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訓班教室里,糖糖老師放下手機對著臨江笑道:“嗯,好了,再等兩天比賽成績就公布出來了。這么熱的天,我看你也每天都來教室自習,我帶了這么多年學生,像你這么自律的學生還真沒見過幾個!”
臨江笑笑沒有說話。
糖糖老師攏了攏她的頭發,道:“我該去上課了,你繼續看書吧,天熱多喝水,咦,你又忘帶水杯了?”
臨江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手拈著衣角,她哪有水杯??!在家里也只是用碗舀水喝而已。
糖糖老師想了想,轉身出去,一會又回來,手里拿了一個粉色的運動水杯,上面印著“佳成教育”,說道:“我這還有一個咱們學校的禮品水杯,這顏色給你用正合適?!?
“謝謝老師!”臨江接過水杯。
“不用謝,多喝水?。∥胰ド险n了!”糖糖老師笑著,眼睛變成彎彎的月牙。
“老師再見!”臨江拿著水杯向老師擺擺手。
夏天的夜晚對于臨江一家是非常難熬的,蚊蟲、炎熱還有一樓躥上來的腐臭氣味,可即便這樣臨江也不想像爸爸那樣睡在江邊公園的長椅上。
爸爸不在也挺好的,臨江可以和媽媽睡在一張床上,媽媽肚子太大了,總是睡不安穩,一來是因為太熱了,二來是因為要起夜,雖然媽媽已經盡量動作輕緩,可臨江還是會因此睡不踏實。
這天半夜,臨江被媽媽越來越急促地呻吟聲驚醒。急忙起身關切地問:“媽媽!你怎么了?”
媽媽呼吸有些急促,深吸了一口氣,極盡忍耐地說:“我......嗯......可能要生了?!?
大月也聽到了媽媽的話,急忙把小月拍醒,摸出打火機把煤油燈點亮,像一個資深的助產醫師安排分工:“小月,你快去生火燒開水!臨江,去,把大洗澡盆刷干凈。我來準備干凈的布和剪刀?!?
“哦,好的!”
大月小月都頗有經驗,只有臨江是個新手,雖然有些緊張,還是按照大月的吩咐忙活起來。
臨江握著媽媽的手給媽媽擦汗,大月一手扶著媽媽的腿、一手撫著媽媽的肚子幫媽媽向下用力,小月幫媽媽燒開水把洗澡盆里的布和剪刀消毒。大約有一個小時,小寶寶終于從媽媽的兩腿之間出來了,帶著沾沾的薄膜和一根長長的臍帶,大月熟練的把開水消毒好的布為寶寶擦拭干凈,拿剪刀把臍帶剪斷,把連接寶寶肚子的一端打了一個結,一手抓著寶寶的雙腳讓她伏在腿上,對著小屁股一拍,寶寶哇一下吐出一灘粘液,之后才“哇哇”的哭出聲來!大月先是拿開水燙過的紗布擦干凈寶寶嘴里殘余的粘液,又拿一條柔軟床單把寶寶包裹起來,讓小月抱著。最后拿熱水中消過毒的布把媽媽身上的血污擦拭干凈,蓋好被單,防止受風。
臨江參與了媽媽生孩子的全過程,看著洗澡盆里滿盆的血水,眼眶里溢滿了淚水,媽媽虛弱地安慰道:“好孩子,別哭,媽媽不疼了?!?
“小月,把寶寶抱過來讓媽媽看看。”媽媽看著小月說道。
小月抱著寶寶湊到媽媽臉前,媽媽看了看寶寶的臉,又掀開裹著的床單,小月道:“小妹真漂亮!”而媽媽眼里滾下的分明是兩行苦澀的淚水。
四人都陷入了沉默,姐妹三人把所有東西收拾利落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爸爸搖搖晃晃的回來,一看就是被早班的環衛工人趕回來,還準備再睡個回籠覺,看到床上的寶寶一下來了精神,嘴里說道:“呦呵,真是越生越熟練了哈,雞下蛋的功夫你就生完了!”邊說邊走過來,掀開床單看了一眼直接變了臉,鄙夷地看著虛弱地媽媽,嘴里咒罵道:“MD,又是個賠錢貨!我們曲家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了,娶了你這個么喪門婆娘,進我家門多少年了,連個男丁都生不出來!呸!喪門星!”
媽媽摟著剛出生的寶寶,默默地流著眼淚,原本熟睡的寶寶被爸爸的咒罵吵醒,“哇,哇”地哭了起來,爸爸的憤怒并沒有被寶寶的哭聲熄滅,咒罵著出了門。大月和小月好像已經習慣了爸爸這樣的表現,繼續忙活著手里的事情,只有臨江呆立在墻邊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