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這的都是來求我的,說什么好聽的來朝拜。我可以幫你滿足一個心愿,只有一個,挑最要緊的心愿說。”
“小生前幾日遇見一姑娘,一見傾心,小生愿來求她一生順遂。”
“替他人求,不可。”
“我自己倒是沒什么心愿。”
“你對姑娘一見傾心,那姑娘對你如何?”
盧舟一想了想:“我們才認識。”
“你不想得到她嗎?”
“想。”
“愛她深嗎?”
“我從未對任何一人動情過,除了她。”
“你有信心得到她嗎?”
“有!沒……沒有!”
“我看你是沒有吧!讓你一見傾心的姑娘,必然芳華萬千,誰知道她心里住著誰呢?可能早就心有所屬了。不過沒關系,你可以提這個心愿,我幫你得到她。”
“這怎么能提,我與小蕊能如何,這得看緣分。”
“緣分?”那聲音笑道:“這世間多的是有緣無份,愛而不得。所以,世人才痛。我能讓你脫離患得患失之苦,得到你想要的佳人。”
“你有辦法讓她愛上我?”
“愛上你是她的事,我能做的是讓你得到她!”
“那就不必勞煩仙人了,我原是慕名而來,求心上人一生順遂,是小生不知您的規矩,打擾了。小生這就告辭。”
“你就愿意看著她在別人面前千嬌百媚嗎?就不愿意與她舉案齊眉嗎?年輕人,你和她才剛見面,要懂得情愛之苦還在后頭。”
“不管她能不能與我一處,我要的只是她一生順遂。如果她不愛我,我將她囚于身邊,豈不是害了她。我豈能對所愛之人行如此之事?”
“讓我看看你的心。”那聲音未落,盧舟一就覺得自己被定住了,一個披頭散發黑須長面老道士模樣直向他沖過來,像一陣風鉆進他的心里,然后又在座椅上重新出現。
“你走吧,不要再來擾我。”
盧舟一等了許久才在后山門等到面色難看的陳可兒。
“嚇壞了吧?”
陳可兒點點頭:“奇奇怪怪的嚇人,早不該來。”
高倫在城里走訪了幾天,發現詠州城雖然面上仍舊繁華,但底下似有暗流涌動。
民眾們說法不一,一說從去年開始,城里的惡性案件明顯增多,一說莊稼收成也是不如往年。還有人說天氣也變得比平常更炎熱了些等等。得出的相同結論是,詠州城有點變了。
小蕊問高倫是否跟千問山有關。高倫不置可否。
新月淡輝,高倫一身黑衣進入千問山。千問山的山草樹木皆被驚醒,一時扭成一團,一時又迅速散開,千機萬變,機關重重,哪里還有什么路可言。
高倫揮劍殺開一條路,瞬間又被冒著黑氣的草木淹沒,整座山頓時黑煙滾滾,直沖高倫。
高倫奮力抵擋,奈何草木眾多,皆化利劍。避無可避,一時胳膊被刺,頓時鮮血溢出。
山草樹木忽然發出許多尖利長短不一的笑聲,發出“神,神,神”的混沌聲音。
高倫知難抵擋,費勁力氣退出山來。
回到住處,見小蕊還在大廳里等他。他遠遠停住了,低頭看了一眼止住血的胳膊,黑衣之上雖然血跡,但燈光昏暗,離得較遠倒也混的過去。
“師父你去哪里了?”
“你怎么還未睡。”
“我睡醒了,做了個噩夢,夢到師父受傷了。”
“噩夢而已,趕緊休息去吧。”
“師父你去哪兒了?”
“我去了趟千問山。”
“怎么樣?”
“進不去,那里對我防備森嚴,機關重重。”
“你沒受傷吧?”
高倫正色搖頭:“夜深了,明日你需跟我出去一趟,趕緊去休息。”說著也沒進廳,直接從廊邊走了進房。
高倫決定在千問山旁一個祝家宅院里講學。
上千問山必經祝家大院。宅院能容上百人,原是一個祝姓富戶家的祖宅,因覺得住在山旁這半年家里發生了些極為不祥之事,于是舉家搬遷新處。聽說高先生要用這房子講學,趕忙同意。
高倫在四年前在詠州住了一年后,已經名望很高,智慧卓絕、一身正氣,由他來鎮住宅子,再好不過了。
高倫讓人修寬了院門前的路,開始講學。很快人們開始跑去祝家大院聽講解惑,高倫著重講去惡之理,揚善之道。不少去千問山的人路過時,因為好奇進去聽講,聽完幾次,心靈得到許多安寧,也就不再千問山求千問神了。
高倫的傷雖不深,但這次愈合不快。這幾日除了講學就去兵器鋪給了做成一個小蕊一個一寸見長的金箭哨,上帶一個小圓孔,讓她一起穿進脖子上掛玉佩的線里,和玉佩戴在一塊。
“若是遇到什么事我不在的情況下,用點力氣扯下這個拉環,舉起來尖頭朝上,即刻就能飛上天空發出警示,多遠我都能看見。”
“師父,你真厲害,我從未聽說箭哨能如此小。”小蕊無限崇拜。
“是花了我些功夫的。”
既不住盧舟一的房子,盧舟一便日日跑到這邊來。
盧舟一同小蕊說起去了覓千閣的事,形容了里面的場景和千問神的模樣。
小蕊聽得迷迷糊糊:“我聽著覺得很玄乎,想去覓千閣看看。”
“若是我能陪你進去也無妨,只是那里的規矩是只肯進一個人。里面太陰森,陳可兒都嚇著了,何況妹妹你。”
“我不怕的。聽說去那里先要拿到號牌,還勞煩盧公子派人給我去取一個。”
“這不是問題,我來想辦法。那老師知道你要去嗎?”
“不知,不必告訴他。他過幾日又要出去,趁他不在時去了就回。”
“就是說老師不知道,就我知道?”盧舟一有些興奮:“行,妹妹的安全全部包在我身上。”
那日課畢,有個叫做焦作學的攔住高倫,拜了拜恭敬問道:“老師,您教授我們如何去惡念、守善心。但若遇見這世間大惡念,眼睜睜看著他作惡,無力反對,又該當如何?”
“愿聞其詳。”
“凌河是詠州城的母河,世世代代撫育子民。可刺史金建生聽說凌河底下有奇石,從去年冬日起,就招募勞工三千,將回龍段給截堵住后,開挖石頭,另辟了條河段流通。這冬日是少雨,倒也未發生什么。眼下早已入春,一連幾日雨,備用河道窄淺,難堪其負。可這金刺史,偏不肯停下,非得挖出聽說來的巨大奇石。回龍段地勢高,若是決堤整個詠州城都難幸免啊?”
“他從何處聽來河底下有奇石,又為何要挖這奇石?”
“這學生就不好亂下定論了。聽人說是從千問神處求來的消息。當今圣上馬上五十大壽,圣上又好奇石。他想著再升官,討圣上歡心罷了。可這一個歡心,不能用詠州城的安危來換啊!”
高倫回到后院,恰巧盧舟一還未走,便問盧舟一:“金刺史挖河道的事你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