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長的辦公室里,許才叁被一言不發的蔡孟敖帶到了這里。
許才叁自顧自的把挽起來的袖子放下去,然后正視他,問他:“找我什么事兒?”
如果說蔡孟敖來的時候怒氣像一枚蓄勢待發的炮彈,那么這個時候,等他真的見到許才叁的時候,一切就都歸于平靜了。
他點燃自己許久沒有抽過的煙,夾在嘴角,慢慢吮吸,吞云吐霧,沉默片刻然后說:“去看看她吧,她很不好。”
蔡孟敖口中的她是誰,許才叁再清楚不過。
許才叁撿起蔡孟敖丟在桌上的煙盒,也給自己點了一支,沉默不語。
蔡孟敖說:“我爹已經走了,俗話說人死債消,我知道這話用這兒不合適,但我還是想說,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別折磨我姐,她可憐,夾在中間不好過,你要覺得這事兒過不去,你就殺了我,但請你殺了我之后照顧好我姐和我妹,還有玲子。”
許才叁抽完一支煙,把煙頭按在煙灰缸里摁滅了。
他說:“這事兒我查了三年多,當年你爹遞了句話,但具體往上的事兒是誰干的我心里都清楚,這也是當年我悄無聲息離開沒報復蔡家的原因,但話說回來,我們老許家這事兒歸根結底跟你爹脫不了關系,沒有你爹,那些人不可能推波助瀾,這事兒可能就不會發生了,所以,孟敖,這事兒我不怨除了你爹之外的任何蔡家人,但這事兒就像我心里的一根刺,它拔不出來知道嗎?”
“我知道,”蔡孟敖站了起來,整了整身上的軍裝,說:“我就是想請你去看看她,她真的很不好,飯也不吃水也不喝,就待在房間里,三哥,我姐她要崩潰了。”
——
蔡孟敖托人在廣州置辦了一套公寓,剛好夠一家人生活。
許才叁跟他來的時候,蔡瑤芬剛好打開房間門。
兩人四目相對,相顧無言。
蔡孟敖也是時機的退了出去。
蔡瑤芬有些緊張的攏了攏略顯雜亂的頭發,干裂的嘴唇慢慢張開,啟齒說:“三哥。”
那天晚上絕對是個糟糕的會面,許才叁的一句“我管不了了”就像一記重錘,敲碎了蔡瑤芬的心。
許才叁心疼到有些窒息,他走到茶幾處倒了杯水遞給蔡瑤芬,然后說:“喝點兒水,待會兒我帶你去外面吃飯。”
蔡瑤芬此時像個失智的寶寶在等待著大人的照顧。
她接過水杯,很聽話的喝著,直到喝完,然后進房間梳頭換衣服,甚至為自己化妝,好看上去有氣色些,然后又乖乖的等在門口,只是那雙無神的眼睛出賣了她。
許才叁沒辦法按耐這種心酸,轉過身不敢再面對她,低著頭用雙手捂住了臉,讓淚水被掩埋在黑暗里。
蔡瑤芬只是呆呆的看著,一言不發。
片刻,許才叁擦干了眼淚,默不作聲的牽起蔡瑤芬的手,開門,出門,上車。
蔡孟敖充當了他們的司機。
許才叁找了一家西餐廳,點了雙份的牛排套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