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臺下，眾人群情激憤。

講臺上，江寧一臉從容。

此時此刻，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微笑著走到那被扣掉了一部分的草稿紙前，在孫乾怒目直視之中，江寧將那畫在草稿紙上的兩個紅點輕輕撕下。

隨即，他轉過身。

舉起雙手，面對眾人。

緩緩的將手中拿著的那兩個紅點，重疊在一起。

完成這個動作后，江寧的臉上露出認真的神色道：“諸位，這就是世界的本來面目。”

話音落下，底下眾人一片嘩然！

江寧這莫名其妙的舉動，莫名其妙的回答。讓他們感覺就像是被人騎在臉上，左右手各戴著一個名為傻子，一個名為白癡的拳套，左右開弓的朝他們臉上不停的招呼著。

感謝講解，有被侮辱到！

而且不是一次，而是一而再的被侮辱到！

此時若是目光可以化為利劍，眾人絲毫不介意將江寧來次萬劍穿心。

終于，有人憤然起身。

欲要離去。

可這時眾人才赫然發現，不知何時徐超老爺子已經來到，就坐在會議大堂的后門旁。

饒有興致的看著講臺上的江寧。

原本邁開的腿，又默默收回了。只不過從起伏不定的胸口上，還能看得出這幫大佬們此時的心經，并沒有平靜下來。

江寧將眾人的表現一一看在眼里，心里頭忽然生出一種真理往往總是很荒謬的感覺。

他取出筆，在寫字板上“刷刷刷”地寫下幾個大字———絕對平直的空間。

寫完后，回過身。

一臉認真的對底下眾人問道：“假設我在制造出一片這樣的空間，該如何去做？”

底下眾人不語，但不少人都下意識的跟著江寧所提出的問題思考起來。

該怎么做？

或者說該如何去理解“絕對平直的空間”是一種怎樣的存在？

偉人曾經說過：物質會告訴空間你該如何彎曲，而空間則會告訴物質你該如何運動。

這其實可以論證為，物質會使空間發生彎曲。

所以倘若要制造這樣一個“絕對平直的空間”，首先要做的就是將那片空間里的所有物質通通抽掉。

其次，再考慮到“源理論”所說的能量的本質是扭曲空間節點。這問題是江寧提出來的，自然也要將能量考慮進去。

物質，能量全部被抽掉。

那剩下的還有什么？

如同轟然倒塌的巨石，講臺底下有一部分人臉上忽然露出驚訝，震驚，豁然開朗等等神情。

這部分率先抓住了江寧所說這些話的意思是什么，紛紛陷入自我沉思當中。

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多的人臉上浮現之前那批人臉上的神色。

最終不管是懂沒懂，所有人都沉默了。

一個個坐在原位上，不再說話。

會議大堂，陷入一片寂靜當中。

許久…

一聲驚喜的聲音忽然從講臺上傳來，驚醒了沉思中的眾人。

這讓眾人很是不滿，紛紛將目光瞪向聲音的源頭處。

只見此時孫乾狀若瘋子，一邊揮動著他手里的那張殘破的草稿紙，一邊興高采烈的不停的喊道：“懂了，我懂了！太美了，這真是我有生以來，能夠想象到的最美，最壯觀的景色。”

說著，他伸出手，對著空氣握住拳頭，再放開，又握住拳頭…不停重復。

可就是這種如瘋似癲的模樣，他依舊滿不在乎。一雙眸子里閃動著莫名之色，竟如同通話里少女初見獨角獸那般，純凈而真誠。

可即便是如此，講臺下卻沒有人露出半分嘲笑。

大家的臉上，大都掛著羨慕之色。

皆因他們知道，此時孫乾正與真理做伴，親眼目睹這世上最美的景色。

他們也想，卻慢了半拍。

被孫乾所驚醒！

是了，孫乾！

都是這老家伙，如果不是他忽然的大喊大叫，或許沉浸在那等真理中應該是他們才對！

怒火，再度涌上眾人心頭。

只是這次對象換成了孫乾。

“老匹夫，我與你不共戴天！”有人紅著眼，聲嘶力竭的朝孫乾大罵。

將之前不好對一個小輩發泄的怒火，連同剛剛的賬一起歸算到孫乾頭上。

見有人帶頭，眾人紛紛跟隨。

一時間堂堂種花家科學總院的會議室大堂竟如菜市一般，各種粗鄙之語不斷。

孫乾醒了，是被眾人罵醒的。

可面對眾人的怒火，他卻絲毫沒有半點膽怯。

甚至于對著平日里關系比較合得來的老友，露出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

于是，這副表情落在眾人眼里，就像是一條導火索。

瞬間就引爆了眾人心頭上的那一片“火熱”！

也不知是誰帶頭，一只臭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朝孫乾臉上撲去。

精準而優雅的落在孫乾的眼鏡框上，搖擺著宣示著它的勝利。

孫乾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是有一團黑色物體朝他臉門飛來。在撞到他的眼鏡后，遮住了他的視野。

等他反應過來時，那股臭襪子特有的味道已是飄進他的鼻腔里。

“誰！？”孫乾將掛在他眼眶上的臭襪子拿下來，惡狠狠的一甩，將其摔在地上，目中兇光畢露，直視眾人怒吼。

眾人被這么一吼，頓時安靜了。

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用眼神在交流。

也不知怎的，就達成了意見。

眾人悄摸著脫下腳上的襪子，在孫乾驚愕的目光中，紛紛朝他丟去。

一時間，只見會議大堂內臭襪子漫天飛舞，平日里神情嚴肅的大佬們卻玩的不亦樂乎。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聲鏗鏘有力的聲音從會議室大堂后面傳來。

“好了！都給老頭子安靜下來，瞧你們一個個的跟個三歲小孩似的。”

“成何體統！”

聲音蒼老而威嚴，眾人甚至是不用回頭就能知道是誰發話了。

沒人敢反對，沒人敢造次。眾人迅速回到原位，身體挺直，神情專注。

僅僅只用十幾秒，會議室大堂再度安靜下來。

“江寧小老師，你接著說。”等眾人靜下，徐超老爺子的聲音再度傳來。

江寧點了點頭，目光不忍的又看了眼此時身上畫滿了臭襪的孫乾。

隨即一臉認真的對底下眾人說道：“想必剛才已經有不少人意識到了吧，如果真制造出了這樣一片絕對平直的空間意味著什么。”

說到這，江寧停了下來。

他抽出筆，轉身在寫字板上，寫有“絕對平直的空間”下方，寫下兩個大字———虛無！

寫完回過身，面對底下眾人微笑的說道：“是虛無啊。”

聲音不大，卻字字如雷般傳入眾人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