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才叁聽到蔡瑤芬這樣的話有些心痛,但他不能表現出來,因為在他們當中,蔡瑤芬于他而言是最重要的也是最特別的,許才叁沒有辦法做到像對待孟敖和瑤芳那樣對待蔡瑤芬。
許才叁收回手,盡量讓自己的神情看上去淡然,而后平靜的說道:“瑤芬,我之前叫你大小姐是因為我想讓你知道一件事,我跟你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原諒我那樣粗魯的推開你,我只是沒有辦法,我不知道該怎么做才能把對你的傷害降到最低,我只把你當做妹妹,如果你愿意,我會一直叫你瑤芬,我們會回到小時候的樣子——”
“別說了,”蔡瑤芬迫切的打斷了許才叁的話,她痛苦的閉上眼睛,把淚水緊緊的鎖在眼眶里,而后轉過身背對著許才叁,用著絕望的語氣說道:“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了。”
那一剎那,許才叁的心如同被重拳擊碎,哪怕那時他在日本被刀砍斷了手指神經,他也從未覺得如此痛苦。
許才叁如鯁在喉,手掌慢慢握成了拳頭,不管指關節如何泛白,他只覺得心痛到死,但這是他自找的,他誰都怨不得。
許才叁慢慢后退,彎腰說道:“大小姐,我先走了。”
他們再也無法回到從前了,那只不過是許才叁的一廂情愿和一點兒奢望,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再讓什么來勾起痛苦的記憶,于他自身,于蔡瑤芬,于蔡家都是好事。
許才叁失魂落魄的漫游在北京城的大街,他遣了司機先走,自己一個人漫無目的的游走,走著走著,便到了榮陽樓。
許才叁抬腳邁進去,小二眼尖,一眼就看見了他,忙跑過來接待:“掌柜的,您來了。”
二人邁著步子上樓,到了最拐角的雅間的時候,許才叁兩手撐著門,冷淡的留下一句“誰也別打擾我”就把門關上了。
小兒木訥的拿汗巾擦著并不存在的虛汗,只覺得疑惑不解。往常許才叁到店里,總是要小心安排早做打算的,這間專門給他留的雅間兒也很少用,還沒有負責打掃的人進進出出的多,可今天一來沉著臉不說,還進了雅間,更有甚者,還不讓人打擾他?北京城有頭有臉的人都知道,三爺這人愛交往,人際關系遍布北京城,像這種冷拒來客,實屬罕見,怪不得小二會胡思亂想,可沒等小二想出緣由,樓上樓下的招呼聲就響成一片了,小二顧不得思考,忙跑下去應酬了。
沒了人打擾的許才叁終于陷入了真正的沉默,樓下京戲的聲音偶有傳來,桌子上擺的是上好的茶水糕點,許才叁不由得感嘆這是多么好的日子,比起城外的兵荒馬亂,城內百姓的凄苦,這樣的日子何等快活!
可沒過多久許才叁就覺得這樣的日子他完全過不下去,他是個二十二歲的男人,也許初上軍校是覺得難受疲憊辛苦的話,那上完軍校以后他滿心想的都是保家衛國。
原本畢業之后許才叁是想要當兵的,蔡老爺拍來電報,要他立刻回京接管蔡家的生意,許才叁經商有天賦,蔡老爺就是看中了這一點,但他從未想過許才叁愿意不愿意,因為他知道許才叁會無條件服從,所以哪怕曾經答應好的嫁女兒,在回國之后也變成了空話。
蔡老爺似乎忘了,許才叁不是沒有心的,而且那顆心是不可以被如此傷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