人的一生,都會經歷許多或快樂或痛苦的事兒,有人形容說,一個人就是一本書。
人生的一頁,不管有多少的坎坷和磨難,但只要過來了,就是一段精彩的人生故事。
所以不管世界發生了什么,我們每一天都應該用微笑的目光去欣賞,用從容的心態去面對。
只有這樣,才能在人生困難時刻走出陰霾,在所有艱難困苦和壓力面前淡淡地一笑,哦,這就是人生!
泛言之,一個人若是持續心理健康,就會把這種能量不斷輻射到周圍人群,進而促進整個社會的和諧與發展。
在張店的某建陶廠干活,既沒有想象中的山水風景,也沒有宏偉氣派的現代街市。
除了建陶廠窯爐里散出的熱浪和機器的轟鳴,就近唯一可以消遣的地方,是漫泗河農貿市場的一角。
這是一條通向工業園區的百米小街,入口是一家農行,往里走緊挨著幾家商鋪,盡頭就是農貿市場和它毗鄰的漫泗河村委。
我喜歡夜晚來臨時獨自一人在這里散步,或站在農行營業廳的石階上看遠處廠區的夜景,回想從前無憂無慮的時光。
放工了,“走,去漫泗河。”這是工人們最常說的話。
來這里吃上一碗混沌或是刀削面,賣點水果及日用品,在舊書攤上買本雜志,是外來工對生活的唯一寄托。
不可思議的是,這漫泗河僅僅是一條近乎枯竭的小河。
繞過農貿市場,自建陶工業園向西又向南貫入淄川,根本沒有它名字里的詩意和妙曼。
我的工作,是在建陶廠的窯爐前搬磚。
一千多度的爐溫把磚坯燒得通紅,出爐前雖然經過了冷卻,還是有一兩百度的高溫。
戴上厚厚的棉手套,棉手套需要再纏上幾層鐵紗網,為的是耐磨、不至把手燙壞。
搬磚時稍有不慎,蹭一下皮膚便被燙起一個大的水泡。
放磚的鐵托帶角,稍有不慎,腳脖子便會刮破流血。
如果熱極了,把工作服往水里一泡,再撈出來穿上,最多不超過十幾分鐘便會蒸干。
剛洗過的藍色的工作服,穿不上一個中午,脊背上白色的圈圈,那是浸透了的汗漬。
一刻不停地小跑著搬著、摞著,還要摞得整齊,不時挑出次品扔掉。
豆大的汗珠在臉頰上顧不得擦,浸的眼睛紅紅的作痛,只好用袖子撩一下再干。
新買的膠底鞋,用不了半拉月,就磨得透底。
十幾個小時下來,一身的粉塵和疲憊讓人懶得動彈,回到宿舍,過道里亂糟糟的堆著一雙雙的破鞋子,臭氣烘烘的。
窗子也很少打開,不是不想打開,是不敢打開——外面的空氣滿是粉塵和煙灰,還有讓人心煩的機器聲不絕于耳。
受苦受累地干活不說,工資其實非常微薄,還違心地拖欠了四個多月,這可都是工人的血汗錢啊!
身在漫泗河的日子真是難熬,多少個夜晚,我們是抱著滾燙的瓷磚小跑著過來的。
漫漫的長夜,我們的心里只有一個“盼”字,沒有別的,只盼著天亮了下班、吃飯、洗澡、睡覺。
的確,沒有人能夠想像得到,裝修精美的房子里的瓷磚,揮灑了我們多少的汗水!
漫泗河這個美妙的名字,完全沒有我想象的那樣美好。
沒有山川,更沒有原野,甚至連樹木和花草都很少。
即使有那么一點的綠色,也被粉塵鬧得黃焦拉克——漫泗河成了一條被汗水和磚瓦浸澤的小河。
但就是在這樣一個艱苦環境和生活里,我夢想的觸角依然順著近乎枯竭的漫泗河水流向了遠方。
在這個人生的低谷里,我依然夢想我的將來能有一片屬于我自己的安靜的綠色。
除了漫泗河的農貿市場,放工的時候,我還會去比較遠一點的“501”消遣。
“501”是工廠代號,據說是日本人侵華時留下的掠奪我國物產的工廠之一。
這是一個很大的鋁廠,所以“501”就成了那里的地名。
在501附近,有一個三角公園,以及一些商鋪、網吧和書店。
那里的書店和三角公園也是我常去的地方,這里雖然比漫泗河相對繁華,只不過由于但路途較遠,去的次數也不是很多。
這人世間的事,總是有著千絲萬縷、萬縷千絲的瓜葛,即使是沉寂了很久很久,亦是如此。
昨夜的酣睡中,就驗證了這一點。
睡夢中,我竟莫名夢見了失聯多年的室友王國平。
夢中的我向其索要電話號碼,可是在往手機里輸入號碼的時候,怎么也輸不進去,一時心急,我就醒了。
只要一記起他,即使是十幾年了,在我的心里還是多少有點兒愧疚感。
他比我早到了幾天,廠子里的事因此比我熟悉,還記得像打水、上茅廁這樣的小事我還問過他。
他高高的個子,略微有點兒駝背,面容總是流露一絲和藹的笑容。
印象中,他總是提著暖壺去食堂打開水,回來后把掛面或者大米投進暖壺泡著吃,因為開水是免費的,這樣吃會省錢。
302號宿舍里加上我和王國平,一共住了4個單身男人,年紀都在二十多歲。
那兩個一個是與我同村的槐亮,另一個則是曲阜的顏軍。
胖墩墩的顏軍很有城府,他去過很多地方,他的祖上是顏回的后人。
與我同村的槐亮辭職后,由于沒了回家的路費,就借了王國平50元錢。
走的時候,槐亮跟王國平說:“我走了以后,先讓俺村的槐玉還你吧,槐玉回家時候我再還他”
后來,王國平就找我要錢,我說:“我雖然跟他一個村,但我們也沒有親戚關系,再說當初他那么說我也沒答應”
為此,我們兩個鬧了矛盾。
果然,這個槐亮不是個講信用的人,在我再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借王國平的錢卻閉口不提。
小結:第四十章是打工歲月的補充,不再調序處理。
第一至十八章暫且歸結為泥土集,主要記敘苦難的童年往事;
第十九至三十章歸結為朝露集,它是我夢想中的詩和遠方;
第三十一章至三十八章歸結為糞土集,記載我在建筑隊的打工歲月。
再后來,我又去了臨沂的一家食品廠。
這里的女工都很漂亮,剛去的時候,因為有個男工偷懶,還老是指揮我干這干那。
為此,有個女工為我抱打不平,后來,她還因為這事氣哭了。
夜晚,在食品廠的宿舍里,風吹得門吱吱作響。
我隨即興起,寫下了兩首無題詩:
夜入馨香風搖門,
婆娑婀娜無從現.
入得三味身自福,
何苦戀戀思故鄉?
窺望蒼穹迥無極,
轉饋反省還己身。
執著縱然無是處,
離開豈是有物尋?
舍友看見了,就用毛筆寫了貼在了宿舍的墻上。
在食品廠打工的日子,我寫了第一篇自傳體小說《泥土》。
小說用方格稿紙寫完后,投給了某知名雜志社。
若干天以后,我收到了雜志社的回信。
拆開一看,原來是雜志社的退稿信,反正退稿的理由說得很委婉,比如版面不合適等客套話。
就在我仔細閱讀退稿信的時候,我的《泥土》手稿被工友搶了去。
他得意地拿去車間里大聲朗誦著,工人們頓時沸騰了,爭相傳閱著。
只可惜,手稿后來不慎遺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