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瑤面朝他們坐著，見高倫過來，趕緊同小蕊說道：“你頭偏過來些。”
“怎么了？”
“我看好像有個小蟲子飛進了你的發飾里。”
小蕊轉過頭，何瑤將東西從發飾里拿了出來，卻是一根草：“瞧瞧，我以為是蟲子。”
一邊拿眼睛看著高倫走出院子。
“小蕊，我在寫一個新戲，一個從未有過的戲，你愿意看嗎？”
“嗯。”
“才剛開始，還沒寫好。如果有一天我寫好了。我一定親手交給你，你一定要仔細看完，然后認真的告訴我你的真實想法。”
“嗯。”
高倫的腳步好似越來越快，寒英和跟著高倫的在后面小跑，朱瑩瑩直接跟不上了。
進了書房，寒英對坐下的高倫說：“大公子，我有一事求您。”
“你說。”
寒英立刻跪下：“以前我不懂讀書的好處，認為只有練武才是正經，今日我聽了大公子的課，我才知道以往我是大錯特錯了。我想拜公子為師，從此跟著公子好好學習精進，還望公子成全。”
“我不收徒弟，你起來吧。”
“蕊姐姐不是？”
“她是她。”
“我和她本質上并沒有不同啊。她也是您收養的，即便我是她收養的，你也看在她的份上，也可以收我為徒，日后我同她一起日日陪著你。”
高倫不吭聲。
“公子，你給我個機會了解我。我有我的優點，我能吃苦，有武功，一定不會讓您操心生氣的。”
“說完了，就出去吧。”
“大公子。”
“寒英，這個名字是蕊兒給你的，你該明白她對你的寄托。你投奔她來，她收留了你，并未收養你。我于她有責任，她于你，無責任。”
寒英泄下氣來，眼睛已然有了淚花：“那是我多想了，是我錯了。打擾公子了。”
說著，磕了個頭退下了。
小蕊雖是答應了何瑤保守秘密，但何瑤心臟的恐懼形態，她不得不重視：“你身上有沒有一塊烏石，通體烏黑油亮，上面有些這樣的花紋？”
何瑤一生演過無數場戲，盡管他心里騰起驚訝，但還是用絕佳的演技壓制住，使它不在眼中有任何呈現。
“什么烏石？”
小蕊從他的表情看不出什么破綻：“你的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控制了，我見過一種烏石，最擅長最喜歡控制人心。”
“我未曾聽說過。你不是答應了不探究我的秘密嗎？”
“我怕你有危險！現在或許能救。”
何瑤笑道：“我的情況我自己清楚，我自然有解決辦法，不然我也不敢讓你在我發病的時候見著我。”
“那你現在…你的心是什么樣子的？還會黑色的，扭曲的？上面爬滿東西的？”
“不會，正常的，給你看看。”何瑤一把解開胸前的衣服，露出胸膛給她看。
雪白的胸口上，沒有任何損傷和印記。
“沒騙你，是不是？”
小蕊覺得奇怪，伸手來，指尖觸碰心臟的位置：“昨日，我見它是那般的恐怖。”
“不管是什么東西，我都把它克制住了，小蕊，會變好的。以前里面裝的是些不好的稀奇古怪的東西，所以才丑。你猜，現在里面裝的什么？”
“什么？”
“你，全是你！”
小蕊迅速收回手：“亂講！你這個人完全是不正經的。身體出現此種問題也不想著解決，倒是一刻都不停油腔滑調！”
何瑤大笑，他得意地看著廊上折回的高倫。
原是高倫趕走了寒英，一人坐著，心下有些煩悶：她的五日之限明日就到了，還不知完成作業！和個不清不楚的男人交上了朋友，連師父的話都拋到九霄云外了。
心里總還想去把小蕊扯回書房，鬼使神差的就折回了，然后一眼瞧見小蕊毫不避嫌地摸上何瑤的胸口…
高倫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此刻他依舊面無表情地轉過身回去了。
小蕊見完何瑤，回書房的路上遇見寒英要出門，面有凄色，趕緊問她怎么了。
寒英裝作若無其事：“沒什么，方才聽了公子的說課，深為感動，所以，跟公子又討教了一會。”
小蕊頗為滿意：“這就好，這就好，師父是最好的老師。他的課上至學士，下至白丁，都能各有所思，各有所得。”
小蕊進書房的時候，高倫轉身去書柜找書。
“師父！”她叫道，高倫卻不理睬。
“師父。”
高倫依舊不肯理睬。
小蕊走過去。將頭探到他的眼前：“師父！”
高倫轉身尋別的書。
“師父，你別生氣了，我錯了。我事先不知道他回來找我。是我錯了，別生氣。”
高倫不吭聲，翻開書。
“你打我一下消消氣？”
她的手遞過去。
“我教不得你了，你今日就搬出去吧。”
“您說什么？”
“你如今很有主見，收拾好東西，住對門去吧。”
“他確實是我新交的朋友，但我不知他會這么不講禮貌，沖進教室，您要怎么罰我都行，為什么要說趕我走的話？”
“朋友？你了解他什么，就成了朋友？”
“師父，說起這個，我答應了他一件事，我得替他保守秘密。師父，我從來沒有對您有秘密。但如果我同你說了，我就食言于他。我要是不同你說，我就不是你的好徒兒。我昨天晚上想來想去，都沒睡好，您看我的黑眼圈。”
“你已經這么大了，應該有自己的是非判斷，說不說是你自己的事情，我管束不了你！”
“既這樣，那我就自己再判斷兩日。”
高倫見她沒有要同自己說的意思：“你當是真的為了他？”
“為了他什么？”
高倫將書往桌上一扔：“出去，想做什么做什么去！”
高倫雖平日不怎么同人親近，實則是個最寬容的。小蕊是沒想到，何瑤擾了一次課堂，會讓他這般生氣，撲通跪下來：“師父，我錯了！”
“你好得很！”
此時朱瑩瑩要進門，見了此種場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高倫換了種語氣：“你先等半刻鐘再過來。”
朱瑩瑩柔聲答應，退下了。臨走還頗為揶揄地瞟了一眼小蕊。
小蕊心中蹭地就來了一肚子火：“我知道師父早看我不順眼了！對誰都好，就對我兇！我礙了你的眼！你說的對，緣來則聚，緣盡則散，你也不用想辦法趕我，我走就走！”
說罷，起身，氣鼓鼓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