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續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來洗漱整理衣服，雖然說不知道姚顯為什么突然改變態度叫他去督軍府，明明之前還像避蒼蠅一樣躲著他，生怕他和芝芝多見了一面。

他整整換了上十件衣服，挑了一個多時辰，才算是準備好。

大約九點去了督軍府，一進門，就看見姚顯正坐在沙發上喝茶，似乎挺悠閑。

小姑娘則是一見他來就眸子亮閃閃的，跑過來勾他的手指，甜甜朝他笑。

姚顯咳了一聲：“來了？”

“姚伯伯好。”沈續恭敬地喊道。

姚顯很滿意，喝了口茶：“嗯……來這邊吧，我有事跟你說。”

沈續應了一聲，便推著輪椅過去。

姚芝也跟著沈續過去，在離他最近的沙發坐下。

“昨天你做得很好，很干脆。”姚顯一開口就先夸了沈續一句，然后提醒道，“只是我聽說還有些你阿爹之前的舊部對你有敵意，你要小心。”

“多謝姚伯伯提醒。”沈續態度依舊是恭敬而謙卑。

姚顯越發滿意了，他看著坐得挺直的英俊少年——他正是年少有為，意氣風發的年紀，雖說權勢比他大，但能對他如此恭敬，叫他心里不舒暢是假的。

他第一回覺得這小子似乎，咳，也勉強能配得上自家姑娘了。

他又想起昨天沈續解決完那兩名記者離場后自己幾名同僚說的話了。

“這孩子看著不錯啊。”

“怎么，老劉，想嫁女兒了？”

“我這不是沒女兒嘛！凈說瞎話，而且就是有女兒，這孩子這腿也不成啊。”

“別說這腿，性子也太陰冷了，姑娘嫁過去不得受委屈啊。”

“但也的確是少年英才，我要是還有閨女我就嫁！”

“就是，我也嫁！”

姚顯就在旁邊聽得郁悶了。

雖然說他偶爾……嗯，偶爾對沈家這孩子態度不太好，但畢竟是自家已經定下的女婿，那愛他家芝芝那是都愛得天崩地裂了，哪里有你們家姑娘的容身之處？

做夢！

“咳，阿續啊，你是說只愛我們家芝芝的吧？”姚顯端著茶杯慢悠悠地問。

姚芝沒想到姚顯居然問這個，臉都羞紅了：“阿爹，你……”

姚顯“哼”一聲。

——羞什么羞？這會兒還知道羞了？從前跟你沈哥哥吃小嘴兒都不見你羞。

但這話他當然不會明著說出來，就是臉色不太好。

沈續連忙認真說：“姚伯伯，我發誓，我只愛芝芝一個。”

姚顯這才好轉了臉色，語重心長地說：“阿續啊……姚伯伯呢，今天來主要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姚伯伯請說，小輩能做到的一定都做到。”沈續說道。

不論怎么樣，他今天一定要跟姚顯提公開婚訊的事，在這之前，芝芝的阿爹，他當然是不敢冒犯的。

“嗯，不錯不錯。”姚顯笑瞇瞇抿了一口茶，“姚伯伯也就是想問問，既然沈家你如今也到手了，那你打算什么時候給我家芝芝一個名分呢？”

姚顯這話說得委婉，但意思說白了也就是問沈續什么時候公開兩人的婚訊。

沈續沒想到姚顯竟然主動提出了這件事，他實在太過驚訝，又太過歡喜。

他下意識一愣，心底的喜悅瞬間奔涌，簡直無法言喻。

今天窗外的陽光很好，晃得沈續腦子里此刻一片空白，他坐在那里，差點以為自己在做夢。

姚顯見沈續半天不說話，還以為他不愿意，皺了皺眉：“你覺得不合適？”

沈續這才回過神來，低聲解釋道：“是小輩過于高興，一時失了神。”他頓了頓，嘴角忍不住往上翹，真心地說：“不瞞您說，就是您不提這件事……小輩今天也是準備要提的。”

他在很久之前，就想告訴全天下了。

姚芝也抱住姚顯的手臂，附和道：“昨天沈哥哥還和我說要和您說起這件事了呢，沒想到阿爹先主動提起啦。”

姚顯這下舒暢了。

“那行吧，找時間早些公開，以后要是有時間也和芝芝出去培養感情。”姚顯意外地十分大度地說。

姚芝很高興：“阿爹，你不攔著我跟沈哥哥見面啦？”

姚顯一下臉都憋紅了：“別亂說話，我什么時候攔著你了？”

姚芝瞧他這模樣，肯定又是抵死不肯認賬，鼓起腮幫子，簡直不想回話。

還是沈續連忙出來救場：“謝謝姚伯伯，小輩感激不盡。”

姚顯笑了兩聲，頓時心虛。

吃過午飯后，沈續戀戀不舍偷偷親了一口姚芝的小臉，就回到了大帥府。

趙岳見沈續回來一臉的笑容都快溢滿出來了，這猛地第一眼看過去，還把他給嚇著了。

——就去姚小姐那兒吃了頓飯，這么高興？不至于吧。

他還是第一回見自家先生這么高興，他從前笑都只是淡淡笑，而且大多數時候都是因為姚小姐在，今天這是怎么了？

他正思索，就聽沈續喊道：“趙岳！”

他連忙跑過去，問道：“先生，有什么吩咐？”

“我決定公開和芝芝的婚訊了，你去聯系一下各家報社，叫他們明天就刊登出來。”沈續急迫地說，“越快越好。”

他迫不及待，想要全世界都知道，芝芝是他的，督軍小姐是沈續一個人的。

誰也不許窺視，誰也不許。

趙岳很驚訝：“姚督軍同意了？”

他以為從姚督軍之前那態度看，多半是不會爽快同意的。

“是姚伯伯主動提起的。”沈續是真的高興，昨天他為了要說這件事準備了一整天，尚且信心不足。可是沒想到，姚顯居然主動提起，還同意了他今后與芝芝見面，后來在餐桌上又邀請他大年時去督軍府過年。

這一切都實在太美好了，美好得像一場夢。

——芝芝是他的了。

——全世界都要知道芝芝是他的了！

沈續高興過后，愣愣地望著窗外，竟然想哭。

他一步一步走過來，四年了，他的年少全部甜蜜與苦澀，終于全部得到了結果。

半年前小姑娘含著眼淚問他到底喜不喜歡他的模樣，他現在想起來，還覺得心尖發顫。

月光撲進了他懷里，他握住了，是他的了。

冬雪皚皚一片遠，三千冬陽不見雪。

……

沈續想——那是芝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