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流火經過一夜仔細的思考,最后決定正月去帝都平京城串門。二天后澄明穿著商流火給她做得蒙古袍子式的窄袖寒衣,騎著馬走了。舜月沒有馬上走,他計劃過了臘月二十再走?;鼐┚退粋€人住也沒有意思,這么久不能和商流火見面他也忍受不了。所以干脆就晚一點再走,商流火已經把給他準備好的年貨和禮品,還有購買清單讓白倉先帶回去準備著。
今年的寒衣商流火根據現代的蒙古族袍子專門招繡娘定制的,既保暖又實用好看。不管大人孩子每人兩套,不同顏色的,還做了同樣緞面繡花的羊皮毛靴相配。
舜月穿上水紫色的淡雅高貴風度翩翩,青灰色的清俊出塵明眸皓齒,每套衣裳都與商流火的同色系袍服相搭??粗拖袷墙鹜衽鄣囊粚?。
平常舜月都是粘著商流火,待在她的房間多一些,這幾日正好趕上下雪。天氣初晴,二人帶著小重五在院子里堆雪人嬉戲。
剛從從廚房學手藝出來回家得裴玉春剛好路過,少年俊雅出塵的面容帶著燦爛的笑,瓷白的臉龐被陽光照得籠上一層柔和的橘光,更顯得宛若仙童臨世。裴玉春只是偷偷地瞄了一眼,就看呆了??吹剿丛滦χゎ^看過來,她心跳如鼓臉一下子就紅了,趕緊低下頭匆匆走出了垂花門。
出門她倚在墻上用手按住胸口半天,才平復下狂跳的心。此后幾天她都有意無意的,從二進院的游廊路過,再也沒有看到舜月的身影。
這件事粗枝大葉的商流火和舜月都沒有在意,但是偏偏被住在東廂房耳房的荀立看到了,每次裴玉春失落黯然的離開。他都會若有所思的看著她的背影,直到她走出垂花門為止。
荀立還去找裴玉雄旁敲側擊的提醒他,管住自己的妹妹。“好些時日不見云展,看起來又精神了?!?
“都是托了姑娘的福,才有了你我今日。姑娘對我一家有再造之恩,我對姑娘那是感激不盡。”
“是呀,知恩圖報才是君子所為。臨近年關姑娘事多忙亂,商府人員本來就不多,你我住在商府幫不上別的忙,就應該多多體諒才是。我看玉春妹妹也學得差不多了,不要老去占用廚房的人手給姑娘添麻煩了?!?
“荀兄說的是,我回去就和家母及小妹說說?!?
臘月初三荀立從縣學回來看到,裴玉春站在倒座房的門口探頭探腦的盯著東屏門看。她知道今日姑娘贏了元大人的邀約,去衙門幫忙盤點理賬,舜月主仆帶著小五一起去了。
為了訓練小五適用雪地行路,下雪后她每天都抽出兩個時辰訓練小五走路,沒有雙臂的小五掌握不好平衡,經常摔跤受傷。
所以舜月也很上心,小五不是個正常的孩子,帶起來也比平常的孩子要費心。每次訓練小五走路,商流火都像干了一天的活,累得滿臉大汗。
每日舜月心疼流火操心家事,閑暇還要帶著小五很辛苦。每次都陪在她身邊和她一起分擔,照顧小五的重擔。這個時候正是她們帶著小五,從衙門走路回家的時候。今日估計還會去市集,買些豬肉、豬腿、豬下水什么的回來腌制。
當裴玉春第N此探頭望向東屏門時,荀立跨過了屏門的臺階望著她,臉上神情意味不明的問道:“玉春妹妹在等誰回來?”
裴玉春心里一驚,慌亂的低頭掩飾自己眼眸中的焦灼情緒:“沒有等誰,只是在擔心哥哥而已。”
“往日也不見你如此?這幾日怎么都是魂不守舍的?云展兄不是要初十才回來嗎?連我都知道的事,你是他妹妹沒有道理不知道吧?玉春妹妹,你可別犯糊涂,連累自己哥哥的前程被毀了。好好照顧裴大娘吧,若是犯了錯被姑娘趕走,你可知道后果?哼?!避髁⒈梢牡目戳怂谎郏鸵恢蹦弥鴷恚驹诖够ㄩT前心不在焉的看著。
裴玉春臉色一白,心里暗惱荀立多管閑事。又好好想了想被人發現自己心思的后果,不由得打了個冷戰,狠狠瞪了荀立一眼,轉身進了房關上了門。
半個時辰后,商流火和舜月一人牽著小五一只袖子,慢慢悠悠的從外面進來。荀立不疾不徐的上千給二人施禮:“見過姑娘和月公子?!?
“嗯,天氣寒冷,以后不要在外面溫書?!?
“是,多謝姑娘惦記。能得姑娘知遇,是荀立一生幸事。我聽縣學張教諭說,明年朝廷可能要選拔青年才俊入朝或者入博雅館,荀立想去試試碰碰運氣?!?
回頭吩咐三升幾個人和四順一起把買來的豬肉,卸下來搬到廚房了去,商流火幾個人一邊說著一邊進了垂花門。
“當然可以,荀立你性子堅韌頗具冷傲之氣,“立”字不適合你的性子。我給你改個名字吧?如今是臘月......有了“墻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庇诶Ь持星笊@首梅花詩,倒是貼合你的性子,就叫‘荀傲雪字凌寒’吧!”
“多謝姑娘賜名字。姑娘前幾日教的兵法計篇曰:‘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故經之以五事,校之以計,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將,五曰法。道者,令民與上同意,可與之死,可與之生,而不危也;天者,陰陽、寒暑、時制也;地者,遠近、險易、廣狹、死生也;將者,智、信、仁、勇、嚴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
凡此五者,將莫不聞,知之者勝,不知之者不勝。故校之以計,而索其情,曰:主孰有道?將孰有能?天地孰得?......多算勝少算,而況于無算乎!吾以此觀之,勝負見矣。’。傲雪還有幾處不明。年底事多,姑娘難得遇見,今日正好想請教一番?!?
“好,兵法運用,不能單一而論,大到國事政局小到百姓日常都能用得到。不死板教條活學活用,方能領悟其精髓的博大精深。”
少女獨有的柔軟嗓音隨著身影漸行漸遠直到消失,裴玉春在屋子里咬緊了自己的下唇,眼里滿是眼淚和不甘。荀寒雪一邊聽著她的解釋,眼里滿是敬佩之意,舜月則是滿眼的星星和驕傲。
荀傲雪受家庭影響心思細膩敏感,對裴玉春并不放心。他親眼看到過自己娘親和繼母之間的齷齪,知道一個人若被嫉妒心控制,失去理智是什么樣子?私下里提醒三個升注意留意她的動靜。到此時三個升才知道,自家主子被這么個主惦記了很是氣憤。
隨后幾天一旦裴玉春出現在二進院的院子,就會被三個升莫名的針對,最后都會灰溜溜的敗走。次數多了自然就引起了商流火的注意,她只是嘴角一挑,露出一個嘲諷的微笑,沒有搭理她。
只是在裴玉雄初十回來時,告訴他裴玉春的手藝已經出師。過年事多忙亂,廚房恐怕騰不出人來再教她。讓他趁著過年牙行生意蕭條租房便宜,帶著妹妹盡快物色好房源,等一過年就搬過去。
六天后裴玉雄果然以低價找到了一處四合院,但是自己負擔不起,回商宅和鐘海濤商量了一下,決定兩家合租,也可以互相有個照應。
鐘海濤和奶奶去看過后也很滿意,沒有等到過年立即就計劃先搬過去了。商流火吩咐四順送了一些日常的米糧,就再也沒有關注。這一下對裴玉春的打擊很大,她沒有想到這么快就離開了商府。以后也就沒有借口再來見舜月了,搬家那天她都哭腫了眼睛。
“哥哥,我們不能過完年再搬家嗎?為什么非得現在?”
“為什么不能是現在?以前在鄉下住了二十年的房子,我們說搬走就搬走了,也沒有見你猶豫一下。來到商府不過一個多月,我們給姑娘已經添了不少麻煩了,怎么你還想賴在這里,不勞而獲坐享其成,姑娘對咱們的好不成?”裴玉雄瞪著眼看著自己的妹妹樣子,不耐煩的質問她。
一番話噎的裴玉春再不敢吭聲,乖乖的收拾包袱跟著他走了。四順冷冷的看著她,呸了一聲。
臘月二十商流火給荀傲雪準備好了行李,讓他和舜月一起回帝都。她囑咐舜月替她照顧好荀傲雪,順道探探京城博雅館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