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露出要哭的樣子，但百川的樣子讓他感到害怕，只好小聲地抱怨道：“你弄疼我了。”

百川看到小男孩懦弱的樣子，面目愈發猙獰起來，聲音也開始變大，“你怎么可以怕疼？就是因為你這么懦弱，就是因為你沒有用處，阿椿才……”

小男孩開始哭起來，開始只是默默地流淚，但肩膀上的手愈發的用力，他感到疼痛難忍，就開始哭喊起來，開始掙扎起來。

他的哭喊讓百川心煩意亂，他的掙扎讓百川怒火中燒。

百川看著小男孩的臉，竟似看到了雨忍的模樣，看到了龍一，看到了韋城健次和三上河原，看到了荒板彩，心中起了殺意，這殺意越演越烈，最后這臉又重新變回了小男孩，百川的手中憑空出現一把匕首。

好似回到了熟悉的雨夜，悲傷欲絕的雨夜，骨肉分離的雨夜，少年緊握著匕首，就要手刃“仇人”。

“叮”的一聲脆響，一柄同樣的匕首擋住了他，兩柄匕首在半空交接角力，發出讓人牙酸的聲響。

“是誰？”百川紅著眼看過去。

同樣的匕首，自然是同樣的人，阻擋自己的少年神情冷漠且麻木，看著自己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具尸體。

同樣的人自然就有同樣的力氣，匕首相持不下，讓百川心里更加煩躁。

“為什么攔我？”

“你想殺阿椿，我就殺你。”

“什么阿椿？”百川低頭一看，小男孩已經變成阿椿的模樣，她的兩條腿都有深深的刀痕，此時正咬著牙不屈地看著自己。

轉瞬之間自己竟成了為惡的那一方，或許，自己本身就是善于為惡的人。

而對面的少年，似是擺脫了懦弱膽怯，長成了他期待的模樣，現在他手持匕首對準自己，成為了站在阿椿前面的那個人。

百川露出暢快的神情，猛地發力逼開匕首，扔下“阿椿”大喊道：“就該這樣！來吧！讓我看看你的本事！”

看看你夠不夠堅強，夠不夠勇敢，夠不夠有力量，夠不夠資格保護阿椿。

兩人雙腿發力，彈射向前，周圍本沒有風，卻像有風從耳邊掠過一樣，那是殺人的決心和快意。

“刺！刺！刺！”每次出手都是致命的位置，咽喉、心臟、腹腔，每次出手也都會遭遇另一柄匕首，無論多么刁鉆的角度，無論多么精準的時機。

最了解自己的，唯有自己，所以不會落敗，也不能取勝。那么，這樣如何呢？從前的“自己”，這樣的力量，你沒有吧！

百川體內生出一股查克拉，雙腿的速度猛然提升，手中的匕首勢大力沉地斬下，對面的少年倉促格擋，持匕的手被打得蕩開，露出胸口的空擋。

“死！”匕首插入心臟，直沒于柄，少年死死抓住刺入心臟的那條手臂，他的雙眼依舊無神，他的臉上依然麻木，仿佛受創的不是自己的心臟，感覺不到疼痛，也感覺不到絕望。

百川試著抽回手臂，但手臂就像被鉗子夾住一樣，即使爆發查克拉也掙脫不開。

他抬起腿踹過去，少年的身體被踹得飄蕩起來，但他沒有松手。

百川的臉上蔓延出更多的暴虐，他一腳一腳地踹在少年的身上，血液從心臟的位置到處噴灑，就好像一個在空中的破布娃娃一樣，被主人蹂躪得千瘡百孔。

“你好像玩得很開心呀。”

又一個“百川”出現，他笑意盈盈地看著這施暴的場面，高昂著頭顱，得意地說道：“一切都在我的預料之中。”

“比起殺母仇人的雨忍，你更痛恨的是當時的自己，你痛恨自己的懦弱和無能，這痛恨讓你舉起了手中的刀。”

“但是殺死一個手無寸鐵之力的孩子沒有任何用處，他的價值就到此為止了。能讓你為之熱血沸騰，全力以赴戰斗的，只有彼時彼地，站在椿面前的你，因為——”

“我已經斬殺了弱小的自己，斬殺了膽怯的自己。”百川手上的“尸體”開口說道。

驕傲的“百川”笑著看向尸體，又笑著看向百川。

“你迫不及待地想試試，試試無所畏懼的‘自己’有多少成色。你竭盡全力地戰斗，但你內心渴望的卻是一場大敗，你想證明你自己是正確的，可惜贏得了一場空虛。哈哈哈哈，真是可笑。”

閉嘴，閉上你的嘴。紅著的眼更加赤紅。

“這世界上沒有人是無敵的，總有更強的人，更高的謀略，更冷酷的心。你不過是神明手下的一枚棋子，只能在自己的命運里苦苦掙扎。你封閉自己的內心，套上一層假的外殼，假裝活成了想活成的樣子，把人心的齟齬和橫陳的尸骨屏于耳外，每天都在玩一些過家家的把戲。”

我叫你閉嘴啊。鼻孔開始喘出粗氣。

“椿死的時候，悲痛欲絕吧？被千葉超過的時候，非常嫉妒吧？被茨木夸獎的時候，沾沾自喜吧？既背負不了親人逝去的痛苦，又承受不住被同齡人超越的打擊，得到一點微小的成就像公雞一樣喔喔打鳴起來。你只不過是蕓蕓眾生里的一個普通人罷了，只會高談闊論建立偉大的功業，回過頭來卻保護起自己細皮嫩肉的雙手來。”

匕首帶著怒氣揮舞過來，被“百川”從容地躲開。

“怎么，惱羞成怒了？你也只會揮舞這種可笑的玩具了。”

每一次揮擊都伴隨著灼熱的呼吸，身體的重量和慣性，查克拉的爆發和應用，破綻和時機的把握全是徒然。

空處。

空處。

空處。

然后匕首被手牢牢地抓住，“百川”不顧手上的鮮血，一點點地把匕首掰到相反的方向，往百川的心臟送去。

“我的查克拉比你充足，體力比你充沛，信念比你堅定，你怎么贏我？！”

鉆心的疼痛從胸口傳來，比上次更甚，疼痛的強度是一樣的，但承受疼痛的人卻沒有那么堅強了。

百川摸索著淚腺的位置，但那里空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