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阿川！”少女拽著只到她肩膀的少年在林間奔跑。

雨持續(xù)了很久的時間，四周都是泥地，少女的腳步?jīng)]有因此減緩，顯然習慣了這樣的地形。少年可能是身高矮小的原因，此時有些踉蹌。

“我、我跑不動了，阿椿。”

少年大口喘著粗氣，肺部像火一樣燒，雙腿也像灌了鉛一樣。他想停下來休息，卻沒有得到減速的信號，只覺得抓著自己的那只手，握得更緊了一些。

“不可以，阿川。如果被那個忍者追上，我們會被殺死的。”比起害怕，她的聲音更多的是沉著和堅韌。

“可是那個大叔為什么要告密？我們明明救了他的妻子呀？”

涉世未深的少年還不懂這世間的險惡，金錢、生命、壓迫、家人，太多太多的東西，超過恩義的重量，使人一步一步步入深淵，露出惡魔的面孔。

……

深夜的時候，川野布滿褶皺的臉堆滿了感激，淚水像開了閘一樣的流出來：“真是太感謝你們了，如果失去我的妻子，我真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到了第二天清晨，他就換上了一副諂媚的嘴臉：“忍者老爺，我看得很清楚，那種像光一樣流動的酒，不可能仿造得出來。我的妻子原本身患重病，醫(yī)生都說沒有辦法治療了，結(jié)果喝了一口光酒，您猜怎么著？”

門板的陰影擋住他半張臉，露光的半張臉在笑，陰影下的另外半張，卻像是在哭，“她好啦！真是不可思議，我本來已經(jīng)做好失去她的打算了，現(xiàn)在只好繼續(xù)一起生活了。忍者老爺，您要知道，兩張嘴可比一張嘴，花的錢多得多。如果我告訴您他們的藏身處，那么說好的報酬……”

他搓了搓手指，把臉湊近了，聲音像是地獄的低語：“我可是看到他們還剩了不少呢，如果抓緊時間得話，說不定……我的賤命不值錢，我想要的只是錢罷了，這對忍者大人來說，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點點。”

和平常人的感官相比，椿要更加敏感一些。這么說也不確切，她比常人聽得更遠，看得更清晰，即使隔著一條街道的耳語，她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人和人的嘴臉，也看得明明白白。

那個戴了雨忍護額的忍者，臉上露出的不僅僅是貪婪，還有殺意。

所以，不可以，不可以停下，一旦停下腳步，就會失去生命。

生命是最寶貴的東西，一定要好好保護，好好珍惜。因為生命來之不易，不論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都是如此。這就是椿的信念。

所以，她才會忍不住去幫助別人，比起自身陷入危險的可能性，她更不愿意見到生命在她眼前流逝。

但是這個世界，沒有仁慈可言，所有的善舉和惡舉都會遭來報應(yīng)。貪婪和仇恨充斥在每一滴雨水里，在前方的樹干上凝聚成了一個人形。

“挺能跑的啊。”雨隱護額下面掛了一張殘忍的笑臉，他長長地吐了口氣，甚至能看到他肚子慢慢凹陷下去的整個過程。

椿和阿川站在原地不敢亂動，阿川緊緊抓住椿的手臂，有些害怕地躲在她背后。椿則在調(diào)整自己的呼吸，她經(jīng)歷過很多次戰(zhàn)斗了，但是那種變成水凝聚成人的手段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次的敵人怕是從未遇到過的強敵，所以能多恢復(fù)一點體力，就會多一點生存的希望。

“呼”阿川只覺得一陣風混著雨水吹到了臉上，椿卻看到一只手帶著極快的速度掐向她的咽喉。

她努力往后避，同時揮動右手想要擋開襲來的手，但她的身體不像她的眼睛那樣有力，先是咽喉一痛，然后整個人被帶著砸向了身后的樹，腦袋傳來一陣暈眩感。

雨忍看著使勁抓著自己的手，舔了舔嘴唇，湊到椿的耳邊笑道：“不痛不癢的，接著抓，小貓咪，我有的是時間陪你玩耍。”

阿川被慣性帶倒在地，看到椿被抓住，立刻爬起身來大喊道：“放開阿椿！”

他從腰間的插袖抽出一柄匕首，焦急地拔掉匕鞘，以致于割傷了小指。

明晃晃的匕尖對著忍者，血液從手心留到了小臂，被雨水一沖刷蔓延成一片紅色，同樣變成紅色的還有少年的雙眼。

雨忍的眼睛瞇了瞇，從刃具包里拎出來一柄苦無，套在左手中指上轉(zhuǎn)著圈。他沒有松開右手的力道，左手的食指沖著少年勾了勾，輕蔑地說道：“那你，過來試試啊？”

阿川喘著粗氣，雙腿隱隱有些發(fā)抖，他雙手緊緊地握住匕柄，像是要握住自己的勇氣。他想往前沖上去，就像個英雄一樣，但是他的雙腿好像長在了土里，一動不動。

“既然你不過來的話……”雨忍猛地握住苦無向下一劃，椿悶哼一聲，苦無劃破了她的左腿，甚至能看到肉從傷口兩邊翻開。

“怎么樣，我的武器不錯吧？”雨忍舉起他的苦無，只見邊緣上全是細小的交錯的鋸齒，上面還留著細碎紅色的肉屑，“每被它劃過一次，就會被帶走一條肉。小朋友，你說，她能堅持多久呢？”

又是一刀，椿的右腿上出現(xiàn)了同樣的傷口，“唔。”椿強忍著痛楚不叫出聲。

“看看，這個女人多么頑強！她可比你強多了，小鬼，你手里的玩具打算握到什么時候呢？”雨忍舔了舔苦無上的血，露出享受的表情，“看看這些可愛的小鋸齒，你能想象被它劃上一刀有多疼嗎？嘶——”他打了個哆嗦，接著對少年露出陰冷的笑容，“或者說，你也想試試？”

阿川只覺得頭皮發(fā)麻，那苦無上的鋸齒正在一刀一刀的抽走自己的力氣。

“快……跑，阿……川。”椿從喉嚨里擠出來幾個音節(jié)。

雨忍轉(zhuǎn)頭瞪了她一眼，“小貓咪乖乖等著主人就好了，不要做多余的動作。”他接著嘆了口氣，面露可惜的神色，“算了，為了不讓你繼續(xù)掃我的興，還是先殺了你吧。”他猛地抬起左手，臉上露出兇狠的表情，“然后我再和少年好好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