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樂安聽出了平祥話語中的威脅,“怕是不管我怎么做,怎么說,郡守大人今日都不打算讓我回去了吧?”
“公主殿下誤會了,實在是臣管的平州近來治安出現(xiàn)了大問題,臣是害怕公主殿下出了臣的郡守府會受到傷害,公主殿下是萬金之軀,臣可不能讓公主殿下出了什么事情?!逼较榭粗琅f勝券在握。
“既是如此,我就在郡守大人的府中好好參觀參觀,待回了京城我自會向父皇稟明一切?!睂帢钒财鹕?,朝著院外走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腳步微頓,回頭對平祥笑著說了一句,“哦,對了,郡守大人,下次二皇子給你的令牌就好好收起來,千萬不要掛著,就算是二皇子的令牌做的和太子的一樣,也還是會被別人認出來的?!闭f罷,大步離開。
平祥低頭看腰間令牌,皺起眉頭,“但是低估了。”
寧樂安又回到了之前的屋子,平子櫻還坐在原來的位置等著她。
“怎么說?”
“被你父親扣在郡守府了?!睂帢钒蔡寡缘?。
“我就知道會這樣。”平子櫻撇了撇嘴,“走,帶你在府中轉轉?!?
平子櫻帶著寧樂安參觀平州郡守府。
整個平州郡守府的人見了平子櫻都恭敬行禮。
“想不到你在郡守府里很有威望啊?!?
“大概是因為我之前把我父親打的三天下不來床吧?!逼阶訖颜f這話的時候像是在說終于吃了一碗飯一樣稀疏平常。
寧樂安知道這件事情,點了點頭。
走到一間宅子,平子櫻停下了腳步。寧樂安抬頭,看到宅子上掛著牌匾,寫著“眀佑閣”,心中了然。
“這處宅子是子佑的吧?”
“嗯?!逼阶訖涯抗庥崎L,陷入回憶。
“我們第一次見的時候就是他帶我出的府?!逼阶訖褔@了口氣,“真快啊,都過去三年了?!?
寧樂安輕拍了一下平子櫻的肩。
“他還在的時候就和我說過,他心中對你很是歡喜?!?
“嗯?”寧樂安吃了一驚。
“大概是因為從小父親就對他要求嚴格,他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說過你是一個很隨性的人,身上有些世人沒有的超脫,可是又有著世俗的紅塵仆仆,不像神明一樣無法觸及。”平子櫻垂下眸子,“他臨走之前一直和我說,他在后悔,后悔之前沒有和你多相處,他想和你多說說話?!?
“抱歉,我從前不知道他有這樣的心思?!?
“他這人啊,從來不讓別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平子櫻搖頭,“阿煙,我今日將這些告訴你,是因為我不知道父親什么時候會對你下手,整個平州都被他塞滿了殺手,你是一個人來的,我保不住你?!逼阶訖褲M臉歉意。
“盡人事,聽天命就好了??倸w我這一路只剩下你父親這里了,對大局來說沒有太大的影響。大不了我死了以后,父皇再派人來就是了?!睂帢钒矡o所謂這些。
“回去吧。”平子櫻說完就將寧樂安領了回房間。
“阿煙,保重?!逼阶訖言趯帢钒碴P門之前回頭盯著她道。
寧樂安輕笑一聲,關上了門。
坐在桌前,寧樂安盯著不斷燃燒著的蠟燭,燭火跳了一下,又熊熊燃著,燭蠟順著蠟燭流下,滴落在桌上,毫無聲音,凝成了一攤蠟塊。
寧樂安尋了筆墨,放在桌上,伏案寫下了兩封信。
第一封是寫給寧仁帝,槿仁皇后和太子寧昭的,“父皇,母后,皇兄,見信如晤,此次出行雖有收獲,但亦有遺憾。感念十余載養(yǎng)育之恩,來世再報,望父皇母后皇兄一切順意。寧樂安書?!?
第二封是寫給景長安的,“見信之時,大抵已是生死兩茫茫之時。與君惜別,望君珍重?!?
將信折好放入懷中,寧樂安又抱著手盯著燭火看了。
快要三更天的時候,寧樂安突然聽到很細微的一聲碰撞的聲音。
寧樂安立即警覺,握著劍站起身,小心提防著。
“嗖”地一聲,一支利箭穿破窗戶朝著寧樂安射開。
寧樂安心中一驚,閃身躲過,同時熄滅了蠟燭,藏在一個角落里。
果然蠟燭滅了之后沒有箭再射入,只是一只紙筒從窗戶插了進來,寧樂安一看就知道這是他們打算用迷藥迷暈自己。
掃了眼門,寧樂安悄聲摸到了窗邊,用最快的速度破窗而出。
果然,窗戶那里并沒有多少人。
看到寧樂安出來,幾個黑衣人愣了一下,寧樂安立即抽出長劍,同幾人纏斗起來。
有一人高呼了一聲,很快就有很多人圍了過來。
寧樂安心中暗罵一聲,人太多了,她已經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從這些人手里活下來了。
這個平祥還真看得起我,看來是真的想置我于死地啊。寧樂安小心地注意著所有人,她現(xiàn)在能想到辦法只有拖,時間拖得越久越好,等到景長曦回來了,她就有活路了。
寧樂安只用了一瞬就想好了這些。退后幾步,寧樂安右手持劍,左手握住從袖中滑出來的紅扇,閉上了雙眼。
寧樂安的劍法可以說有幾套甚至能與謝尋媲美,手中的紅扇寧樂安已經用了很久了,在她手里,紅扇就想一把劍一樣能見血封喉。寧樂安很少一起用過紅扇和無憂劍,這是她用來保命的招式。眼下這種情況,寧樂安只能使出這招。至于閉眼是因為寧樂安對氣息很敏感,如果不用雙眼去看的話,她能夠更清楚的感覺到對手的位置。
已經有人圍了上來了,寧樂安甩手扔出紅扇,同時身形一動,無憂劍已經逼近了一人,在那人前胸處留下一道很長的傷口,下一瞬接住了將一撥人攔住了步子又飛回來的紅扇。
天已經亮了,天地間的晨光灑落,靜謐的郡守府只能聽到液體滴落在地上和粗重的呼吸聲。
寧樂安強撐著逼自己站穩(wěn),目光兇狠地望著面前仍然立著的十幾個人。
地上已經躺著一片人了。寧樂安下手素來就秉著斬草不留根的心里,確保躺在地上的絕對沒有活口了。
“天亮了,為什么你們還是沒有處理好?”平祥從自己的院子里出來,不耐煩的訓斥殺手。
“回大人,此女子的武藝確實在屬下們之上?!币蝗巳鐚嵔淮?
“哼!她只有一個人,再厲害你們幾十個人都殺不了她?”平祥一把傷過那人手里劍,“公主殿下,臣低估了公主殿下,這是臣的錯,還望公主殿下饒命?!逼较樽叩綄帢钒裁媲?。
平祥說些饒命,但寧樂安能從平祥的步子里看出平祥此人的本領絕對不弱。
“平祥,你想想清楚,本宮乃是安國公主,寧朝的嫡出公主,你動了我,你以為父皇和太子皇兄能放的過你?你又以為二皇子能永遠護的住你么?只要父皇不愿意傳位給別人,太子皇兄絕對能坐穩(wěn)寧朝儲君的位子。”寧樂安目光薄涼。
“公主殿下說的有道理啊?!逼较闋钏苹腥淮笪?,“公主殿下再多說說,讓臣好好想想。”
寧樂安不說話了。
“臣是非常清楚公主殿下斬草除根的性子的,我今日派了人來殺公主殿下,若是放過了公主殿下怕是臣往后的日子不好過了,臣又不傻?!逼较樾α藘陕?,“公主殿下什么時候心思這么可笑了?”
寧樂安突然就笑了,“你憑什么覺得二皇子能繼位?”
“太子不行的,他太優(yōu)柔寡斷了,不似二皇子果斷,只有二皇子那樣的文武雙全的皇子才應該是太子。”平祥答到。
寧樂安的臉上出現(xiàn)了嘲諷,“你是這么覺得的?那本宮只能告訴你,父皇早在立太子皇兄為太子的時候就擬了旨,只要是父皇仙逝或是退位,太子當即登基稱帝,若有不服者,禁軍先斬后奏。再說,你是不是忘了母后?”
槿仁皇后出生寧朝第一大家族,葉氏。葉氏并沒有入仕,實際上也是一個江湖家族,勢力龐大,槿仁皇后就是葉氏這一代的家主的胞妹,又是家族中的祭司,在葉氏地位極高。正是因為葉氏無人入朝,又底蘊深厚,實力強勁的原因,槿仁皇后一直將皇后之位坐的穩(wěn)穩(wěn)的。
“誰能證明公主殿下在臣這里遇害了?最多就是公主殿下被平州附近的山匪殘忍迫害了而已。當有人通知了臣,臣趕往公主殿下的遇害之地的時候,公主殿下已經香消玉殞,救不回來了?!逼较樗剖钦f完了所有的計劃,將劍抵在了寧樂安的頸脖上,剛欲用力,就聽到身后一聲高喊,“平祥。”
平祥手一抖,轉頭看到了握著鞭子的平子櫻。
劍的高度落了一些,寧樂安狠下心,撞在了劍上。
平祥吃驚,回頭看到了離他只有兩拳近的寧樂安松開了手。
“這世上,沒有人能殺本宮,沒有……”寧樂安哈哈大笑兩身,將插在胸口的劍用力拔了出來。
滾燙的血濺了平祥滿臉。
平子櫻睜大雙眼,朝這邊狂奔而來。
寧樂安的目光黑了下來,臉上掛了一絲解脫的微笑,身子向后倒去。
平子櫻接住寧樂安的身子,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大聲地喚寧樂安,“阿煙,阿煙,你醒醒,你看看我,阿煙……”
“大小姐,這人已經死了,您快些讓開,別讓血臟了您的衣裙?!庇腥俗呓?,被平子櫻揮著鞭子打退。
平祥不再管寧樂安和平子櫻。
那把劍劍萃了毒,寧樂安已經沒救了,平子櫻想怎么鬧就隨她鬧去了。
沒走幾步,平祥頓住了。
有人來了,很多,已經進了郡守府,離這里很近很近了。
還沒來得及讓人去阻止,多道身影已經出現(xiàn)了,將所有的殺手解決了。
平祥一眼就認出了第一個的那道青色身影,是溫鶴時。
溫鶴時看到被平子櫻抱在懷里的寧樂安時,整個人的力氣像是都被人抽走了一樣,僵在原地,動都動不了。
有人控制住了平祥,押到溫鶴時面前,問溫鶴時怎么處理。
“留著?!睖佞Q時被人一問像是才回了魂一樣,跪在寧樂安身邊,給寧樂安把脈。
平子櫻認識溫鶴時,知道寧樂安和溫鶴時之間的一些淵源,身子讓開了一些。
溫鶴時精通醫(yī)術,立即診出了寧樂安的重傷以及已經中了劇毒。
“如何?”平子櫻擔憂地問溫鶴時。
“本身就受了重傷,失血過多,又中了毒?!睖佞Q時從寧樂安解下荷包,倒出幾顆藥喂進寧樂安嘴中。喚來手下,溫鶴時交代去買了幾味藥,讓平子櫻帶他去一間通風的宅子給寧樂安醫(yī)治。
溫鶴時抱起寧樂安,跟著平子櫻到了寧樂安之前住的那間房間。
“麻煩在門外等一下,不要讓人打擾。若是藥買回來了,麻煩你告訴他可以在哪里煎藥?!睖佞Q時叮囑道。
“放心。”平子櫻點頭。
溫鶴時立即關上門盡全力給寧樂安醫(yī)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