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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火燒連營(2)

一列列戰(zhàn)船在寬闊異常的操練池水面上排開,船上士卒挺槍站在船舷兩側(cè)直立不動,當(dāng)真是殺氣騰騰,寒芒映空。見到塔樓頂上于禁的令旗忽地一轉(zhuǎn),文聘在旗艦指揮臺上領(lǐng)頭挺槍高聲喊殺起來。一時之間,那各艘軍船上的水卒們也齊聲喊殺,挺槍前刺。

盡管他們大多數(shù)都是荊州降卒,盡管他們大多數(shù)的心底都有著無限的陰影,但他們畢竟是久經(jīng)沙場的戰(zhàn)士,在震耳之極的戰(zhàn)鼓聲響催動之下,片刻間他們已忘卻了心中所有的憂慮與傷痛,奮力揮動著長槍戈矛,用猛烈無比的動作奮力宣泄著心底的一切痛楚與煩惱。仿佛只有揮得累了,喊得疲了,心里都變得麻木了,然后回到營中倒頭睡下了,才會讓那些痛楚與憂郁暫時遠(yuǎn)離自己的身心……

戰(zhàn)船繼續(xù)展開,一隊隊列陣而馳,在水面上忽而鱗布,忽而雁行,忽而環(huán)繞,進(jìn)退靈活,攻防自如。那一派井然有序的攻殺轉(zhuǎn)換,圍堵包抄讓人看得眼前一亮。軍容嚴(yán)整的三萬水軍在戰(zhàn)鼓怒吼,旌旗飛揚(yáng),戈矛森然的襯托之下,恍若一隊隊鐵甲天兵,勇猛無匹!

曹操立于點將臺上登高而望,看著這一幕激奮人心的景象,不由得大喜過望,不等閱軍完畢便大聲喝道:“傳令!鑒于水軍訓(xùn)練有章有法,重賞于禁、毛玠、文聘三位將軍,水軍各部增發(fā)兩個月的軍餉!”

他這一聲令下,周圍的親兵侍衛(wèi)們齊齊揚(yáng)聲而呼:“丞相有令,鑒于水軍訓(xùn)練有章有法,重賞于禁、毛玠、文聘三位將軍,水師各部增發(fā)兩個月的軍餉!”

水上各艦戰(zhàn)士聽得清楚,呼喊劈刺之際顯得更加賣力了。

這時,夏侯淵卻在一旁不冷不熱地插了一句進(jìn)來:“丞相,這些水兵在這操練池中關(guān)起門來無風(fēng)無浪地訓(xùn)練,當(dāng)然是有章有法啦!卻不知他們出了寨門到了江面之上又當(dāng)如何?”

賈詡、司馬懿在曹操身后聽得明白,這夏侯淵分明是在嫉妒于禁、毛玠、文聘三人受到曹操的公開獎賞,就此專戳他們的軟肋來了。

曹操聽罷,覺得有理,便讓人把毛玠喊上點將臺,問道:“毛大人,本相欲讓這數(shù)萬水師駛出寨門到江面上實地演練一番,如何?”

毛玠一聽,唬得大驚失色:“丞相大人,請恕毛某直言相告,今日操練之時,戰(zhàn)陣中參與者大多乃是荊州水卒;而丞相大人從北方攜來的青徐士兵此刻亦僅能在這操練池中演習(xí),若是移到江面之上實地演練,萬一若有意外情形發(fā)生,只怕會墮了軍威啊!這反倒違了丞相大人閱軍壯威的本意了……”

曹操聽了,臉色一僵,隔了半晌,才緩和開來:“毛大人所慮甚是。那么這一個多月下來,北方的青徐舊卒們熟悉水戰(zhàn)之法的訓(xùn)練進(jìn)度如何?他們還像以前那么暈船嗎?”

“唉!丞相大人,實不相瞞,北方青徐舊卒常年騎馬步行慣了,仍是難以適應(yīng)船上作戰(zhàn),暈船情形至今仍是難以消減!”毛玠一臉的愁云,“昨日毛某還和他們一同出江訓(xùn)練,風(fēng)浪一來那船立刻晃蕩不已,直如天翻地覆一般,毛某當(dāng)場就被摔倒在了甲板上……”

“說吧——如果青徐舊卒們能在江上戰(zhàn)船之中形成適當(dāng)?shù)膽?zhàn)力,需要用時多少?”

“至少需要半年多的時間。”

“不行!”曹操大袖一擺,須髯皆張,面容冷峻如鐵,“本相最多只能再給你們四十天的時間!所有的辦法你們都可以采用,所有的支持本相都可以提供,但你們必須在這四十天左右讓青徐勁卒們適應(yīng)江上乘舟作戰(zhàn)!”

然后,他從高高的點將臺上將目光投去了南岸敵寨的方向,沉聲道:“只要將這些北方兒朗訓(xùn)練得乘船不暈,渡江不驚,水戰(zhàn)不慌,本相屆時再用四千戰(zhàn)船將他們一舉送過江去——周瑜、孫權(quán)唯有束手待縛矣!”

連環(huán)計連戰(zhàn)船

烏林水寨的北面遠(yuǎn)傍云夢澤,一條長寧河從寨旁山谷蜿蜒而過,匯進(jìn)了浩浩長江。

這日,公務(wù)閑暇之余,司馬懿邀約蔣干一同來到長寧河畔漫步散心。數(shù)名親兵侍衛(wèi)不遠(yuǎn)不近地跟在他倆身后護(hù)持著。

這段時間里蔣干的心情是十分郁悶的,通過上次到南岸赤壁大寨游說試探,可以看得出來周瑜、魯肅都毫無降曹之心。他想憑借三寸不爛之舌建下酈食其那樣的功勛,只怕是不易實現(xiàn)了。而曹營諸多文士武將在背地里對他的冷言冷語,又讓他聽了心煩。幸得司馬懿此刻約他出游散步,這才令他的心情在山光水色的陶冶之中漸漸好轉(zhuǎn)起來。

瞧著那平平闊闊、綠綠瑩瑩的河面,蔣干笑吟吟地向司馬懿說道:“司馬君,你大概不知道,蔣某其實是最喜歡泉溪江河這樣的‘活水’的,而不喜歡淵潭湖泊那樣的靜水。蔣某一直認(rèn)為,這水的靈機(jī),是在她們的純凈、瑩澈、開闊、豐沛、流暢、韻律之中淋漓盡致地體現(xiàn)的。蔣某還覺得,一個人的心境倘若也能如同這汩汩活水一般生機(jī)盎然,那也應(yīng)該是有說不出的怡然自得了。司馬君,你呢?”

“唔……蔣先生,在下恰恰與您相反。最喜歡的是淵潭湖泊那樣的靜水,而不喜歡泉溪江河那樣的‘活水’。”司馬懿悠然一笑,“在下一直認(rèn)為,這水的玄妙,是在他們的深沉、恢宏、包容、澄靜、淡定、含蓄之中無形無聲地體現(xiàn)的。他們靜的時候,其實是在默默地積蓄著自己的深度和廣度,看似毫無惹眼之處;他們動的時候,就會驟然掀起滔天巨浪,讓任何一個平時膽敢藐視他存在的人都不禁瞠目結(jié)舌,嘆為觀止!”

蔣干聽出了司馬懿話中隱含的崢嶸氣象,轉(zhuǎn)臉瞧了司馬懿一眼,嘻嘻一笑:“這大概是司馬君在以‘淵潭湖泊’自喻吧?看來,司馬君也是一位暗懷大志的高人啊。對了,蔣某有一個堂弟,名叫蔣濟(jì),他和你一樣也是喜歡靜水而不喜歡‘活水’,他也是自負(fù)有范增、文種之異才呢!”

“哪里,哪里!懿何嘗‘暗懷大志’?今日與蔣先生您也只是就水論水,就物論物而已。”司馬懿擺手笑道,“不過,聽您剛才這么一說,懿對您那位堂弟蔣濟(jì)倒頗感興趣,希望今后有緣可以相識。”

他倆正談之間,遠(yuǎn)遠(yuǎn)望見河岸上的空曠地帶,盈盈綠茵之上,正懶洋洋地躺臥著一頭老水牛。它仿佛聽到了這邊的人聲,便側(cè)頭淡淡地瞥了他倆幾眼,又繼續(xù)埋下頭去啃著身邊的青草,一副紛擾不驚的樣子。一只纖塵不染的白鶴亭亭玉立在水牛的身上,一邊輕輕用長喙為它叮啄著身上的蚊虻,一邊引頸昂首栩栩然高視慢步——兩種截然不同的動物,一份沉實敦厚的氣宇,一股高華超逸的氣度,浮雕一般凸顯交相輝映一處,令人見了有一種莫名的震撼與愛慕。

“牛鶴同樂。這可是難得的清平盛世之景啊。”蔣干一看,不禁撫掌而嘆。

司馬懿也徐徐頷首,道:“是啊,是啊,牛鶴同樂,河清海晏——可惜楊俊楊侍郎沒在這里,他若用那支生花妙筆把這幕情景繪將下來讓大家注目欣賞,該有多好啊!”

蔣干呵呵一笑:“沒關(guān)系,蔣某日后到得許都,必能繪聲繪色地將這情景講述給楊侍郎,讓他輕輕松松地描畫出來。這可是河清海晏,天下太平的一個吉兆啊!真不知道陛下和諸位高卿大夫們見了會有多高興呢!”

“蔣先生念念以河清海晏,天下太平為志,真是難得的仁人君子啊!”司馬懿聞言而動容,不禁深深贊嘆。

“干哪里當(dāng)?shù)闷鹉氵@般稱贊喲!唉……干只是讀過幾本圣賢書,曉得幾分‘天下安,百姓樂;天下亂,百姓苦;亂世富家翁,何如太平犬’的道理罷了……”蔣干將目光投向那長寧河河面,深深而嘆,“蔣某與那周公瑾、魯子敬不同,他們念念不忘的是建功立業(yè),揚(yáng)名立萬。唉……殊不知‘一將功成萬骨枯’!江東六郡八十一縣本是一片富庶樂土,就是被這兩個野心勃勃的家伙拖入戰(zhàn)爭的……”

他倆正駐足交語之際,忽然聽得一串歌謠凌空飄來:“竹排陣陣河中游,悠悠青山行兩岸。一篙劃過十丈外,眺見炊煙廬頂繞!”

蔣干循聲望去,只見八九只竹筏載著十余名漁夫正順著那平闊湍急的河面疾掠而來,其中有三只竹筏是被繩索并排而連的,上面有兩名漁夫在兩側(cè)撐篙,中間卻有三四名漁夫在拴成一排的三只竹筏之間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刈笈苡冶迹瑏砣プ匀纾蛲遏~梭,或撒漁網(wǎng),忙得不亦樂乎。

“哎呀!他們把三只竹筏用繩索并排拴連在一起,真是又平又穩(wěn),來來去去都很方便啊!浪濤也蕩不動它們……”司馬懿驚奇地失聲道。

“司馬君,司馬君,你……你剛才說什么?”蔣干腦際突然間似有靈光一閃,仿佛聽到了什么極其珍貴的信息一樣,轉(zhuǎn)頭向司馬懿連聲催問,“你……你把你剛才的話再重復(fù)一遍……”

司馬懿的表情似乎有些惘然,瞧著蔣干,遲疑著說道:“哦……懿剛才只是說,這些漁夫真聰明,他們把這三只竹筏用繩索并排拴連在一起,真是又平又穩(wěn),在上面跑來跑去都很方便,浪花也打不動它們……怎么?我這話說錯了嗎?”

“對!對!對!”蔣干頓時笑豁了嘴,雙掌“啪”地一拍,兩腳一蹬,一下蹦起了三尺多高,“啊呀!真是天啟智竅,福至心靈啊!蔣某這時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可以徹底解決北方勁卒不適行舟,不習(xí)水戰(zhàn)的大弊了!”

“啊,真的嗎?”司馬懿也驚訝異常地問道,“您想到了什么辦法?”

蔣干卻是滿臉得意地看了他一眼,扭頭往回就跑:“你快跟我回中軍大帳去——我當(dāng)著丞相大人的面再向你細(xì)細(xì)分說!”

“好啊!好啊!”司馬懿也撒腿向他的背影追了過去,眼底里倏地隱隱掠過一絲莫名的喜色。

“蔣先生竟有良策可解我北方青徐戰(zhàn)卒不適行舟,不習(xí)水戰(zhàn)之大弊?”曹操臉上滿是驚疑之色,“您且速速道來!”

蔣干仿佛憑空拾到了什么稀世珍寶一般,興奮得滿面通紅,拱手而道:“啟稟丞相大人,依蔣某之見,大江之上風(fēng)高浪急,而北方戰(zhàn)卒也確是不慣乘舟,在此顛簸之下,實在不堪作戰(zhàn)。若以大船小船各皆配搭,或二十艘為一排,或三十艘為一排,首尾皆用粗索相連,再搭以木板通行,則人來馬往,無晃無蕩,如履平地,自然安穩(wěn)之極,豈不妙哉?”

他此言一出,大帳中頓時一片嘩然。諸位謀士、將校無不動容,個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曹操一聽,郁結(jié)在眉宇之際的憂悶之色不覺一掃而光:“唔……蔣先生此計聽來大是精妙……”忽然心中暗暗一動,畢竟這條計策還只是蔣干的臆測之見,其實施以后的效果究竟如何尚不得而知。于是,他微一轉(zhuǎn)念,又正色肅容道:“不過,軍國大計重在務(wù)實——于將軍、毛大人、文將軍,你等且將戰(zhàn)船齊聚水寨,一切如蔣先生所言,先依計一試,如何?”

“屬下遵命!”于禁,毛玠、文聘三人聞言,不敢遲疑,向曹操行過禮后便疾步趕去水寨調(diào)船過來實地檢驗蔣干的這條“連船之策”。

曹操隨后則攜著蔣干、賈詡、夏侯淵、曹純、司馬懿等登上瞭望樓,觀看他們?nèi)绾卧囼灤擞嫛?

水寨之中四壁高聳,風(fēng)浪卷襲不入,故而水面頗為平靜。曹軍戰(zhàn)船駛行其間倒也平穩(wěn),晃動并不劇烈。然而待得它們剛剛一出寨門,便被一個又一個浪頭拍打得搖搖晃晃,起起伏伏。

隨船而行的北方士卒頓時大呼小叫起來,他們在跌跌撞撞之中只有死死抓住船舷,拼命保持著身體的平衡。緊接著,他們的五臟六腑如同被震得亂翻亂轉(zhuǎn),全都移了位一般——個個哇哇嘔吐,所有的精氣都隨著這長時間的嘔吐而消逝凈盡了……

曹操把這一切都清清楚楚地看在了眼里,眉頭立刻緊緊皺了起來。沒想到這兩三個月的操練過去了,北方士卒依然是這般不適乘舟,不慣水戰(zhàn)。

這時,于禁下令前排的十余艘戰(zhàn)船逐漸并攏,各船之間互拋粗索相連,此拴彼,彼拴此。上面的兵卒忍著翻腸倒胃的痛苦,一邊牢牢地綁著繩索,一邊互相拉著靠攏……終于,十余艘戰(zhàn)船肩并肩緊連在一起,宛若一排微微浮動的堡壘,顯得巍峨沉穩(wěn),氣勢不凡!而船上先前一直嘔吐不止的北方士卒,忽然感到船身的搖晃漸漸變輕了,自己的雙足似乎又踏在了堅實的平地之上,竟是奇跡般地漸漸緩和了窘狀,身體的反應(yīng)也漸漸平和下來。

“丞相!成功了!成功了!”一直仔細(xì)觀察著的毛玠第一個發(fā)現(xiàn)過來,急忙回身向瞭望樓上的曹操大聲呼喊!那連成一排的十余艘戰(zhàn)船上的水卒們也高高舉起手中戈矛,齊聲歡叫起來!他們興奮地跳著,喊著、摟著,像小孩兒一樣喜不自勝。

曹操一顆高高懸著的心在大家的歡呼鼓掌中終于穩(wěn)穩(wěn)地落到了實處。他滿面欣然,笑呵呵地向蔣干說道:“蔣先生果然妙計非凡,一舉解決了我南征大軍的燃眉之急。本相要奏明陛下,賜封您亭侯之爵以彰奇功!”

蔣干連眉梢處都透出喜色來,急忙躬身而謝:“干多謝丞相大人重賞之恩。”

眾人瞧向他的目光里都不禁露出了一絲嫉妒之色。這個蔣干,手無縛雞之力,身無一技之能,只憑一條三寸不爛之舌,就又為自己贏得了殊榮重爵,實在是運(yùn)氣太好了。

只有賈詡的聲音猶如冰針一般穿破了這一片喧嘩,清晰地響起:“丞相大人,這連船之策固是精妙,倘若敵軍以火矢攻之,則我軍船不能散,人不能逃,首尾難以兼顧,那將如何是好?”

他此語一出,場中頓時一片死寂,靜得連一根毛發(fā)掉在樓板上也聽得見聲響。

“這……這個,諸船若要防備火攻,亦并非無策可用。只需多用生牛皮蒙住船身,多備取水之器與滅火之物加以預(yù)防便可。”蔣干的腦筋也轉(zhuǎn)得夠快,立刻便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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