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梁平第一次對懷于歸心服口服。

快到玉芷汀的時候，他追了上來，公主本來還生著氣，并不想理他。結果他幾番話就將公主暴躁的情緒安撫了下來。

臨走，見公主已將上次送來的書全都看完，他嘖嘖稱奇，直說一會兒再多送些來。

公主稍作猶豫，脆聲道：“那你多送些寶器研制的書來！”

懷于歸沒有異議，當即滿口答應。

繞過影壁，進得院中，洛黎回過頭來，神神秘秘地看著他笑。

“韋梁平，我有樣東西，想給你看看。”

“是什么？”

洛黎沒有回答，轉回頭來，臉上止不住的笑意。

夢云正蹲在院中花圃旁，不知在忙些什么，非常專注的樣子，甚至都沒聽到身后的腳步聲。

“你在做什么？”洛黎伸過頭去，輕聲問。

“啊！”夢云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驚慌地坐到地上。

“公…公主，你回來啦…”

洛黎看她臉色都蒼白了，覺得滿不好意思的，“我就是看看你在做什么。”

夢云手里還拿著一個小鐵鍬，旁邊地上有一只小盆，里面裝了半盆土。

“下奴挖了些土，準備給連翹果換土呢。”

“換土？”只聽說過養魚兒要換水的，沒聽說過種子還要換土啊。

“是的，果實生長初始，如果能從母株身體里吸收養份那是最好的，沒有的話，從土中吸取養份也是好的，只是這土越新鮮越好。所以下奴每隔一天，就給它換一次土。”

玄界的事還真與洛黎所知大不一樣，“那…要一直換土嗎？”

夢云搖頭，“等生了根，就要把它移到土地中，什么樣它根須伸展，在土中游走，自行吸取養份了。”

要移到土中？那豈不是不能一直帶在身邊了么…

“不能在盆中養嗎？”

“不可以，會枯死的。”

“那…大一些的盆呢？”洛黎伸開雙臂，比劃了一下，“這么大的盆呢？”

“公主，多大的盆都不行的，只有在土地中，它才能存活。”

“哦…”有點失落，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總不能為了將它帶在身邊，便不顧它是否能夠存活吧。

“那…它什么時候可以生根？”

“至多兩三日就能生根了，公主可有想法，要將它種在何處？”

這么快么…

“嗯，我想想。辛苦你了，夢云。”

夢云愣著一張臉，呆呆地看著公主，“不…不辛苦，都是下奴應盡之事。”

洛黎看她呆呆傻傻的，還有些可愛，忍不住笑了笑。

“那你忙完手中事，便去前院等著吧，懷于歸一會兒派會明才送書來，你接應一下。把書都送到我院中來。”

洛黎說完便示意韋梁平跟上，率先往房中走去。

“公主…”夢云在她身后輕聲喚。

洛黎停下來，轉頭問：“怎么了？”

夢云走到院子正中，雙膝跪地，恭敬地行禮。

洛稱見她面露難色，似是有話說不出口的樣子，她轉過身，輕言道：“有什么話直說吧。”

“公主…下奴想…想借些書來看。”

“哦，這有何難，想看什么自去取吧！”洛黎還以為她真有什么不情之請，原不過是想看些書而已。

誰知夢云還跪在原處，一副話還沒說完的樣子。

“怎么了，還有什么事么？”

夢云皺了皺眉，心一橫，拜伏下來，高聲說道：“下奴是想…看些兵書！”

“兵書？”

洛黎干脆走下臺階，在院中石凳上坐下。

“你起身吧，說說你為何想看兵書？”

夢云上身直起，看了看站在洛黎身后的韋梁平，“那日親眼得見韋總兵妙計退敵，夢云心中敬佩萬分，也想…想多多了解行軍打仗之事…”

她聲音越說越低，說到最后還低下了頭。

洛黎扭身抬頭看韋梁平，唇角彎起，一臉自豪。

“夢云，你妖丹受損，如何情況如何？”

夢云畢恭畢敬答道：“回公主，已恢復如初。”

“那你等著，待我問過懷于歸，看看可否將你收編入伍。行軍打仗這種事，紙上得來終絕淺，光看書怎么能行呢？”

夢云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喃喃道：“公主…”

“不過，你若是進了軍營，恐怕得換副男身，這個樣子可是不行的。”

夢云左右看看自己的身體，一抬頭洛黎已站起身往屋中走云，只留給她一道背影，將要進門之際，又撂下一句話：“快找會明才去吧，將府中兵書全借過來！”

她終于反應過來，激動地回答：“是，謝謝公主！下奴…下奴這就去！”

韋梁平跟進來，笑容清淺，“夢云遇到公主這樣的主子，是她的福分，只是，我有一事不明，還望公主解惑。”

“問吧！”洛黎打開柜門。

“你說叫夢云換副男身…這是怎么回事？”

說起這個，洛黎突然小跑到門口，左左右右仔細看了一圈，確認院中空無一人，才說道：“韋梁平，我可不是要背后編排，是你問我，我才說的。夢云啊…原身是只珊瑚，珊瑚你知道嗎？珊瑚不是樹，是蟲！”

韋梁平面色如常，緩緩點了點頭。

洛黎又重復一遍：“珊瑚，它長成枝枝杈杈的樣子，竟然不是樹，是動物來著！你敢信么…”

“嗯。”韋梁平不驚不奇，輕輕嗯了一聲。

洛黎眉頭皺起，不敢置信問道：“難道你一早知道？”

他稍稍瞪大了點眼睛，似在問：知道什么？

“你知道珊瑚不是樹？”

韋梁平聲音輕柔，“珊瑚看起來確實像樹，而且，公主看到的珊瑚，其中珊瑚蟲都不再存活了，就把它當成樹也無可厚非。”

洛黎高高挑起一邊眉毛，嘴角憋笑。“韋梁平，你真是見多識廣，還有什么東西是你不知道的么！”

韋梁平微微低頭，但笑不語。

“啊，我知道了！夢云為何可換男身，你不就不知道么！”

“還請公主賜教。”韋梁平拱手行禮，側臉俊秀，氣質清冷。

“告訴你呀，”洛黎湊近了，在他耳邊輕聲說：“夢云呀，雌雄同體，可化女身，也可化男身！”

韋梁平驚道：“雌雄同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