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狗失血過多又不停的跳,終于把自己累癱了,李金榜上去拿皮帶勒著狗頭,牽到外面捆到樹上,又用對講機呼叫保安隊長說明情況。
很快,保安隊長又帶著幾個隊員跑過來,把臨江從鐵皮柜上抱下來。迅速送到醫務室,萬幸,為了防止孩子們狂歡時受傷,每年萬圣節、圣誕節吳老師都是留校值夜班的。
臨江躺在床上臉上血、泥、汗混合物粘著頭發貼在臉上,幾乎到了難辨五官的程度,而她的身上衣衫襤褸,染著血跡,裸露在外的皮膚更是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兩只手像是煤礦工人一樣黑,指甲邊緣斑駁缺損,右腿腳裸處血跡尤為厚重。整個人如泥胎一般,毫無半點生氣。
威廉默默握緊雙拳,眼神復雜,有內疚、有心疼但更多的是憤怒!
吳老師對著威廉等人道:“你們先出去,我要為她檢查。”要把臨江又臟又爛的衣服去掉,他們在這里自然是很不方便的。
所有人都出去后,吳老師拿出醫用剪刀一點一點把臨江身上的衣服剪開,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處完好地方,腳踝上的傷口有四五厘米長,割裂開的肉紅腫外翻著,像一張大嘴,鮮血沾著泥糊在她的小腿和腳上。吳老師迅速拿出破傷風針為她注射進去,又把傷口仔仔細細地消毒,之后才拿出縫合工具,戴上眼鏡,一針一針細細的把傷口縫合。
威廉靠著墻,低著頭好像在思考著什么。
劉熙宸走過來拍拍他的肩道:“放心吧,吳老師是專業醫生,臨江一定會沒事的。”
“臨江出事的小房子是什么地方?為什么我從來都沒印象?”威廉問,聽不出聲音里有什么情緒。
劉熙宸愣了一下道:“那是咱們學校原來的供電房,學校建成一年后,那個變電房出過一次事故,說是容量太小,不能滿足學校的用電需求,就在教學樓后面建了一個大供電房,這個供電房就被廢棄了。”
威廉點點頭,沒說什么。
莫長卿匆匆走來,對劉熙宸問道:“人怎么樣了?”
“吳老師正在里面檢查,讓我們在外面等。”劉熙宸回答道。
莫長卿看了看一旁沉默不語的威廉,輕聲道:“很晚了,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一會兒?”
威廉沒開口,只是搖了搖頭。
莫長卿是知道威廉的性情,又了解一些他們三人與臨江的友誼,便不再多勸。
大家沉默著過了一會兒,吳老師從開門招呼道:“你們可以進來了。”
臨江被救回來的時候像從泥里撈出來的一樣,現在的她已經被吳老師擦洗的干凈許多,換上了一件寬松的格子睡衣,藍白格子睡衣鑲著精致的銀藍蕾絲邊,面料看起來非常的柔軟,做工極其精細,應該是吳老師自己的睡衣。
躺在床上的臨江整張臉紅的嚇人,雙目緊閉,眉頭微蹙著,想必是這全身上下數不清的傷口讓她在昏迷中仍能感到巨大的傷痛。
吳老師再次檢查了一下臨江生理鹽水靜脈注射的速度后,看了一旁的莫長卿一眼,示意他出去說話。
威廉站在床邊,默默地看著她,心里一陣一陣刀割般的疼痛。
醫務室外面吳老師沒好氣地瞥了莫長卿一眼,莫校長小心問道:“雅琴,你看這孩子沒什么大礙吧?”
“如果有大礙呢?我這里設備也沒有,只能簡單縫合傷口,打個破傷風針、用一些消炎藥,沒辦法做深入的檢查。”吳老師氣呼呼地說。
“這孩子福大命大,一定會沒事兒的,你知道這么晚了,如果從咱們學校出去一輛救護車,明天一早就上新聞了。到時候,對學校名譽損害是不可估量的!還會引起家長的恐慌!這后果太嚴重了!”莫長卿分析厲害關系,若不是他一再請求吳老師,吳老師早就打120叫救護車了。
“你就是這樣,永遠把名譽、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虛偽!”吳老師平日里總是那么淡泊清雅,她這么好的修養看到臨江被折磨的幾乎喪命,連她都想罵人了!
“是,是,是,都是我不好,是我不配,我虛偽,所以你當年狠狠把我甩了!寧可單身也不要我,都是我活該!”莫長卿假裝檢討,實則是讓吳老師看在當年的情份上幫他一把。
“你總是這樣,讓我來這個學校當校醫的時候也是這樣以退為進,你不要覺得當年我甩了你就是我對不起你!就欠你的情,一輩子也還不完。”吳老師狠狠地瞪了莫長卿一眼道。
“不敢不敢,是我欠你的情,想著咱倆離得近一些,我好慢慢還這個人情。”莫長卿笑道,兩人認識幾十年了,她的脾氣他最清楚,全天底下最善良、最單純就是吳雅琴了。得知她在市醫院被排擠、暗算,就趕忙高薪請她來學校當校醫,既解決了學校的校醫空缺,又能把她照顧好,畢竟當年自己要出國留學,她要照顧患老年癡呆的母親不能跟他一起去,吳雅琴才含恨提出分手的。他在國外遇到了他現在的太太,一起學成歸國順理成章完婚、生子。而吳雅琴呢?一直孑然一身到現在。
“最多,在我這觀察著,如果她12個小時內還不恢復意識就必須送醫院徹底檢查!”吳子琴發出最后通牒。
“行,就按你說的辦!就算她恢復意識,待她狀態好一些,我也安排小劉送她到醫院從里到外徹底檢查一遍!這樣好不好?”莫長卿討好地說。
“你少來這一套!”吳子琴嫌棄地白他一眼,轉身回到房間里。
莫長卿嘆了一口氣,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問:“是我,你在監控看到什么線索了嗎?”
保安隊長抹了抹額頭的汗對著電話回道:“哦,莫校長,我這邊沒有發現,就是,嗯,就是小樹林周圍的四個方位的探頭錄下的內容都是定格的,好像是被人故意把畫面定格了。”
莫長卿沒有說話。
保安隊長又說:“我,我剛才問監控設備的公司了,他們說明天一早派人過來檢查后才能確定是什么原因,不過,不排除咱們的安全系統被黑客攻擊,更改了設置。”
“知道了。”莫長卿掛斷電話,抬頭望向漆黑的天空,一輪殘月無精打彩的躲在烏云里,對這紛擾的塵世間不愿多看一眼。
劉熙宸從醫務室出來,輕輕帶上門,遞給莫長卿一杯熱茶道:“莫校長,您喝點水吧!”
莫長卿把手機裝到褲袋里,接過茶杯問:“有煙嗎?”
劉熙宸不好意思地撓頭道:“我,沒,我最近正在戒煙。”從襯衣兜里摸出一盒綠箭問道:“有口香糖行嗎?”
莫長卿擺擺手道:“算了吧!”接過茶杯喝了一口道:“你說究竟是誰要費盡心機和一個小女孩過不去呢?”
“也許......對方也是孩子。”劉熙宸看著興高采烈從禮堂出來的孩子們回答。
“真沒想到,我們的學校也會有校園暴力,還這么惡劣!”莫長卿語氣中盡是失落與憤懣,他的心血都傾注在這座校園里,他真沒想到,他精心耕耘的花園里居然開出這樣邪惡的花朵。
“莫校長,您也別太難過,也許就是孩子們惡作劇,分寸沒把握好,玩過頭了。”劉熙宸安慰他,這話連他自己都不信。那只一人多高的大狗被關進鐵籠里的時候,他看見的一身雞皮疙瘩,這樣的大型烈犬兇殘成性,都是限制家養的,更何況還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它弄進校園,安排它與一個小女孩關在房間里殊死搏斗!太兇殘了!也太處心積慮了!
“小劉!”莫校長思忖片刻,沉聲道:“這件事雖然暫時不報警,但是務必要查清楚,涉事人員必須清理出校!不論他背后站的是誰!我知會保衛部全力協助你調查!要快!”
“好的,我明天就開始調查。”劉熙宸立馬站得筆直,他一晚上就在等莫長卿這句話。
“盡量低調,不要打草驚蛇。”
“是!”
吳老師再次給臨江做完檢查,對著一直站在床尾,憂心重重地威廉說道:“威廉,你搬個椅子過來,坐在她旁邊,拿棉球沾水給她潤潤嘴唇,我到隔壁休息一會兒,有什么事就叫我。”
威廉點點頭,搬了把椅子坐在臨江床邊,用棉球給她潤嘴唇,這一晚上她是怎樣的艱難,嘴唇上一道道深深的裂口凝固著黑紅色的血痂。頭發上還有沒清理干凈的蛋清,手上、胳膊上布滿了深淺不一的傷口,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吳老師檢查了她沒有骨折也沒被狗咬抓的傷口。威廉輕輕撫在她的額頭上,脫水引起的高燒已經逐漸退去,看來是吳老師加入的退燒藥已經起了作用,她剛才還通紅的小臉又變得蒼白如紙,微腫的面頰上隱約還有紅色的印記,威廉看了半天,伸出手在上面比了比,是一個巴掌印,手收回來,慢慢握成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