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虎在掃蕩了蓋州后,不想戀戰,因為他知道很快就會有一支實力遠超自己的八旗主力趕來,他讓士兵把物資與俘虜裝上了船,瀟灑地返航回覺華島。
由于在海上航行的速度是陸上的好幾倍,距離也短很多,回到覺華島的時候,這里仍是一片寧靜。
較為忙碌的是賀世崇的偵查部隊,他們的作戰目標是襲擾滿清的行軍,給他們添點麻煩,阻止他們的前進。
是日,賀世崇的手下韓胄帶人乘船在大凌河口下船后向內陸挺進。這里離錦州不遠,松錦之戰后,滿清留有少部兵馬在此駐扎,所以韓胄比較小心,不愿把錦州的清兵給引來了。
他們在天黑前回到了廢棄的大凌河堡附近會合,這座城堡在后金天聰五年被皇太極焚毀,明朝總兵祖大壽降清。
“怎么樣,大伙都有收獲沒。”殘垣斷壁下,韓胄詢問眾人打探的結果,他臉上有一道傷疤,說話時那道疤一動一動的,有點瘆人。
“隊長,我們發現幾個白盔白甲的清兵從東面而來,由于天黑前到不了錦州城了,在一處樹林落腳,大約有四人。”
“四個人的話還不夠塞牙縫,不過也罷,今晚也找不到其他目標了。”韓胄眼中顯出寒光,一百人打四個人,實力相差很大,簡直就是降維打擊。
夕陽落下,夜幕降臨,在去錦州路上的一片樹林里一陣光影斑駁,三個白甲清兵和一個包衣生起篝火準備在這里夜宿。
一個漢人打扮的女子被捆了雙手,正蜷縮在一塊大石頭旁。
包衣也是漢人,叫董石頭,不過他生來就是奴隸,是滿人忠實的奴仆,此刻正在給主子扎庫塔做飯。
另外兩個滿清白甲兵一個叫鄂濟、一個叫吉希哈,三人坐在篝火旁正用滿語談笑著,白色的盔甲已經脫了,頭盔也摘了,露出發青的頭皮與腦后一小撮細長的金錢鼠尾。
滿人十五歲應征,合格者為步甲,優秀者為馬甲,然后再依據戰場上斬級多少擢升,斬首一百級可穿紅甲,再從紅甲中選取騎射雙絕者為巴牙喇,即白甲兵。可以說白甲兵是千里挑一的戰士。
“鄂濟,我們有攝政王的信函要交給吳三桂,你在執行命令時還要找樂子,真是不知死活。”扎庫塔對鄂濟剛才劫掠了一名漢人女孩的行為很不滿,他在三個白甲中現在是頭目,但鄂濟一直喜歡胡來,讓他十分頭疼。
“有什么大不了,我們就是林子里的狼,狼總是要找獵物的,不然心里癢癢。”鄂濟說完就光著膀子走向女子,黑色濃密的胸毛加上猙獰的面孔,足以讓人瑟瑟發抖。
女孩眼睛里流著絕望的眼淚,她的命運已經不能改變,與其凌辱后再被殺死,不如……
她咬著牙大喊一聲,朝著面前的石頭撞去。
“砰”的一聲,鮮血流在石頭上又一滴滴落下。
鄂濟一驚,跑過去把手指放在她的鼻子下,氣息已經沒了,她寧遠死也不愿意被侮辱。
鄂濟很生氣,他怒吼著掏出順刀,準備在尸體上猛刺幾下。
“嗖”的一聲,一支鐵箭從黑暗中射來。
原來是草叢中韓胄的副手李巡見到此景義憤填膺,早就按捺不住憤怒了。
鄂濟是生活在白山黑水中的獵人,敏銳度不次于野獸,他竟然躲過了這一箭,然后躲在一顆樹下大聲喊道:“敵襲,敵襲。”
扎庫塔和吉希哈瞬間反應過來,操起順刀弓箭就隱藏于黑暗中,連董石頭也立即跑向了樹叢。
“殺清兵。”夜空中傳來一聲大吼,緊跟著是眾人的吶喊聲,這聲音已經憋了很久,迸發的時候異常兇猛。
緊接著,韓胄提著一桿長槍,從草叢中殺出,其余的人都是一把腰刀緊跟其后。
不料“嗖”的一聲,一支箭鏃貼著韓胄的臉頰飛過,兇狠地落在一名夜不收的門面上,后者一個后仰,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緊接著又是一支箭射來,隨著一聲慘叫,又一個兄弟倒地。
“好厲害的箭法。”韓胄沒想到清兵的弓箭竟這般厲害,他之前和明軍打了無數的仗,也從未見到能有這般武藝的。
雖然頃刻間損失了兩位兄弟,但韓胄并不著急,因為他們這次是包圍行動,一百人會從各個方向發起進攻,一定能圍殲這四個人。
眾人沖到前面,只見黑影一穿,吉希哈一把順刀劈折了一名夜不收的胳膊。
“啊……”的一聲那夜不收痛苦地倒在地上,捂著胳膊疼得痛不欲生。
韓胄聞聲一刺,竟然被身手敏捷的白甲給躲過了。
這些夜不收也是悍不畏死,即使對手再強也嚇不倒自己,他們幾人圍住吉希哈,劈頭蓋臉就朝他砍來。
吉希哈又砍倒了一名夜不收,但是雙拳難敵眾手,他又沒有披甲,胳膊上很快中了一刀。
他不敢停下來檢查傷口,只能不斷地抵擋,韓胄飛身一刺,這次槍頭終于刺中了對方的大腿。
就在眾人以為吉希哈已經不行了,準備一起上前把他砍死的時候,扎庫塔從樹叢后面奔出,朝著一個夜不收正面襲來,只有一瞬間,順刀在夜不收脖頸上劃了一個圈,一柱血緊跟著噴出,一顆頭顱不可思議地飛向了天空。
恐怖,這個清兵比剛才那個更猛。
韓胄看著對方,感覺到了滿清士兵戰斗力爆表的強悍。在羅虎部,即使他韓胄的戰力比不上羅虎、趙興和柳和尚,也能在全軍排上第四位,但現在面對這名清兵,他明白如果單挑肯定要成為對方的刀下鬼。
扎庫塔內心也有疑問,他用鷹一樣的眼睛盯著對面正在喘著粗氣的漢人,腦袋里思考著:這些人都是從哪里來的,從他們不畏死的勁頭就可看出是久經沙場的士兵,但是明國已亡,這里又是錦州以東,哪里來的漢兵呢?
韓胄知道就算對面這人再猛也敵不過百人部隊,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要恢復自信,他必須帶頭上去和這人搏命。
“殺……”韓胄大喝一聲,長槍出手,如驚雷般刺向對手,扎庫塔接了三四招后,一把砍斷了他的槍桿。
“啊?”
韓胄驚異無比之時,只見順刀再次砍來,他憑著多年征戰練就的機敏好歹躲過了這一下。
身后的夜不收都傻了,他們不怕死,只是因為沒遇到過這般強人,一時有點超出自己的認知。
“躲開”,李巡帶著弓箭手在后排大吼一聲,緊接著一陣亂箭射向扎庫塔,扎庫塔抽刀抵擋,雖然折斷了幾支但胸部和肩膀還是中箭了。
眾人看到扎庫塔受傷,準備一擁而上,不了他從強健的肌肉上折斷箭羽,繼續揮刀戰斗……很快又有兩人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