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索小小的身軀被人用激光從腹部生生劃開,內臟器官裸露出來,已經燒焦了。下方的被褥上,也有焦黑的痕跡。
伊索只是個不足一歲半的嬰兒啊!
安德魯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想喊也喊不出來,他強忍住惡心和頭暈的心理不適,那感覺就像身上爬了條甩不掉的毒蛇,渾身冰涼。
“伊索!”安德魯給孩子蒙上被子,心里像被擰成了一團。
當他抬頭時,正看到被自己撞碎的門板背面,用和著鮮血的刀刻出的:“令堂最近身體可好?”
“令堂”二字左側還有月牙形的模糊血跡,但是后續沒再出現,且后續筆跡對比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剛學寫字的孩子和一個已經寫字多年的成年人的差別。
是特洛伊!
特洛伊是左撇子,但她左手拿刀右手寫字!一時沒反應過來就直接用左手刻,后續換右手!
一瞬間,一根冰錐從頭到腳扎進了他的身體。
他不顧一切地沖了出去,喊來人處理艾達和伊索的后事,然后直奔宅邸花園中他母親養病的地方。
他顧不得禮節,撞開門沖進里屋,絲毫不在乎轉彎的時候肩膀碰到了墻壁導致的疼痛。
“母親!”
貝坦菲爾女士正坐在床上,蓋著被子,倚著床頭,安靜地看書,聽到門口風鈴的響動,正抬起頭來張望。
“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嗎?”
安德魯左手扶著門把手,右手扶著門框,重重的呼出一口氣。
“沒事,沒事就好。”安德魯上前給她倒了一杯水,遞給她的時候細心觀察著房間里的環境。他坐到床邊,用腳尖探探床底,發現是實心的,又松了一口氣。
“母親,我,我還有事先走了,有時間再來看您。”安德魯起身,貝坦菲爾女士點了點頭:“去忙吧。”又重新拿起眼鏡看書。
安德魯點點頭,退出房間。
他走到花園中,路過澤萊宅邸的大門。安德魯發覺自己心跳仍然很快,陽春三月,卻感覺如墜冰窟,驚魂未定。
他冷靜下來,才悟到埃米爾為什么而死。
因為特洛伊在向自己示威。
安德魯拿出通訊器,發起了通訊請求。
“家主大人。”對面傳來恭敬的聲音。
“快,馬上,派幾個人保護花園偏角的那個小木屋,不允許澤萊老夫人出任何差錯!”
“是。”
安德魯隨后拖著沉重的腳步進入主宅,慢慢向二樓挪去。
他的大腦終于能冷靜思考一點東西,一天之內,幾個小時之前,他的得力助手、妻子和兒子突然地離開了他,現在他母親又面臨著生命威脅。
他不能靠艾達很近,因為會被有心人利用這份感情。但是現在看來這根本就沒有用!從頭到尾都只是委屈了艾達而已。她這短暫的一生中,小時候被教條規矩束縛,足不出戶,現在又被拉去跟自己聯姻,而自己從頭到尾扮演了一位冷漠的丈夫。還不如,從最開始,就不留遺憾。
安德魯關上門,跌坐在椅子上,艾達的死狀在他眼前久久不散。兩只黑洞洞的眼窩仿佛在無聲的譴責自己的冷漠和愚蠢。
“艾達……伊索……都是我的錯……”
他閉上眼睛,淚水從睫毛間無聲滑落。
沉浸在悲傷中半晌,安德魯覺得有些口渴,拿起桌子上仆人剛剛添好的熱水,但是,正當他想放回去的時候,手突然開始抖動,里面剩余的水順著虎口流下來。
只見杯子底部和桌子接觸的地方,赫然用紅色的墨水寫著:
“祝你今天晚上好夢,貝坦菲爾先生。”
他伸手一摸。
是血。
還是沒涼透的,應該是艾達的血。
“嘻嘻……”房間里突然響起詭異的笑聲。“貝坦菲爾先生……好久不見……嘻嘻嘻……”
那是一個天真的小女孩的聲音,像詭異的洋娃娃,帶著奇異的共振,安德魯腦海中驟然浮現出一具洋娃娃的身體被從腹部撕的粉碎的畫面,棉絮都漾出來,散落的到處都是,那雙罪魁禍首的手變得鮮紅。
“嘻嘻嘻……好久不見……今天晚上好夢……嘻嘻嘻……艾達托我轉告你,她會恨你一輩子的喲……嘻嘻……眾叛親離了呢……嘻嘻嘻……”
艾達恨你一輩子。
安德魯的火氣驟然上升,瞬間達到頂峰:“還不都是因為你!殺人兇手!我們兩個人的恩怨你為什么要牽扯到他們!艾達!伊索!他們是無辜的!特洛伊!你給我滾出來!”
“嘻嘻嘻……那艾瑪?葛蘭滋不也是無辜的嗎……嘻嘻嘻……真是大言不慚呢……”
安德魯借著火氣,索性大著膽子在房間里搜尋起來。
果然。
在他天花板的排風口處,黏了一個微型一次性通訊器,打完電話就會自動報廢的那種。
安德魯不顧姿態,踩著桌子扯下了那東西。
“特洛伊你給我聽好了!我們兩個的恩怨你有本事就當面解決,別動澤萊老夫人!你以為我查不到你是嗎?以為我不會反擊嗎?”
“你要是能查到還在這兒多呈口舌?”特洛伊結束了偽音,聲音恢復了昔日的冷漠和沙啞。“埃米爾的下場就是你繼續查我的結果。還有,澤萊老夫人?那個賤貨也配坐上那個屬于我母親的位置?嗯?生下了你這個雜種就覺得了不得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