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圖書館,已是十分安靜,除了幾個住在里面的員工,其他人早已回家休息,章楠也不例外。
二樓薛醒房門“吱”一聲悄然打開,一道黑影從門縫透出的光中悄然滑出,沿著墻角融進了角落的黑暗里。
沒過多久,一襲紅衣悄然而至。“果然是天耳天眼的薛醒,我的一舉一動都在你的關注之下。”解紅衣看著已經打開的房門說道。
“紅衣尊者,安海市踐法者首席,解紅衣解大人,大駕光臨,令寒舍蓬蓽生輝啊。”薛醒笑吟吟的站在門內,似乎沒有請解紅衣進屋的意思,“不知道解大人深夜到訪,有何指教啊。我們圖書館已經閉館了,如果要借書請明天趕早,讀書也一樣。如果是公務,先到安海政廷和教廷申請備案,還請大人見諒。”
聽完這一番說辭的解紅衣臉色鐵青,作為當地的踐法者首席不論去哪別人都多少給點面子,如果眼前之人不是薛醒,他早已暴跳如雷了。
“你轄區的那個薛醒已經突破五境,已經踏在了比肩神明的那道門檻之上。”解紅衣想起了鐵匠那個巨漢,伏在他耳邊說的這句話,鐵青的臉色瞬間變的和善友好。
看著解紅衣變臉似的表情,薛醒的內心豐富極了,“這老烏龜還會變臉呀,上次過來的時候那頤指氣使的態度,這次怎么先黑臉后紅臉,變化的可真快。”
“薛醒,你我也認識多年,當年你也是在封口協議上簽過字的人,既然簽過就得認。你在教廷也是號人物,可不能出爾反爾啊。”解紅衣的語氣和他的表情一樣和善友好。
“我知道,而且我也知道你想說啥。林殊一已經離開安海了,應該是不會回來了,他不過是托我照顧一下那個小店員,我也只是略盡人事而已。”堵在門口的薛醒,看著和善友好的解紅衣,語氣不冷不熱的回答道。
“那就好,你可要記住,違背協議,教皇出面都保不了你。”解紅衣見薛醒不放他進屋,便撂下一句轉身離開了。
過了很久,從門縫內劃出去的那道影子又滑進了薛醒的房間,過程中一個男聲明顯的從影子這里傳來,“解紅衣這種人,竟然能用最慫的語氣說出那么硬氣的話。能屈能伸,真是我輩楷模。”
在章楠看來,能夠安心工作的確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尤其是工作的地方還有午飯和晚飯,這就實在是太幸福了。
自從在圖書館的實習生活步入正軌之后,章楠的生活也就規律了起來,每天早上起床,然后和下了夜班擦肩而過的蕭七打個招呼,再去早點攤買點早餐路上吃,到了圖書館簡單洗漱之后就安心在前臺工作,中午和晚上都隨著圖書館的同事們去食堂吃飯,雖然飯菜質量只能說一般,但在章楠看來,既不用自己動手而又能填飽肚子,何樂而不為。
在工作中,章楠一直作為李平的助手開展工作。在章楠看來李平這人除了比較話嘮其他一切都好,為人熱情、辦事利索、工作積極、團結同事等等,如果要寫年度考核評價的話,可能一頁紙都放不下這些四個字的成語。唯獨就是在吃飯的時候,同事們不愛和她坐在一桌上吃飯,似乎總是回避著什么,然而章楠在這幾天里即使中午都被薛醒傳喚去學點關于非凡者的東西,吃飯的時候總會碰上李平一桌吃飯,總會引起那些上城區同事的側目。
章楠閑下來的時間,除了必要的休息,大都是在薛醒辦公室度過的。在征求過章楠意見之后,薛醒開始有針對的教授一些入門觀想法,意圖幫助他能夠更快的踏上妙手門徒的道路。章楠在努力之余,的確在踏上妙手門徒的道路上展現了非凡的天賦,用薛醒的話來說就是還沒踏入門便開始抄起屋內的東西開始干活。
在生活上,薛醒也一直明里暗里幫助著章楠,除了利用職務之便傳授些入門觀想法之外;還打著愛護新同事的旗號,幫章楠擺平了一幫上城區同事的欺負;甚至準備搞個給章楠募捐的活動,美其名曰“愛護孤兒,從身邊做起”,最后章楠以辭職不干才生生攔住。
薛醒源源不斷、花樣百出的幫助,讓章楠察覺出了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感覺,但是想來想去也想不出自己有何價值,值得薛醒這樣付出。不過,李平也沒事總是在幫助章楠,還時不時的想把她信仰的神宣傳給章楠。
已經習慣了準點上班的章楠,在上班后的第七天習慣性的到了圖書館,進門后才想起來今天是周末閉館日,索性徑直走向了薛醒的宿舍。在上樓的過程中,他突然想起,前兩次去找薛醒的時候都遇到了那個躬著身子在整理書架的圖書管理員,但是在他前幾天的工作中在沒有遇到那位,甚至在吃飯的時候也沒有看到過。
在路過薛醒辦公室的時候,本應該是在賴床的薛看山同志,竟然已經端坐在桌前,認真的翻看著一本已經破損十分嚴重的書籍。當看到章楠在辦公室前站定,薛醒便伸手將他招呼進來,把那本破損十分嚴重的書籍鄭重的遞給他說道,“我就知道你會來,這是因特納先生的日記,以后每周末有時間的話就來我這里翻閱,但是得注意不可以帶出這間屋子。”
聽到不能帶出這間屋子之后,章楠猛然發現以那本書為中心,也有一個金黃色的空間,只把書桌圍起來。看來薛醒很重視這本日記,章楠從他的微表情中察覺了慎重和鄭重,便也很是認真的說,“好的,看山先生。”
說罷,薛醒離開了書桌,伸手示意章楠坐過去,然后撂下一句“你先自己看,我去睡覺了,有啥問題等我醒了再問”,飄飄然的出了辦公室的門。
身著正裝的弗朗西斯神父和明顯精心打扮過一番的斯考特站在安海下城區教堂門前,翹首期盼著,靜心等待著,安然大主教這位教廷的傳奇大主教的圣駕。
在斯考特這位熟稔光影教團歷史的狂信者眼中,安然大主教是位數百年教團歷史上屈指可數的“教政術法言”皆通的天才苦修士;在弗朗西斯這位布道一方多年的神父眼中,安然大主教是位投身教團壯大發展放棄自己境界提升的虔誠布道者;在其他光影教團的信徒口中,傳說中的安然大主教是一位集智慧和美貌于一身的傳奇大主教,甚至有好事者曾這么形容安然大主教,“如果說光影之神兜帽之下的容顏無法詞匯形容,那么你就去形容安然大主教吧。”當然,這位好事者被教典中“不可直視祂”的鐵律懲罰,但也從層面可以了解到這位傳奇大主教的傾國與傾城。
一輛帶有教廷標示的車輛停在了教堂門前,華麗的裝飾和高檔的造型也引來路人的紛紛注目。車門緩緩打開,先是一條膚若凝脂線條勻稱的小腿出現在了弗朗西斯和斯考特眼前,同時出現的還有一只與膚色極為相似的鞋子,緊接著飽滿而又緊致大腿也映入二人眼簾,隨后另一條腿也出現在了車門處。
周末上午明媚的陽光照耀在這一雙引人注目的玉腿上,讓平日里以為下城區各路大姐大姨大媽做彌撒為主業弗朗西斯主教有些恍惚,好在斯考特沒有被眼前的景象所影響,在看到車輛到來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準備,待看到這一雙玉腿的時候就開始進行標準而又嚴苛的教團禮儀。
“我聽聞安海有位能夠直接面見教皇陛下的執信人,應該就是你吧。”微微沙啞的慵懶女聲從斯考特身前傳來,斯考特在行完禮儀之后,一直處于眼觀鼻、鼻觀口、口關心的狀態,因為他不想像弗朗西斯主教那么失態。
“回主教大人,正是在下。”斯考特低著頭回復道。
就在此時,一根手指支在斯考特的下顎,輕輕的向上挑起,隨著下顎的漸漸上揚,他的視線也從地面一點一點的升高,映入眼簾的先是幾近膚色的鞋子,線條勻稱的小腿,飽滿緊致的大腿,然后是遮住大腿中部的裙角,纖細柔軟的腰肢,再到被衣服束縛的雙峰,白皙秀欣的玉頸,最后從看不到一點歲月痕跡的容顏和吹彈可破的臉頰,到被黑色蕾絲輕輕束起的緋紅色卷發。本想通過禮儀來避免直視安然大主教的想法,被她用指頭挑起下顎的行為戳破了。
“我聽聞敢直視教皇陛下禮拜堂神像的執信人,竟然不敢直視我。”微微沙啞的慵懶女聲在斯考特身前響起,從鮮紅色嘴唇中呼出的氣息直沖他的臉面,令他有些不適,“很不錯,果然是教皇陛下最認可的學生,教團中最隱秘的力量,光影最虔誠的信徒。執信人,報上你的名字,它值得被我記住。”
“回主教大人,在下叫斯考特。”斯考特接著說話的空檔,身子微微向后撤了半步,離開了能夠感受到安然大主教呼吸氣息的范圍。也正是這半步,這位傳奇大主教的整體形象映入斯考特的眼簾,也讓他的神情微微一顫。
安然大主教發現了斯考特的神情變化,輕笑一聲開口說道,“這身修士服,是我自己改造的,沒有一身能夠吸引人眼球的行頭,哪里會有人去聽你的布道。就比如你旁邊這位,白發老頭,簡單正裝,除了對大爺大媽們有點吸引力,還能有啥作為。”隨即伸手在弗朗西斯神父眼前揮動,嘗試著把他從恍惚中喚醒過來。
“嘿,老頭,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