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駕親征？”
小蕊有些驚訝地問玉知。
“是啊，聽春公公說，斥燊族連著兩年遭了災，窮兇極惡，屢次來犯，馮將軍赫赫威名，居然連吃三次敗戰，士氣低落。皇上做太子的時候，就曾親征，這次也要親自披掛上陣。”
宋臨回來后，小蕊問他是不是真的。宋臨說是的，等兩天軍隊集齊、糧草齊備，第三天就走。
“聽人說，你打仗總不惜命，有時還親自勘察敵情。當太子時屢次犯險，幸好命大才活到今天。”
“有那么幾次吧。不過，沒有人能取得了我的性命。”
“你這次還是小心些吧。以前是太子，現在是皇帝。身份也不一樣了。”
“你在擔心我？”
“就算是朋友也該擔心的。”
“你明日也收拾幾套合身的衣服。”
“做什么？”
“你既然擔心我，那就跟我一起走。”
“呃，我不過是朋友間的客套，就叮囑幾句。”
“如果你不擔心，那就更要跟我一起走。你這只喂不熟的白眼狼，指不定我前腳走了，你后腳想辦法跑了，我還是把你帶上身邊放心些。”
“你把我當成什么人了？再說，哪里有打戰帶上我的道理。要是被那些大臣知道了，苦惱的是你。”
“我才不怕他們。我將你放在最北的雍州城，那里安全，等我凱旋之時，我就帶你去馳騁漠北。再說你會騎馬，不至于給我添亂的。”
小蕊還是搖頭，回身去摹她的畫。宋臨又問：“你去過西北嗎？”
“沒有。”
“大漠孤煙、長河落日，你不想去看看？”
小蕊又想起了高倫。高倫說，要讓她在有限的生命里，站得更高，看得更遠，經歷更多。而且他還規劃過帶她去塞外馳馬。可惜，他們只走遍南方，就再也沒有機會了。遼闊的大西北，她還沒有去過。
好吧，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她也去經歷一遭。
玉知哪能想，此生自己也能有幸一起去前線。她替小蕊收拾最要緊的東西，置辦合身的騎裝。
小蕊看她收拾的那般津津有味說道：“玉知，你越來越像個母親。”
玉知笑道：“我要能生出你來，也早就被你氣死。”
“被我氣死干嘛，我這么乖。”
“也就是皇上稀罕你，長得像個小妖精，也盡不做人事，天天把我們皇上一顆心揪來揪去的。”
小蕊斜了她一眼：“又說這個！”
“就說這個，你瞧瞧，皇上連出征都帶上你。你說我朝是那個皇帝有的事？”
“誰讓他不放心我，怕我跑掉。”
“他是怕你跑掉嗎？他是怕他不在，你被人欺負了去。”
“你如何知道？”
“這個殿里誰不知道，偏就你不知道。上次皇后來了之后，外殿的人都換了一撥，我們都被春公公耳提面命了幾回。明里暗里都告訴我們，什么貴妃皇后，只要是針對你來，都不要害怕，你們得護著姑娘，有皇上撐腰。這些你不知道嗎？”
小蕊搖搖頭，再不提，回身拿自己的出宮倒計時的冊子，劃去昨日。
西北確實有點干，小蕊換上一身戎裝，帝皇出師，前幾日走得不算快，小蕊也跟得上。但隨著隊伍越來越集結，速度就開始變快。
到了與敵人最近的大城市雍州城，宋臨將她放下，同她玩笑：“我這次只能贏不能輸，你在這兒呢，我得讓你看看我有多威風。”
小蕊時常站在城墻邊遠眺，似乎能聽得戰馬廝叫。聽說皇帝親征，士氣大振，四戰四捷，奪回兩座城池。連趕敵軍兩百余里。照這樣看來，最多兩個月就能收兵。
但宋臨卻不肯收手。他早就想解決斥燊族，一直沒有碰上時機，趁這次，一鼓作氣，端了它的老巢。
于是軍隊愈打愈北。形勢稍微穩定下來。宋臨就派人接了小蕊。兩人相見，倒有如隔三秋之感。宋臨白皙的臉上，多了幾分糙意，嘴巴也有些干裂。見到小蕊，急急地拉著她看地圖，說著自己的殲敵老巢的計劃。小蕊聽得津津有味，有時兩人的意見不謀而合，高興地宋臨手舞足蹈。
“哎呦，你可真是我的寶貝。”
“既然我們這么投緣，那我們在這大漠之上，明月之下，結為兄弟吧？”
“誰要和你結拜兄弟。拜堂成親，我倒是可以考慮，反正我很久沒碰女人了。”
小蕊斜了他一眼。
第二日二更天，宋臨就得率領將士們就借著月色再向西北行進，三路軍形成包圍之勢，找到敵人大本營。風沙從昨天開始刮個不停。
小蕊勸宋臨：“馮將軍和趙將軍都在，他們身經百戰，也比你更熟悉此地的情況，你若是在，他們更放不開手腳，你何不交給他們。”
“不，我不放心。等了許多年，就等今天。風沙大，正和我意，趁敵軍以為風沙大沒人來攻，懈怠之時，攻其不備，一舉殲滅。”
小蕊不好再勸。四日后，聽得大勝的消息，小蕊的一塊石頭落了地。但第五日下午卻有幾騎戰馬往城里疾馳。為首的就是宋臨。宋臨一到了營地，立刻翻身下馬，重重摔在地上。被人迅速攙扶進去。
小蕊被蘇平擋在帳外：“怎么回事？要緊不要緊啊！”
蘇平說道：“昨日皇上帶了幾個親兵親自勘察敵軍逃跑之地。沒想到，竄出幾百個逃兵。親兵們拼死抵抗，皇上更是臨危不懼，邊跑邊回頭斬殺追上了來的敵人，就是這樣，才中了箭。”
“射中哪里了？”
“胸口上頭，還好沒有射中心口。只是這箭頭好像有毒。”
“有毒？取出來了沒有？”
“皇上中箭后，怕動搖軍心，誰也不敢告訴，命令兩個將軍繼續追擊，然后連夜趕回來了。”
“你讓我進去看看。”
“不行，皇上交代了。不讓你進去，怕嚇著你。”
小蕊就要往里闖：“你要這么說，更嚇著我。你讓我進去！”
難得一身戎裝的春公公出來說道：“別擋了，皇上聽見聲音，讓姑娘進去。”
小蕊看到宋臨平躺在一個太師椅上，胸口袒露。一根箭頭在腫脹烏黑的肉中隱隱現出。
宋臨嘴唇發白，沖她伸出手。
小蕊上前抓住：“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