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

空蕩蕩的校園，寂靜得有些詭異。

王陌皺著眉頭，左右環顧。

平時這個時候，操場上應該已經有學生在晨練，教學樓里也會有大一新生的晨讀聲。

可今天，卻安靜得出奇，像是整座學校都被按下了靜音鍵。

不對，也不是完全安靜。

他能聽到聲音，一種嗡嗡的，低語般的聲音。

像是無數個人在耳邊竊竊私語，卻又聽不清具體說了些什么。

聲音忽遠忽近，時強時弱，吵得他腦袋隱隱作痛。

“搞什么鬼？”

王陌揉了揉太陽穴，加快腳步走向教室。

“都有點精神衰弱了?！?

大概是因為前天在便利店的怪夢，他這一連幾天都睡得不是很舒服。

「是來得太早了嗎？」

王陌推開教室后門的時候，里面依舊空無一人。

教室里整潔干凈，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除了……

那聲音，還在。

嗡嗡的低語，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吵鬧。

如同無數只蒼蠅在耳邊盤旋，讓他感到一陣陣煩躁。

“到底是什么聲音？”

王陌捂住耳朵，四處張望，想要找到聲音的源頭。

可聲音卻像是從四面八方傳來，無處不在，無孔不入。

就在他快要被這噪音逼瘋的時候，當他真真切切踏入教室的那一刻，聲音，突然消失了。

如同潮水退卻，又像幻覺破碎，一切都歸于寂靜。

教室里安靜得落針可聞，只有窗外的風聲，輕輕吹拂著樹葉。

王陌愣在原地，茫然四顧。

剛才那令人頭疼的聲音，真的消失了？

難道是自己出現了幻聽？還是說，這聲音只存在于教室外？

疑惑之際，教室前門被人推開。

衛婷走了進來，臉上帶著甜美的笑容，手里……牽著什么東西？

王陌定睛一看，瞬間僵在了原地。

衛婷手里牽著的，與其說是“東西”，不如說是一團蠕動的，不可名狀的……生物？

那東西渾身覆蓋著黏糊糊的膠質，身體像是一堆肉醬堆砌而成，勉強能分辨出幾個肢體，以及一個模糊的頭部輪廓。

它拖著長長的，像是腸子一樣的器官在地上蠕動，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聲。

而衛婷卻對身邊的怪異生物視若無睹，依舊笑靨如花，對著王陌揮了揮手，

“早啊，王陌同學！”

“早……早?！?

王陌艱難地咽了口唾沫，眼睛卻片刻不敢離開衛婷身邊的怪物，因為這和他在夢中便利店里，遇到的生物大差不差。

“衛婷……你……你牽著的這是？”

“哦，你說胡永啊?！?

衛婷理所當然地回答道，語氣中帶著一絲甜蜜的羞澀，

“他比較慢熱，可能有點認生，你別介意?！?

說著，她還溫柔地拍了拍那團蠕動生物的“頭”，動作自然而親昵，仿佛那真的是她的男朋友。

“胡……胡永？”

王陌驚得舌頭都打結了。

「明明是坨被剁得稀碎的生肉餡，居然還認生？哈基永，你這家伙也是傲慢過頭了吧！」

“是啊，胡永?！?

衛婷肯定地點點頭，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王陌震驚的表情，

“多虧了你的建議，我鼓起勇氣向他表白了，他接受我了呢！真的太感謝你了，王陌同學！”

“哈？……不客氣……”

王陌先是有點疑惑，然后還是有點疑惑。

「不是，這怪物怎么看，都和我夢里那個是一個類型的吧？」

隨著上課鈴聲響起，更多的同學陸續走進了教室。

王陌如同石化般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幾只異形生物出現在自己面前。

有的長著章魚般的觸手，有的背上長著巨大的肉瘤，有的干脆就沒有什么人形，和胡永同款的生肉餡聚合體。

「不是？哈吉永，所以你這生肉餡造型還是潮流嗎？」

他們“嘰嘰喳喳”地交談著，用各種刺耳，怪異的“聲音”打著招呼。

在王陌聽來，簡直就像是從地獄深處傳來的惡魔低語。

如果說班上的女生組團追宅男有些震撼到他了的話，現在這一幕更是直接震撼他媽了。

不過，更可怕的是，除了他以外，教室里的其他人，似乎都對這些異形生物習以為常，甚至可以說是熟視無睹。

他們和這些怪物“同學”談笑風生，討論著昨天的作業，抱怨著食堂的飯菜。

一切都顯得那么自然，那么和諧，仿佛這些異形生物，本來就是他們生活中的一部分。

「那這么推算的話，我之前在便利店做夢時遇到的那個怪物，其實也是個人？」

「話說，那到底是不是夢。」

王陌感覺自己有些分不清夢境和現實了。

不過好在他頭腦風暴時，沒一個異形生物突然和他搭話。

不然，他感覺他會像武則天死了老公一樣——失去李治。

「要不，我先回家吧？都這個情況了，別說高數的何老頭了，就耶穌也留不住我！」

王陌出了名的雷厲風行，不過他剛收拾完東西準備走。

“何老師”便走進教室，慢條斯理地開始授課。

那“何老師”長著三只眼睛，嘴巴裂到了耳朵根，聲帶發出的聲音像是砂紙摩擦玻璃。

「老何啊老何，你早露出這副面孔，誰還敢逃你的課呢？」

不過終究不是一條心的師生，雷厲風行少年聽不懂三眼裂口老師的課，也實屬正常。

在王陌看著天書發著呆時，其他“同學”卻聽得津津有味，還認真地做著筆記，積極地回答問題。

這讓本來覺得恐怖的王陌覺得更恐怖了。

「這還趁我不敢聽的時候卷?。?？魂淡！」

下課鈴聲終于響起。

王陌無力地趴在桌上，嘴里念叨著什么燃盡了之類的話。

這時，幾個之前找他做戀愛咨詢的女生走到了他座位旁。

想感謝他的幫助，讓她們找到了男朋友。

不過當他看到那幾位甚至不像人的“仁兄”正盯著自己時。

“對不起，我想上個廁所，再見！”

跑出教室的王陌大概想清楚了這些異形到底是什么人了。

「所以這些異形原來都是阿宅嗎？」

「我靠，老何，原來你不是doctor，而是二次元嗎？那就很有生活了。」

王陌覺得這種擠不進去的圈子，就不要硬擠了，于是便決定請假回家。

然而，當他推開導員辦公室的門時，眼前的一幕，讓他想把昨天的飯都一起吐出來了。

「不是，這TM放到獵奇區也是要打碼的吧？」

只見辦公桌后，班導正坐在椅子上。

她的臉上帶著一絲不正常的紅暈，眼神迷離，嘴角帶著嬌羞的笑容。

而在她面前，一頭巨大的，只剩下半邊腦子的異形生物，正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咬在了她的頭上。

然而，班導非但沒有慘叫，反而發出了一聲嬌嗔，

“哎呀，討厭啦，賈鑫同學，別這么激烈嘛，人家會害羞的……”

戲份太過勁爆，王陌不忍再看，只趁“二人”還沒注意到他時，立即離開。

「已經結束了，沒有假條讓我直面校門口嗎？有點意思啊?！?

站在校門口的王陌仿佛失去了所有手段。

不過就在這時，一道冰冷的機械聲出現在他的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