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該死，果然有個地下湖。”唐風站在湖邊咒罵道。

唐風無奈地看著眼前的地下湖，湖面寬十來米，長……看不到盡頭，湖面平靜如鏡，在電筒的照射下泛著翡翠般美麗的綠光。“這地下湖真是太美了，像一塊綠色的翡翠。”梁媛驚嘆著。

“我明白了，為什么剛才那個大廳會形成壯觀的石瀑。在遠古時代，流水從大廳上方的那個洞流出，落在大廳里，千萬年日積月累，不斷沖刷，最終形成了壯觀的石瀑。而流水落到大廳內，又流進了這個扁圓形的隧洞，一直流到這個湖里，最終形成了這個地下湖。”唐風解釋道。

韓江對此毫無興趣，怒道：“現在說這些有什么用，想想我們該怎么辦吧！”

“看來我們只有背水一戰了。”馬卡羅夫居然還知道“背水一戰”這個成語。

唐風沒有說話，他借著電筒的光亮，直直地望著地下湖看不到邊際的那頭，地下湖到底有多長？游到那頭是不是可以重新上岸？這里空氣流通依然良好，湖那頭應該還有路，再看湖水，并不怎么深。唐風打定主意——游過地下湖。

當他說出自己的想法時，眾人都是一驚，就連韓江也吃驚不小。唐風問梁媛：“你會水嗎？”梁媛點點頭，“我水性好著呢，只是從沒在這樣的地下湖里游過。這里面不會有什么水怪吧？”

“你放心，這里面連魚都沒有！這么說，大家都會游泳，那就游過去。我估摸著湖不會太長。”唐風堅定地說道。

馬卡羅夫試試水溫，冰冷刺骨，他皺了皺眉，道：“水很冷，大家一定要堅持住，還要互相照應著，我先下。”說完，馬卡羅夫從自己包里翻出幾幅軍用的戰術護目鏡遞給大家。韓江怔了一下，他狐疑地看了馬卡羅夫一會兒，才接過護目鏡戴上。

唐風和梁媛在前，韓江和馬卡羅夫在后，四個人脫下外衣裝進包中，戴上護目鏡，先后躍進冰冷的地下湖中。等他們向前游出十多米后，岸上，追兵也到了。黑衣人見狀，立即舉槍向水中瘋狂射擊。

岸上的黑衣人見水中射擊無效，立即有兩名黑衣人打開背包，取出兩套潛水裝備換上，手持P11水下手槍，跟著躍入地下湖中。

地下湖清澈見底，水中的能見度極高，唐風游出二十米后，驚奇地發現地下湖水底生長著許多巨大的白色石筍，有的剛剛生長出來，有的已有三四米高，還有幾棵巨型石筍竟高達五六米，頂端已經接近湖面，蔚為壯觀。湖面下儼然就是一片水下森林。

唐風回身看了看緊隨其后的韓江和馬卡羅夫。韓江水性極好，自不必說。馬卡羅夫雖然年過七旬，且有傷在身，但在這寒冷的地下湖中，仍暢游無阻。他不得不佩服馬卡羅夫的身手。再看看身邊的梁媛，動作異常緩慢，顯然，她還無法適應這冰冷的湖水……不好！梁媛的左腿突然抽搐起來，她痛苦地在水中掙扎著。唐風見狀，忙上前托住梁媛。但唐風一人的力量顯然不夠，韓江快速游上來，和唐風一起，將梁媛拖出水面。緊接著，唐風和韓江也鉆出了水面。“梁媛，你怎么了？”唐風關切地問。

梁媛面色鐵青，大口地喘著氣，韓江替她答道：“抽筋了唄。水溫太低了。”

“那怎么辦？現在也沒辦法上岸休息。”

“怎么辦？不想死，就堅持到底！”韓江咬著牙說道。唐風回頭已經可以看到后面那兩個尾隨而至的“黑影”了。唐風焦急地問梁媛：“梁媛，你還行嗎？”

梁媛使勁點了點頭，又潛入水中。唐風看看韓江，沒說什么，重新游到梁媛身旁，又向前游了十來米。可是梁媛游得實在太慢了，唐風心里愈發焦急，這小小的地下湖怎么還沒游到邊，如果還不能擺脫后面的追兵，后果將不堪設想！

唐風心里著急，不覺加快了速度，獨自游在最前面，他想看看前面究竟還有多遠才能上岸。可是他突然發覺身邊的水流有些不大對勁，他在水中睜大眼睛，發現前方一團漆黑，綠色的地下湖不見了。這是怎么回事？

唐風浮出水面，他看不清前方，但他聽到了“嘩！嘩——”的流水聲，身邊的水面不再平靜，水流忽然變得湍急起來。唐風的大腦急速運轉著，判斷著前方是什么。突然，他眼前一亮，一個判斷像箭一樣穿過他的腦海——前面是瀑布！真正的瀑布，不是石瀑大廳里的石頭瀑布。他開始明白，這下面跟石瀑大廳一樣，水流從這洞口流下，沖出一個新的石瀑，只是石瀑大廳內的石瀑已經多年沒有水流流過，而這里，水流正湍急……

5

一股湍急的水流，不可逆轉地將唐風向前推去，唐風猛地一驚，奮力向后游去。他攔住了還在艱難往前游的梁媛，又沖韓江和馬卡羅夫用手勢示意。四人浮出水面，唐風指了指前方，小聲說道：“瀑布！”幾個人都明白了，驚恐寫在每個人臉上。前有瀑布，后有追兵，從瀑布掉下去必死無疑，追兵追上來……現在是決斷的時候了。

心急如焚的唐風一個猛子又潛入水中，他看到了湖底密密麻麻的石筍。忽然，他發現在不遠處，靠近洞壁的湖底，有兩棵巨型石筍——一個略大些，有四五米高；另一個略小一些，有三四米高——在這兩棵巨型石筍周圍，還生長著其他小型石筍，這些大大小小的白色石筍，構成了一組石筍林。看到這，唐風心中有了主意。

他浮出水面，示意大家潛入水中，然后指了指那兩根巨型石筍，帶著大家朝那片石筍林游過去。眾人游到石筍林邊，重新浮出水面。韓江急不可耐地問：“你肯定有主意了？”

唐風抱著那棵最大的石筍，大口喘著氣，答道：“對！你們看到這兩棵巨型石筍了嗎？等會兒那兩個家伙游過來，我們就抱著這兩棵石筍潛入水中，有這片石筍林掩護，我們應該能躲過一劫，如果沒有躲過，那就只好舍命一博了。”

馬卡羅夫聽了唐風的主意，狡黠地一笑，“我明白了，一箭雙雕之計，既救我們一命，又除掉那兩個家伙。”

“你這俄羅斯老頭，怎么會這么多中國成語，但是你說錯了，這次是借刀殺人！”唐風看看后面，那兩個家伙已經追了上來……

韓江查看了地形，完全同意唐風的主意，他最后囑咐道：“這是對我們最嚴峻的考驗，大家要把這口氣憋足，下水后就不能再換氣。我數三下，一，二，三！”韓江說完，和馬卡羅夫深吸一口氣，抱著那棵最大的石筍一起潛入水中。唐風和梁媛游到那棵稍小一點的石筍旁，唐風問梁媛：“準備好了嗎？”

梁媛點點頭，“準備好了。”兩人也學著韓江的樣子，深吸一口氣，潛入水中，面對面抱住了那棵巨型石筍。

唐風仍然極力睜開眼睛觀察著湖中的動靜。時間一秒一秒過去，唐風感覺此刻每一秒對于他們都是如此漫長，又如此重要，他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他看看韓江和馬卡羅夫，又看看梁媛，“梁媛，你一定要挺住啊！”唐風在心中暗暗禱告，他生怕梁媛堅持不住，暴露了大家。

但還好，一切都還算正常。可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推移，他感覺自己的體溫正在急劇下降，耳朵和眼睛明顯開始感到不適，肺部承受著難以承受的壓力。唐風極力堅持著，如果連自己都如此艱難，那梁媛會怎么樣？唐風不敢繼續想下去，也不敢再看梁媛……

終于，那兩個家伙也在水中出現了，唐風清晰地看到了他們手中拿著的東西——是德國制造的P117.62mm水下手槍。唐風心里又是驚詫，又有些慶幸，驚詫的是，這伙黑衣人裝備竟是如此先進，如此全面，連水下手槍都配備了；慶幸的是，他們幸虧沒有回去和這兩個家伙硬拼。

那兩個家伙顯然并沒有發現他們，他們根本不會想到這石筍林里能藏下幾個大活人，他們只知道往前追，竟很快游過了這片石筍林……

唐風注視著這一切，最關鍵的時刻到了，只要再堅持十多秒，等那兩個家伙栽下瀑布，他們就可以浮出水面，大口呼吸新鮮空氣。突然，唐風發現游在前面的那個家伙，在水中拼命掙扎起來。看來他是發現下面的瀑布了，但是一切為時已晚。那個家伙什么聲音都沒發出，就被湍急的水流裹挾著掉下了瀑布。沒有慘叫，沒有呼救，甚至聽不到那家伙掉下去的動靜，他就這樣不聲不響地消失了——難道前方的瀑布深不見底？

再看游在后面的那個家伙，發現同伴掉了下去，知道大事不好，拼命想往回游，但是他越想往回游，湍急的水流就越是把他往下沖。不過，這些黑衣人個個都不弱，這家伙也是力量驚人，經過一番掙扎，竟然愣是擺脫湍急的水流，游了回來！

唐風暗道不好，原本以為這兩個家伙都會掉下去，就可以浮出水面好好透透氣，沒想到這家伙竟然游了回來。唐風感到自己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堅持多久了。

6

就在唐風痛苦萬分的時候，身邊一片水花泛起，梁媛鉆出了水面，她實在是堅持不住了……唐風見狀，也浮出了水面，他大口呼吸著并不新鮮的空氣，再看梁媛鼻血直流，人事不省。

唐風和梁媛既然已經暴露，馬卡羅夫和韓江也沒有必要再堅持了，兩人一前一后，先后浮出水面。他們折騰出的動靜，讓水中那個家伙很快發現了他們，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韓江果斷地拔出在羌寨繳獲的一把軍用三棱匕首，直向他沖了過去。那家伙剛才消耗了太多的體力，更沒有想到韓江竟會主動出擊，手忙腳亂間，竟沒能開一槍，眼睜睜看著韓江沖到了近前。

唐風焦急地呼喚著梁媛的名字，可梁媛毫無反應。他又擔心在水中搏斗的韓江，只見韓江從后面用左臂擒住那人，將那人壓入水中。緊接著，韓江右手的匕首，使勁一劃，割斷了那家伙的輸氧管。一陣氣泡在水中翻滾起來，那家伙頓時感到呼吸困難，瞪大了眼睛驚恐萬狀，在水中拼命地掙扎，手上的槍也已脫手。他極力想鉆出水面，可韓江偏不讓他浮出水面。韓江使出全身的氣力，一個猛子將他拖入了更深的水下……

唐風和馬卡羅夫吃驚地看著這一幕，但是他們無法看清水下的世界。馬卡羅夫抽出匕首，也想上去幫忙。可就在此時，湖中恢復了平靜，原本清澈的湖面上泛起一片殷紅。血！人的血！血腥的氣味在湖面上迅速彌漫開來。這是誰的血？是那個家伙的血，還是韓江遭遇了不測？

就在唐風和馬卡羅夫遲疑之時，一個黑色的東西浮出了水面，那黑色的東西隨著水流向前漂浮過去。前方，水流變得湍急起來，那個黑色的東西很快消失在湍急的水面上。唐風和馬卡羅夫知道，那個家伙被韓江干掉了。但是韓江卻遲遲沒有露出水面，兩人心中又不禁一沉！

終于，在一片血水中，韓江浮出了水面，緩緩向他們這邊游過來，唐風和馬卡羅夫的心這才放下。韓江游回來，發現梁媛還昏迷不醒，不管唐風怎么呼喚、掐人中，梁媛就是沒有反應。韓江看了看，對唐風道：“不要掐了，沒用，趕緊做人工呼吸。”

“什么？你要我給梁媛做人工呼吸？”唐風反問韓江。

“廢話，不是你，還讓我做啊！你的任務有一條就是保護好梁媛。”

“可沒說要人工呼吸啊？”

“得了，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了，快點！”

馬卡羅夫過來拍拍肩膀：“小伙子，不要害羞嘛！”說完，馬卡羅夫和韓江游開，去尋找別的出路。唐風看看懷中的梁媛，面色慘白。在這光怪陸離的洞穴里，此時的唐風已經無暇他顧，他深吸一口氣，慢慢靠近了梁媛的嘴唇。梁媛的唇是那么冰冷，似乎沒有一絲溫度，唐風心里一緊，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為梁媛感到擔心。他把梁媛抱得更緊了，想用自己的身體溫暖她……梁媛終于慢慢蘇醒過來，發現自己正在唐風的懷中，接受著唐風的“人工呼吸”，蒼白的臉上不覺泛起了一絲紅暈。唐風看梁媛醒過來，剛想松手，可是梁媛卻用力抱住了他，緊緊地，不肯松手。就這樣，兩人一直依偎在巖壁上，久久不曾分開，仿佛在這幽深的地下，只有他們兩人……

“行了，行了，這里不是親熱的地方，剛才還扭扭捏捏，現在都舍不得分開啦！”不知何時，韓江和馬卡羅夫又回到了他們身邊。

唐風和梁媛依依不舍地分開了，韓江對他倆道：“剛才趁你們親熱的時候，我和老馬去探了探路，這才發現，就在離這片石筍林不遠的地方，水下洞壁上有一個兩米見方的開口。我游進去看了看，里面是條很窄的白色通道。”

“你的意思是讓我們從通道游出去？”唐風問。

韓江點點頭，“沒有別的辦法。”

“可是這條通道有多長？通向哪里？我們都不知道，而且，你看梁媛，她……”唐風這會兒看梁媛的眼神充滿了憐惜。

“唐風，給人家做了一次‘人工呼吸’，就這么關心梁媛了。”

“保護好梁媛，這是你下達給我的任務！這是你說的。”

“不要跟我貧了！”韓江轉而又問梁媛，“我大概估計了一下，那條通道可能有二十多米長，游過去是什么地方，我也不清楚，怎么樣？你身體行嗎？”

有了愛情的力量支撐，梁媛的精神反而比剛才好了許多，沖韓江堅定地點了點頭，答道：“我還能堅持！”

“好！小姑娘精神可嘉。”韓江鼓勵完梁媛，一馬當先扎進了水中，唐風保護著梁媛也潛入水中，很快，他們來到了那條很窄的白色通道內。這里沒有地下湖中那樣的巨型石筍，只有一些剛冒出頭的石筍雛形，說明這里成形年代較晚，還沒生出那么巨大的石筍。白色通道比預想的要短，并沒有二十多米長，大約游出十五米后，眾人來到了另一個地下湖中。這個地下湖不大，水不深，也沒有那些白色石筍，只是個完全封閉的小湖。大家又游了幾分鐘后，終于看到了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