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劇組里跑龍套,特別是干一般的群演工作,好比是“狼多肉少”,并不是每天都有活兒干。這幾天,小出租屋的拆遷時間又已臨近。柱子跟柳楊倆再也耗不下去了,于是一商量果斷選擇了跳槽,另謀生計去了。
形單影只的高翔好生悲涼:這世道太不公平了,論自身的條件和參演過的片場經歷,為什么自己總是這樣默默無聞、無人搭理呢?青春易逝,難道注定自己將一事無成,要在這演藝圈的門口徘徊終生?我的夢想難道真的就那么遙不可及嗎?不!我要堅持,絕不可以輕言放棄!
白天,片場沒活兒的時候,高翔會拿上一本舊劇本,一個人在廣場上或躲到僻靜的角落里練習各種臺詞;晚上,他會背上一把吉他,出沒在各大繁華的商貿街區;高興了,一個人坐在天橋上喝點小酒,沖著夜空狂喊大叫;生病了,不管什么藥胡亂吃上一把,扛一扛就過去了。認識他的,都管他叫“現代文藝青年”;不認識他的,一句“他媽的神經病!滾一邊去!”
最近幾天,高翔明顯感到喬風給了自己不少的關照,自己總是能拿到比別人更好的活兒。這讓他心存感念起來。
臨近傍晚,喬風突然來到了片場,一直等到了劇組的收工。
高翔快步迎了上去,“喬老板,下班了還不走嗎?”
“嘿嘿,我有空,專程等你的!”
“還有事嗎?”高翔好奇地問。
“沒什么,有時間的話,去我那兒吃個飯怎樣?阿翔?!眴田L悄聲問道。
“這……這怎么好意思,有你罩著,還要……”聽到他如此稱呼自己,高翔突然覺得渾身不自在起來。
“不遠,也不麻煩,只是隨便聊聊?!眴田L說。
“行!那我去準備幾個菜!”高翔爽快地說。
“哎——都是現成的,早就準備好了,走吧!”說著,喬風拉著高翔上了自己的汽車。
這是一間寬敞的商品房,裝修考究。喬風獨居在這里。
“嚯!老板就是老板,一個人住這么大的房子!”高翔情不自禁地贊嘆道。
“見笑!對了,你自己先看會兒電視,我去準備一下,好了我叫你!”喬風轉身進了廚房里。不一會兒,便傳來了密集的炒菜的鍋鏟聲。
一個人坐久了,高翔感到有些無聊,便起身來到了電視墻。擺在旁邊的一摞光碟引起了他的興致,他便順手翻看了起來,有美國大片、流行音樂什么的。忽然,幾個印有各種男性裸照的光碟映入了眼簾。高翔不由的臉一熱,心怦怦亂跳起來!
“阿翔,開飯啦!”喬風端著菜走出了廚房。
“嘩啦!”高翔的手一抖,碟片撒了一地,“對……對不起!喬老板?!?
“哦,哦!沒事兒,放那兒吧,一會兒我整理?!眴田L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來,快過來搭把手,馬上開飯!”
高翔紅著臉慌忙收拾好那些碟片,然后跑過去幫喬風去了。
晚飯十分豐盛,有雞有魚,還有啤酒。
“喬老板,這樣是不是讓您破費了,為了我一個跑龍套的?”高翔動筷子之前疑惑地問。
“嗨!我一個人吃多沒意思,不要見怪,動手吧!”喬風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哦,以后你叫我喬哥就行了,顯得親切?!?
“哦,那好吧,喬哥,難得你看得起我,我敬你!”高翔舉起了杯子。
“呵呵,早就說過你是個機靈鬼,沒錯吧?來,你我一醉方休!”喬風端著杯子一飲而盡。
推杯換盞,沒多久,兩人都有些微微醉意了。
喬風色迷迷地盯著高翔,從褲兜掏出一條銀色的手鏈,“阿翔,給你的,喜歡嗎?”
高翔一愣,放下杯子,半晌沒有說話。
“純銀的,給你的,來!哥給你戴上?!眴田L輕佻地伸過手,示意要給他戴上。
高翔慌忙站起身來,閃到了一邊,“喬……喬老板,我想我該走了,謝謝你今晚的好意。”
“別,別!阿翔,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嗎?只要你跟著我,我保證以后讓你接大片兒,讓你火!你再也不用去睡馬路了?!闭f著,喬風也站了起來。
“別過來!不……不可以!我……”高翔的目光里閃過一絲久違了的恐懼。
“阿翔,難道我對你還不夠好嗎?我什么都可以答應你,只要你跟我好?!眴田L央求著站到了高翔的面前。
“閉嘴!讓開……讓我走!”高翔下意識地退到了墻角,厲聲道。
看到高翔如此固執,喬風的臉色沉了下來,“高翔,別不識抬舉,你以為你是誰?你還不如街上遛彎兒的一條狗!沒我罩著,你連屎都吃不著熱的!”
高翔一語不發,迅速閃到大門口,蹬上鞋剛要開門,聽到喬風又發話了——
“你給我記住咯!出了這個門,你我以后誰都不認識誰!不過……如果哪天你想明白了,這個大門我還給你留著!”
高翔不敢猶豫,一把推開大門像躲瘟疫似的落荒而逃了。
高翔趕上了最后的一班公交車。坐在空蕩蕩的車廂里,窗外異光流彩、行色匆匆。一股寒意透過窗戶從四周向他慢慢襲來,讓他頓覺酒意全無,大腦清醒了許多。汽車馱著濃重的夜色和孤單的高翔緩緩前行。偶爾,一束耀眼的光亮或是一聲笛鳴,都會嚇得他打個激靈!
抱著肩膀、佝僂著身軀,高翔忽然覺得自己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脆弱。往事一幕幕浮上心頭,又如同在這傷口上撒了鹽,一陣陣鉆心地疼痛!
今晚,車子停在哪兒已不重要了,除了天空中那輪昏黃的月亮依舊,四周竟然還是如此的陌生!
傍晚時分,吳寶金接到了一個客戶的電話,想晚上請他一起去歡樂谷酒吧聚會。寶金二話沒說,如約而至了。
對方很是慷慨,除了點了一桌子名貴的洋酒外,還招呼了兩個濃妝艷抹的女孩一起作陪。
大廳內燈光昏暗、音樂纏綿。寶金被夾在兩個女孩之間,撩人心脾的香氣和著美酒的甘醇讓他飄飄欲仙了。
“吳董,您是大老板,關系門路比我們廣,有些開發上的小生意,您不愿意做可以給我介紹介紹。就是您指縫里隨便漏點兒,也夠我們吃一陣子的了?!笨蛻粢笄械卣f。
“呵呵,你過獎啦!我也是端人家飯碗的,況且現在的生意都不好做??!”寶金無奈地說。
“您太謙虛了,道上誰不認識您吳大老板呢?我們愿意跟著您干,也算是拉小弟兄一把吧!”說著,客戶沖那兩個濃妝艷抹的女孩遞了個眼色。
于是,女孩們端酒送到了寶金的嘴邊,“喲——大老板們,你們光顧著自己說話,把我們都晾涼了,要罰酒的……”
“呵呵,好,好!我喝!”
“來,喝了她的,還要喝我的。”一個嗲聲嗲氣的聲音說。
“好,好,你的我也干!”
左一杯、右一杯,在春心蕩漾的打情罵俏中,吳寶金開懷暢飲起來。
忽然,不遠處的一個小酒桌引起了寶金的注意。那里同樣坐著幾個花枝招展的女孩,但其中的一個讓他驚詫不已!他記了起來,那不就是在游泳館里遇到的那個女孩嗎?!
的確,今晚蘭蘭正跟幾個好姐妹在這里喝酒聊天呢。
寶金偷偷端詳了一會兒,謊稱要去衛生間,便一個人來到了吧臺。
“喂,對面的那個女孩兒你認識嗎?”寶金指了指蘭蘭的背影,問服務生。
服務生搖了搖頭,“對不起,來這里的客人很多,我們不是每個人都認得過來?!?
寶金想了想,掏出一張銀行卡和一張自己的名片,“去!拿一瓶格蘭威特和這張名片,給她送過去!”
“好嘞!先生請放心,我馬上辦!”
收起銀行卡,寶金心滿意足地回到了自己的酒桌。
意外收到名酒和名片的蘭蘭十分詫異,在服務生的指點下,她終于也注意到了吳寶金。
蘭蘭突然想到了那兩個火炬冰激凌扣在他胸口時的樣子,還是忍俊不禁地一咧嘴,露出了一口潔白瓷實的牙齒。
這一切,寶金全都暗暗地看在了眼里,并幻想著接下來即將發生的激情故事了。
蘭蘭顯然是這種場合里的諳練老手。只見她緩緩給自己斟了一杯格蘭威特,然后遠遠地沖寶金端起來,一仰脖子全灌了下去。
寶金激動得有些不知所措,連忙端起一大杯酒,也一飲而盡。
“喲!吳老板這是干嗎?自己偷偷罰酒吶?不行,這個不算,要重新再來!”那兩個女孩不依不饒地一邊添酒一邊抱怨。
忽然,寶金的手機響了起來,卻是老婆麗鵑打來的。寶金迅速起身去了衛生間。
“你死哪兒去了?快回來!”麗鵑說。
“哦,跟客戶們喝酒呢,什么事兒?”
“下午我去開了個家長會,你不是最親你兒子嗎?”
“浩浩怎么了?”
“反正不是什么好事,你回來自己問他吧!”說完,麗鵑扣斷了電話。
“他媽的,臭娘們兒!”
寶金憤憤地罵了一句。但轉念一想,還真怕兒子又出了什么事情,所以他只好意猶未盡地匆匆離開了酒吧。臨了,他還戀戀不舍地跟蘭蘭偷偷擺了擺手。
果不出寶金所料,一進門,麗鵑正坐在沙發上慪氣呢!而浩浩卻站在一邊委屈地抹著眼淚。他的那個平日不離手的平板電腦已經支離破碎地躺在了地板上。
“浩浩!這不是我剛給你買的平板嗎?怎么摔成了這樣?!”寶金詫異地問道。
“嗚嗚……”浩浩放聲大哭了起來。
“他媽的!這是怎么回事兒?!”寶金沖麗娟叫罵了起來。
“就是我摔的!怎么樣!你就這么護著他、慣著他吧!早晚跟你是一路的貨色!”麗鵑憤憤地說。
“這是為什么?!”寶金的倔脾氣又來了,“兒子!別聽她的,壞了我們再買一個!看她還敢摔!”
“姓吳的……我們家早晚毀在你手里!”麗鵑委屈地哭了起來,“你看看浩浩的成績,你聽聽老師校長和他同學們的說法……嗚嗚……”
“說什么?!”寶金的大眼珠子瞪得滴流亂轉。
“上課玩電腦,作業不完成,還有……給人家女孩子遞情書……我……我都羞于出口哇!嗚嗚……”
“什么?哈哈,兒子啊,你毛還沒長就會談朋友啦?哈哈,有本事!”寶金卻突然開懷大笑了起來。
“我哪有……我只是給他們傳了個紙條兒,關我什么事!”浩浩不服氣地辯解道。
“哈哈,就是你寫的也無妨,老爸不怪你!哈哈,喜歡就喜歡,不用遮遮掩掩的,那不是你老爸的風格……我還以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哈哈……”寶金的眼淚都快笑出來了。
“吳寶金,跟你說正事兒呢,別老這么不著調!”麗鵑止住了哭,呵斥道。
“怎么,不就這些嗎?還有什么?”
“人家老師說了,如果浩浩的學習再不努力,只好要留級了!”
“留級?留級就留級!多學一年也沒什么不好!”
“放屁!你可以不要臉,浩浩還要面子吶!”麗娟厲聲道。
寶金摸了摸肥碩的后腦勺,想了想,“這有什么,給浩浩找個好家教不就得了。就憑你我這點水兒,連浩浩都可以教我們了!”
“撲哧!”浩浩憋不住,竟又偷偷笑出了聲。
“他媽的小王八蛋,還敢笑話你老子?”
說著,寶金一把拽過兒子,摁倒在沙發里鬧騰了起來。
李小軍爸爸的周年祭臨近了。雖然欠大伯家的錢早已經攢得差不多了,但一想到自己該如何請假返鄉,又成了小軍的一塊心病。
出租房現在只剩小軍一個人了。蘇強架不住那母女倆的威逼,早已經搬走了。臨行前,小軍本以為約幾個朋友給他送送,畢竟大家朋友一場。怎奈從蘇強冷漠鄙視的眼神里,小軍還是無辜地碰了一鼻子的灰。
今夜,皓月當空,風輕云淡。小軍沒有開燈,只是一個人呆坐在空蕩蕩的房間里。
是?。『镁脹]有這么安靜地一個人享受這輕柔的月色了。人世間多不可思議??!生死離別、悲歡離合、爾虞我詐、利來利往、紛紛擾擾;城市鄉村絕對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亦真亦幻說不清楚??珊棋箍绽锏脑铝吝€是那個月亮、還是那樣熟悉。無論身在何方,只要心平氣和地安靜下來,夜空里的月亮永遠是自己最堅實的守望者。
爸爸要是活著該多好?。∫蔷驮谏磉呍摱嗪冒。∷粤艘惠呑拥目?,從來沒有離開過大山,怎知道外面還有這樣的世界?爸爸啊,兒子能自食其力了。雖然現在的生活清苦了些,可我不在乎,我用我的雙手可以為自己、為您支撐起一片屬于我們的天!就像這月亮,無時無刻不在為我守候,為我照亮……
漫長的思緒裹著滾燙的淚水,映著銀色的月光緩緩滑落。
思鄉心切!無論如何,小軍都要跟老板娘請個長假了。
上午,正在小軍考慮該如何開口時,餐館里忽然來了一位衣著樸素、落落大方的女孩子。這是出租車王師傅的女兒——王月月。原來她是來跟餐館結賬的——王師傅每次掛簽的那些賬單。
老板娘不解地問王月月,“你爸他怎么不來?是不好意思見我們嗎?”
月月臉上一紅,“我爸他住院了,所以叫我過來結一下帳,怕拖得時間長了?!?
老板兩口子和小軍一愣,幾乎異口同聲地問:“他怎么了?!”
月月的眼眶有些潮紅了,“他心臟不好,剛發現的。”
“唉!這個老王,我看就是累的!沒白沒黑玩命地開車,不生病才怪呢!”老梁喃喃自語道。
“就是!月月啊,你們這個家可真夠你爸忙的,又攤上了個常年有病的老婆!唉,無語??!”老板娘嘆息道。
結清了那些賬單,月月忽然又怯怯地問道:
“阿姨,誰是小軍?”
老板娘抬眼看了看月月,又瞅了瞅小軍,“噥,那不就是!”
月月不再搭理老板娘,轉身對小軍說:“我爸讓我捎幾句話給你,能出去一下說嗎?”
還沒等小軍開口,老板娘又嘆了口氣,“唉!他跟你爸挺投緣的,要是父子該多好哦……”
小軍跟著月月走出了餐館。
“王師傅的病要緊嗎?”小軍急切地問。
“大夫們說挺嚴重的,要動大手術才可以。”月月的眼淚又涌了出來。
“我得去看看他!他在哪家醫院?”
“不用了,我爸知道你沒時間,所以讓我給你帶幾句話來。他說,你一直想干出租,只是沒有條件。他現在突然病倒了,車也閑著了。如果你愿意,可以考慮考慮,再走個手續即可。不過,一切都不勉強,要你自己拿意見?!?
“哦,是這樣啊,行!我愿意!”小軍果斷地答應了,“不過,你要告訴我他住在哪家醫院?!?
看著小軍急切的目光,月月猶豫了,“他不想打擾更多的人,你真的不用去看他,大夫要他好好安心治療。”
“反正早晚要見面的,有許多出租的事情我還不明白,所以必須要當面跟他請教不是嗎?你就快告訴我吧!”
沒辦法,月月只好把地址留給了小軍。
送走月月,小軍一臉躊躇地在門口徘徊了好久。最后,他心一橫,還是快步走了進去。
“出去了這么久,有多少話要說?”老板娘陰沉著臉,不高興地說:“這個老王也真是,病就病了,還打發個孩子來捎話?留遺囑還是怎么的!”
“你就積點兒口德吧!人家又沒有得罪你!”老梁悻悻地說。
老板娘剛要發作,一旁的小軍了開腔,“梁叔,阿姨,過兩天就是我爸爸的周年祭了,我想請個假回去給他燒個紙錢兒。”
兩口子一愣,老板娘卻大為不滿地數落道:“這倒霉催的,按下葫蘆浮起瓢!人都不在了,就是給他送個金山銀山的管屁用!”
“你閉上嘴吧!沒人當你是啞巴!”老梁頂了老婆一句,轉身沖小軍說:“行!該回去就回去,現在難得還有你這樣孝順的孩子,還需要什么就跟我說?!?
“謝謝梁叔,我什么都準備好了。”小軍感激地說。
“什么什么?說走就走,這一大攤子可怎么辦?!”老板娘嚷嚷道。
“最近的生意一般,沒多少事兒。再說,我們以前不是也這么干過來了嗎?”老梁反問道。
“那不行!要走可以,以后就別回來了!而且還要漲房租!我們蘭蘭就是有眼光,看看那些話說得多有道理!”老板娘得意洋洋、幸災樂禍地樣子說。
小軍不再猶豫,只好淡淡地說:“那好吧,梁叔,我不干了。”
“什么?!這……”兩口子驚詫地看著小軍,不知如何是好。
“梁叔、阿姨,我真的很感謝你們!這段時間多虧有你們的照顧,我才能安定下來。房子暫時還不到期,我先住著。不過該漲多少你們定,我如數交?!?
“小軍,你這是怎么了,真的要走嗎?”老梁戀戀不舍地問。
“算了!強留也留不住,要走就走吧!我們不會攔你!房子的事情等你回來了我們再商議!我們不是什么雷鋒慈善家,我可不想損失一分錢!”老板娘冷冷地說。
“你!”老梁憋得滿臉通紅,“那好!你馬上把小軍所有的工錢都結清了!干干凈凈!”
“看你個窩囊廢的樣子!怎么?你還要胳膊肘往外扭!你何時這樣關心過你的女兒?哦!我看你們更有父子緣的,大不了我們走,你們過吧!”老板娘終于爆發了。
“放你媽的臭屁!趕緊給人孩子算賬!”老梁大瞪著眼珠子,氣得渾身亂抖,“你們走?我還什么都不干了呢!都他媽的支牙喝西北風去!”
“……”老板娘可能是頭一次看到老公如此暴怒、如此較真兒,人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對不起!梁叔,阿姨都怪我不好,你們消消氣,別吵了。我這就走……”小軍一邊說著,一邊脫下了工作服。
“好吧!小軍,我也不是個見錢眼開的人,就給你按天算清工錢!不過,只能算到今天上午!”老板娘終于妥協了。
小軍如釋重負,提到嗓子眼兒的那顆小心臟終于又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