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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死書里的不死傳說(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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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風坐在那里,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起身離開拍賣大廳。走近電梯時,電梯門正要關閉,他叫了一聲“請等一下”,并緊跑兩步,來到電梯門口。電梯中的人聽到他的呼喊,又將電梯門摁開了。

電梯里的人是個白發老頭。唐風有些疑惑地打量著他,看到他那雙蒼白、枯瘦、僵直的手臂,馬上認了出來,他就是最后拍得玉插屏的那個老頭。

電梯下行。白發老頭看了唐風一眼,忽然開口:“你就是開價80萬的那位小伙子吧?”

唐風點了點頭。

老頭道:“你也對那件玉插屏感興趣?”

唐風隨口敷衍:“還行。”

老頭道:“既然感興趣,為什么不繼續競拍呢?如果不感興趣,為什么別人都不屑一顧、認為值不了10萬的東西,你又肯出80萬的價?難不成,你真是華寶國際的托兒?”

唐風冷笑道:“我是不是華寶國際的托兒,你還能不知道?”

老頭一愣,道:“什么意思?”

唐風道:“你和那個拍賣師不是有勾結的嗎?剛才要不是他搗鬼,提前落錘,你能這么容易拍到玉插屏?”

老頭臉上露出深思的表情,沉默了一下,又說:“就算繼續競拍下去,又怎么樣?1500萬,2000萬,再多花一點錢而已,玉插屏一樣會落在我手里。”

唐風最討厭這種充闊的人,毫不客氣地道:“你若真不在乎錢,為什么不直接拿錢出來,光明正大地拼過人家,還要作弊這么卑鄙!”

老頭搖搖頭,說:“不,你弄錯了,我沒有和拍賣師勾結……這件事有點奇怪,但跟你沒有什么關系了,小伙子。”說著,他想伸手拍拍唐風的肩膀,但被唐風閃身躲開,只好尷尬地收回了手。

回到賓館,唐風打開電腦,上網搜索有關今年春拍會的信息,獲得最多的就是關于這件最后的壓軸品的,而與之相關的主要人物是有“京師第一玩家”之稱的汪世驤老先生。

汪老先生是著名的文物專家、文物鑒賞家、收藏家,文物界的泰斗級人物。全國每年有大中型文物拍賣會十幾個,出于禮貌,都會給汪老先生寄去請柬和宣傳冊,但汪老先生從未參加過,最多看完宣傳冊,委托別人去拍下幾件文物來。

不料,這次華寶國際的春拍會,居然在第一天,所有拍品進行展覽時,汪老先生就到場了。他是沖著那最后的壓軸品——玉插屏來的。在仔細看了玉插屏之后,汪老先生只說了一句“太離譜了”,然后就離開了。

后來有記者千方百計采訪到他,問起此事,汪老先生緘口不言,被問得煩了,僅說了一句“那塊玉插屏,能值10萬”。

值10萬的,屬于低等古董。這種貨色,當然不足以作為最后的壓軸拍品,但華寶國際偏偏就這么干了。難怪汪老先生看到宣傳手冊后,會來看拍品展覽。看到拍品后,確信自己沒看走眼,這件最后的壓軸拍品,確實是低等貨色。作為忠厚長者的汪老先生,只說一句“太離譜了”就離開,給華寶國際留足了面子。

汪老先生的兩句話,“太離譜了”“那塊玉插屏,能值10萬”,再加上記者自己添枝加葉的推測,寫成文章,一見于報,立馬被無數次轉載。華寶國際的春拍會也得到了空前的關注。前三天的拍品展覽日,全國二十幾位文物專家、鑒賞家都來看了那件玉插屏,從專業的角度細致分析,最后一致認同汪老先生的說法:那塊玉插屏,只值10萬。

唐風是春拍會第七天趕來的,所以不知道這些事情。直到現在他才明白,為什么今天下午的拍賣會,會有那么多人參加;為什么齊寧上臺主持最后的壓軸品拍賣時,場中可以保持一片寂靜。原來大家都等著看這件被專家鑒定為次品的文物,被作為壓軸品拍賣時,是否會有傻冒出來競價,又或者是拍賣師像傻冒一樣喊一通,卻無人問津。

唐風苦笑,看來自己真的當了一回傻冒。不過文物是什么?不就是歷朝歷代留下來的破爛嘛!也許它們有歷史價值,有工藝價值,但絕對沒有金錢價值。它們的金錢價值,都是被這些有了幾個閑錢就燒得慌的買家們哄抬起來的。

唐風一向鄙視這種拿金錢價值來定位文物的行為,但很無奈,在經濟社會中,這早已是一種流行趨勢了。

參加了四天的春拍會,唐風也拍到了幾件古董,第二天吃過早餐,便打車去華寶國際辦理相關手續。華寶國際在云宏大廈的頂層,13層,唐風走進大廈的旋轉門,迎面走過來一個人,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也不看路,朝旋轉門直撞過去。唐風拉了他一把,說:“小心看路!”

那人在旋轉門前停住,說了聲“謝謝”。

唐風一愣,這才看清他便是昨天拍到玉插屏的那個老頭。現在他右手提了一個密碼箱,左手拎著一摞檔案袋,檔案袋顏色深暗,又破又舊,袋上印的字母,不是英文,卻似俄文。他今天來這里,顯然是來接收玉插屏的,估計就放在那個密碼箱中了,但這一摞破舊的檔案袋又是什么東西呢?

唐風正想搭訕套問一下,這時旋轉門已經轉了過來,老頭跟著走了進去。

隔著玻璃旋轉門,唐風看到那老頭走向大廈前的停車處。一輛奔馳車的車門打開,一個年輕女孩跳出來,伸手要去接老頭的東西。老頭沒讓她接,自己拎著東西坐進了車里。女孩跺了跺腳,坐進駕駛位,駕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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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風乘坐電梯上到大廈頂層,在華寶國際的工作人員王凱的接待下,辦理了相關手續,并托付華寶國際將拍下的幾件古董運送到金陵大學。交接完畢,王凱熱情地邀請唐風到貴賓室休息,唐風正有事情想要打聽,便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在貴賓室里,唐風喝著茶,跟王凱閑聊了幾句,忽然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剛才上樓的時候,遇到一個熟面孔,好像是昨天拍賣會上那位老先生,他把玉插屏取走了吧?”

王凱道:“是的,那位老先生一大早就過來了,我們來上班時,他早就等在這里了。”

唐風點點頭,道:“我看他還拿著一摞很破舊的檔案袋,那也是一件拍品?”

王凱笑道:“那個不是拍品,好像是跟玉插屏相關的一些資料什么的,具體什么內容,我也不知道。”

唐風問:“那位老先生是什么人啊,好像很有錢的樣子?”

王凱面露為難之色,道:“對不起唐先生,按規矩,我們不能隨便透露客人的身份,請您諒解。”

唐風知道拍賣公司有這條規定,剛才只不過是姑且一試,當下哈哈一笑,說:“沒事沒事,我只是有點好奇,隨便問問,隨便問問。”

王凱陪著笑了兩聲,又將話題轉到了玉插屏上:“唐先生對玉插屏也有興趣,為什么昨天出了一次價就沒再跟?現在很多人都以為唐先生是我們華寶國際的托兒呢,沒人出價的時候就出來喊價解圍,有人出價了,就立即停價不爭了。”

唐風知道他說得不錯,自己昨天的行為確實很像個托兒,劉華東,還有那個白發老頭都曾這么懷疑過,現在面對華寶國際員工的疑問,唐風也不好不解釋一下了:“其實我昨天喊價,只是看那個劉華東不順眼,想幫你們的拍賣師齊寧解一下圍,對那個玉插屏倒沒什么興趣。后來看到有人出來爭,正好就放手了。”

王凱張著嘴,表情有些滑稽,道:“就……就這么簡單?”

唐風哈哈一笑,說:“很多事情都是這么簡單,沒那么多復雜的。對了,齊寧齊先生現在忙不忙,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和他交流一下。”

王凱似乎還沒從之前的感覺中脫離出來,隨口就回答道:“齊寧今天沒來上班,那位金發女士來投訴他拍賣作弊,老板打他手機都打不……”說到這里,他才驚覺這種事不應該向一個外人提起,趕緊住口。

唐風知道打聽不出來什么了,便起身離開。

剛剛走到大廈門口,唐風突然聽到頭頂一陣風響,有一個物體從天而降,“啪”的一聲,重重地摔落在唐風面前的地面上。

唐風驚得向后退了一步,再仔細查看,落下的竟是一個人!

那人的頭顱和身體已經完全扭曲錯位,臉斜側過來,正對唐風,血肉模糊的臉上,五官依稀可辨,那雙曾經炯炯有神的眼睛,只剩下大片被血水染紅的眼白。唐風終于辨認出來,摔死在他面前的人,正是他剛才想找的拍賣師齊寧。

一個活生生的人,摔得血肉模糊,橫尸在你面前的時候,你會是什么感覺?沒經歷過的人永遠不會知道。

唐風雙腿一軟,坐倒在地上,盯著那具扭曲錯位的身體、那張血肉模糊的臉,脖子僵硬得都無法轉動一下。他的大腦里也是一片混亂,成了糨糊。

作為目擊者,唐風被帶到警局去錄了口供。回到賓館,閉上眼睛,齊寧那張臉就出現在眼前。拍品無人問津時尷尬的臉,被劉華東指責時蒼白的臉,被唐風質問時驚惶的臉,摔下十三層樓血肉模糊的臉……這一切似乎都跟那件奇怪的拍品有關,而那件拍品,現在到了那個白發老頭的手里。他究竟是什么人?

唐風拿起手機,撥通了王凱的電話。電話接通,王凱“喂”了一聲,聲音里帶著疲倦,顯然,齊寧的死也影響到了他。唐風直截了當地道:“我是唐風。齊寧死了,就摔死在我眼前。”

電話里,王凱沉默了一下,才道:“誰也沒想到他會自殺,他是我們華寶國際的首席拍賣師,事業和年齡都正當巔峰。很抱歉唐先生,讓您受到驚嚇。”

唐風道:“他的死不會那么簡單!昨天拍賣會上,因為他的作弊,玉插屏才落到那個白發老頭手里的,今天他就死了……”

王凱在電話那邊打斷他的話:“不,唐先生,您一定是誤會了,齊寧不會作弊的,這是拍賣行業的大忌,我們華寶國際是絕不會允許這種行為出現的!”

唐風冷冷地說:“這不是誤會,很多人都看到了。你也說過,那位金發女士還去投訴過。我會考慮把這些情況告訴警方,相信對他們破案會有所幫助的。”

“不!”王凱惶急地叫道,“不,唐先生,您這么做,是在毀滅整個華寶國際!”

唐風道:“我只想知道真相。要么我告訴警方這些情況,讓警方去查;要么你告訴我那白發老頭是誰,我自己去查。”

王凱遲疑地道:“公司規定,不能泄露顧客資料……”

唐風道:“那好,讓警方去你們公司調資料,就可以不違規了。再見!”

唐風剛剛掛斷電話,王凱立馬就回撥過來,語氣焦急地說:“唐先生,您不能這么做。告訴我您的地址,我這就把資料給您送過去,立刻、馬上就送!”

將地址告訴王凱后,唐風離開房間,到賓館的餐廳去用餐。一份套餐還沒吃完,王凱就在服務員的引領下,急匆匆地趕來了。唐風瞥了一眼夾在他脅下的公文包,道:“還蠻快的嘛!”

王凱道:“您先吃飯,然后去您的房間談?”他雖然努力作出恭敬的樣子,但語氣僵硬,臉色也不好看。任誰被人脅迫,心情都不會好的,他能做到這樣,已足見是個深沉隱忍的人了。

唐風放下筷子,說:“現在就去。”

進了房間,王凱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個厚厚的信封放到桌子上,慢慢推到唐風面前,說:“唐先生,這一切都只是個誤會。相比于玉插屏買主的資料,也許一筆錢會對您更有幫助。”

唐風斜眼看著他,說:“我肯出80萬買一塊只值10萬的玉插屏,你覺得我像是貪財的人嗎?如果你只是帶了這些錢來的話,很抱歉,恕我不能招待你。也許我該去公安局轉轉了。”

王凱臉色變得非常難看,又從公文包里取出一個檔案袋,丟在桌子上,惡狠狠地說:“唐先生,記住你的承諾。我們滿足了你的條件,如果你還去公安局的話……哼!”撂下這句狠話,他轉身就走。

“慢著!”唐風道,“請把你的錢拿走,謝謝!不送。”

王凱拿起桌上裝滿錢的信封,走出房門前,又說了一句:“奉勸你一句,太多管閑事的人,不會有好下場的,你好自為之!”

唐風關上房門,將王凱留下的檔案袋打開,取出里面的資料。那是華寶國際買家登記檔案的復印件,有買家的基本資料,及一些資產證明。

拍下玉插屏的那白發老頭,名叫梁云杰,香港人。唐風雖然不是商人,但對梁云杰也是早有耳聞。梁云杰原籍北京,在20世紀60年代末到了香港,在香港白手起家,開始創業,從一家不起眼的小公司,一步步發展到赫赫有名、資產上千億港幣的跨國集團公司。前些年,梁云杰已將公司的業務交給自己的兒子梁涌泉打理,自己只保留了一個榮譽主席的頭銜,退出商界,過起了閑云野鶴的逍遙日子。

資料中顯示,這件玉插屏,是梁云杰拍下的唯一一件拍品。

唐風又上網搜了一下梁云杰的其他資料,發現他喜歡跑步、騎馬、射擊等運動,但并沒有收藏古董的愛好。

商人重利,這樣一位沒有古董愛好的商人,居然肯出高價拍下一件專家公認只值10萬的古董次品,確實很耐人尋味。

按資料上的聯系方式,唐風撥打了梁云杰的電話,卻無人接聽。連續兩天撥打都是如此。唐風還查到新生集團的公司電話,打了過去,但接線小姐回復說梁云杰只是名譽主席,已經半年沒去過公司了。

第三天,唐風乘飛機趕往深圳,準備去參加那里的一個拍賣會。剛下飛機,就接到了電話,是一個陌生號碼打來的。

打電話的人聲音蒼老,“唐先生你好,我是梁云杰,在北京春拍會上我們見過。我現在在廣州,你能否過來一趟,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和你商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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