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救人不落好
- 貞觀隱王
- 陌流觴
- 3422字
- 2021-07-12 17:41:25
“小郎君,我已經(jīng)擦拭好身子了,您進(jìn)來吧!”
屋里傳來女子的話音。
“來了?!崩顚挵寻舅幍幕罱唤o李進(jìn)寶,站起身進(jìn)了屋。
探了探老婦人的額頭,明顯比之前的溫度降低了一些。
高度酒的效果也這么好?
酒精的降溫效果很好,李寬是知道的。
畢竟在這個時代,酒精降溫對于高燒患者而言,大抵相當(dāng)于后世的特效藥,而且還是第一次服用特效藥,自是效果顯著,只是沒想到高度酒的效果也不差。
見李寬愣神,女子不禁有些緊張,“小郎君,我大母怎么樣了?”
“效果還不錯?!崩顚捫α诵?,吩咐道:“把你家的被子全給老人家蓋上,發(fā)發(fā)汗,你去打盆水來?!?
見李寬朝自己望過來,瘸腿小姑娘趕忙出屋打了盆水進(jìn)來。
李寬給用帕子沾水,然后瀝干放在老人家的額頭上,轉(zhuǎn)頭對找被子的女子道:“記住敷額的次數(shù)不宜太勤,兩柱香左右換一次,如果熱癥再起,記得用酒擦拭,你那里還有剩吧?
“有,有!”女子趕忙道,而且還晃了晃酒葫蘆,明顯剩下不少,她雖然不知道李寬給她的酒是什么酒,但酒的好壞她是知道的,只憑酒香就比她知道所有酒都好,想來價格也不便宜,自然不敢多用。
李寬點點頭,沒說話,出屋子繼續(xù)熬藥,不過李進(jìn)寶沒讓,抓藥這種事李進(jìn)寶不太懂,但熬藥對他來說沒問題,而且他現(xiàn)在又沒事,豈敢讓李寬親自動手。
李寬也不強(qiáng)求,隨意找個矮凳盤腿坐了下來,不時指點李進(jìn)寶兩句,偶爾也會進(jìn)屋看看老婦人的情況。
一個時辰后,李進(jìn)寶輕咳了兩聲,“少爺,藥的熬差不多了,您看看?”
李寬打了個哈欠,走過去看了看,點了點頭:“嗯,差不多了。”
不用李寬多說,一直陪著熬藥的瘸腿姑娘,趕忙拿來一個缺口陶碗盛藥。
喂藥時,老婦人已經(jīng)能有意識地喝藥,說明病情大有好轉(zhuǎn),兩位姑娘的臉上不禁泛起了一絲笑意。
見此,李寬也笑了,“藥已經(jīng)喂過,接下來就看天意了,不過我覺得問題不大,你們不用太過擔(dān)心?!?
“多謝小郎君。”女子道謝,轉(zhuǎn)而看向自家妹子,“二妹,時辰也不早了,你且去睡會兒,我守著大母便好。”
瘸腿姑娘不愿,女子只得拿出長姐如母的氣勢,強(qiáng)行讓瘸腿姑娘去了右邊偏房睡覺。
瘸腿姑娘倒也聽話,給李寬和李進(jìn)寶二人行了禮,又跟姐姐說了些話,便去右偏房睡下了。
女子記得自家妹子,卻忘了前來診病的李寬,這讓李進(jìn)寶大為不快,沒好氣道:“小娘子,我家少爺也該歇息了?!?
聞聽此言,女子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先不說家里就這么點大,沒有多余的房間提供給李寬他們二人睡覺,便是有,家里也沒有多余的床榻,唯一的一張僅供一人的小床榻就在老婦人身下,她們睡的都是草席,自家人倒也無所謂,可總不能讓兩位郎君也睡草席吧!
沉吟片刻,女子腦海中靈光一閃,行禮道:“小郎君稍候,小女子去隔壁許家大叔問問。”
說著,女子便要出門,哪知李寬瞪了眼李進(jìn)寶,笑道:“無妨,在哪兒睡不是睡,而且我也得時刻關(guān)注老人家的病情,不用去叨擾他人了?!闭f著指了指床榻旁邊的草席,“就這里睡吧,小娘子給我們一床被褥就行?!?
“少爺······”
“閉嘴。”
李進(jìn)寶老大不情愿,他倒是無所謂,他自己也是窮苦人家出生,睡哪兒都一樣,早些年甚至連張草席都沒有,但是自家大王不同啊,堂堂楚王殿下,怎么能睡草席呢?只不過李寬讓他閉嘴,他也不好再多說些什么了。
“怠慢小郎君了。”女子滿臉歉意地行禮道。
········
李寬睜大著雙眼,直直望著茅草屋和爛泥糊成的屋頂,身上蓋著破舊的被褥,若有若無的散發(fā)著淡淡的霉味,只是這也在所難免,今年入秋以來,幾乎沒什么大太陽天氣,倒是不好在這種事情上苛責(zé)主人家。
在他身邊不遠(yuǎn)處的李進(jìn)寶早已睡去,酣睡的十分香甜,不時傳來輕重不一的陣陣鼾聲。
離草席大約半丈遠(yuǎn)的地方,是一堵黃泥糊成的土墻,墻壁上裂開了幾許不起眼的細(xì)長口子,從這些裂縫中,隱隱約約的傳來風(fēng)聲,寒風(fēng)已厲。
病床前的女子不知何時睡下了,趴在老婦人的手邊,偶爾哆嗦一下,嘴里呢喃著話語,大抵是些“大母早些好起來”、“大母您一定會好的”、“求菩薩保有”之類的。
李寬緩緩的閉上有些發(fā)澀的眼睛,迫使自己盡快入睡,只是越想睡越睡不著,悉悉索索的爬起來,把單薄的被褥給女子披上,若是讓女子就這么睡一夜,下一個感冒患者估計是沒跑了。
“咔嚓”一聲,漠然一個閃電,李寬正巧看見老婦人緩緩睜開雙眼,形同枯槁的面容有些慘白,嚇得他不禁往后退了兩步。
老婦人嘴唇微動,聽不清在說些什么,不過感冒發(fā)燒的患者醒來也無非是要喝水而已,于是李寬笑著點了點頭,拿上油燈出了屋子。
給老婦人喂了水,見老婦人安然睡了過去,李寬又替她診了診脈,脈象平穩(wěn)了許多,熬過這場病大抵沒有問題了,至于能不能熬過這個冬天······如果沒有名貴藥材和膳食滋補(bǔ),怕是很難了。
李寬無聲嘆了口氣,走出屋子,找到墻角堆積的土煤生起了炭火,打算再煎一罐藥。
屋內(nèi)的女子大概是被他吵醒了,揉著惺忪的睡眼走了出來,輕喚了一聲“小郎君?!?
李寬扭過頭去,笑道:“可是我吵醒你了?”
女子搖了搖頭:“小郎君喚醒小女子煎藥便可,安敢再勞煩小郎君?!?
“睡不著,所以就想著煎一罐藥,正好能趕上早上給老人家服藥。”
女子走到李寬身邊蹲下,扭頭看了眼里屋,有些擔(dān)憂道:“小郎君,大母的病癥······”
“病癥已無大礙,只是你大母積勞成疾,還需長時間調(diào)養(yǎng)才行。”
“多謝小郎君?!迸右幌?,緊接著又有些為難道:“小郎君,今日診金可否容小女子暫緩些時日?!?
女子不傻,今日那酒便已然不便宜,再加上藥錢,出診的診金真是拿不出來。
“可以,不著急。”李寬隨口道。
“多謝小郎君?!迸硬辉儆么饲坝玫亩锥Y,而是跪在地上磕頭,眼中淚花閃動,好似隨時都可能掉下來。
李寬趕忙扶起她,“無非是一點診金罷了,不用行此大禮?!?
女子被扶起來,感謝一笑,張了張嘴,卻又不知該說點什么好,只得撥弄藥罐下的炭火。
李寬也不是話多的人,甚至可以說有些孤僻,女子不說話,他也不會主動挑起話頭聊天。
隨著炭火燃燒的愈發(fā)旺盛,周圍漸漸緩和了起來。
不知不覺,瞌睡蟲便找來了,李寬腦袋一點一點的,像極了小雞在啄米。
見此,旁邊的女子不由得笑了笑,輕輕推了下他,“小郎君,藥有我看著,您進(jìn)屋歇著吧。”
“那我進(jìn)屋睡會兒?!崩顚挻蛄藗€長長的哈欠,伸了個懶腰,走進(jìn)了屋里。
這次睡的很安穩(wěn),進(jìn)屋沒多久便睡了過去。
只是單薄的被褥實在留不住熱氣,加之他養(yǎng)成了早睡早起的好習(xí)慣,翌日一大早,李寬便醒了過來。
當(dāng)然,其他人比他醒的更早,他醒來時,屋外已經(jīng)傳來了聲響,且有陣陣米香飄來。
李寬踹了一腳抱著被褥縮成一團(tuán)的李進(jìn)寶,見對方悠悠轉(zhuǎn)醒,李寬打著吩咐道:“還睡呢?快起來,去找輛馬車來。”
昨夜下起了雨,到現(xiàn)在也沒停下來的趨勢,且晉昌坊距離平康坊又不近,李寬自是不愿撐傘走路回去。
“少爺您醒了?!崩钸M(jìn)寶打了個冗長的哈欠,翻身爬起來,“少爺您等會兒,我馬上就去找馬車?!?
他剛出去不久,瘸腿的姑娘便走了進(jìn)來,“小郎君吃飯了,咦,您家隨從呢?”
“他去找馬車了,不用管他。”李寬說話的同時打量著瘸腿的姑娘,昨夜沒仔細(xì)看,此時才發(fā)現(xiàn)對方的腳上纏著布,看樣子并非舊疾,而是新傷,腳踝包的跟個粽子似的。
發(fā)現(xiàn)李寬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腳踝處,瘸腿姑娘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識的把腳往后縮了縮。
“小娘子你的腳傷可否讓我看看,若是像你這般用粗布纏著,怕是以后會落下瘸腿的毛病?!?
瘸腿姑娘大吃一驚,“李巫醫(yī)說我的腳傷并無大礙,只需將養(yǎng)些時日便好,真有您說得這般嚴(yán)重?”
“看看吧?!崩顚捵哌^去,蹲下身子解開纏繞在瘸腿姑娘腳踝上的粗布,然后輕輕捏了捏。
瘸腿姑娘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痛呼了一聲,聲音著實不小,頓時引來了一群姐妹,同時也驚醒了床榻上的老婦人。
“二丫,你怎么了?”老婦人費(fèi)力的支撐起身子,虛弱的語氣中充滿了焦急不安。
“大母您醒了?”瘸腿姑娘似乎忘記了疼痛,驚喜喊道:“大姐,大母醒了,大母醒了?!?
女子領(lǐng)著四個妹妹沖進(jìn)屋,四個小蘿卜頭見大母醒來,也不管自己二姐,全都跑到了床前,歡天喜地的喊著大母,嘰嘰喳喳的說著自己的擔(dān)憂,有些吵人。
“大母才剛醒,你們別吵著大母?!迸雍茸∷膫€小妹妹,轉(zhuǎn)而對李寬道:“小郎君,煩勞您看看?!闭f完,又對病床上的老婦人道:“大母,這位小郎君是我請來給您診病的,您別看小郎君年紀(jì)小,卻是位小神醫(yī)。”
“你這是骨頭錯位,雖然不算太嚴(yán)重,卻也需要正骨,我手勁不夠,只能等進(jìn)寶回來,讓他幫你正骨?!崩顚捥ь^跟瘸腿姑娘交代了一句,這才站起身準(zhǔn)備查看老婦人的情況。
幾步走到床前,便要給老婦人把脈,老婦人卻把手收了回去,一雙渾濁的雙目看著李寬,神情悲戚道:“你為何要救老婦啊!”
這話不禁讓李寬一愣。
聽這意思,明顯是在責(zé)怪他。
他這是好心救人還不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