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月卸下書包一邊，拉到前方，從書包中間裝書層里拿出手機，果然有條短信。

——周淮生：【二樓205包廂。】

桐月重新背上書包，把手機塞進褲子口袋，“走吧，二樓。”

熱氣暖暖的餐廳內，新出爐的菜正旺，菜香連綿不斷地灌進鼻息，一樓座無虛席，生意非常紅火。

他們徑直往前走，往左拐，上二樓，二樓的結構、裝修和一樓沒有多大的區別，除了增加了包廂擁有私密空間。

桐月一眼就看見了205包廂的門牌號。

余令快走到她身邊問：“你朋友男的女的呀？”

桐月：“男的，我——”

“男的？你叫我去干嘛？”余令停下了腳步，“打擾你們約會了嗎？”

“不是，他是我舅舅。”桐月氣鼓鼓地看著他。

余令臉色一改常態的溫順，輕抿著嘴，忸怩作態道：“你舅舅啊？帶我見你家長有點不好吧。”

“我舅舅很年輕的，他也才剛大學畢業，”桐月一本正經地說，“所以不用不好意思，都是年輕人，肯定有很多共同話題。”

“哦。”余令眼低垂著，喉結不斷滾動，沒了之前的氣盛，整個人彌漫著一種無形的緊張。

桐月從搬來到現在，從沒有任何與她有關系的人來探視過，所以能見到她親戚，也是個榮幸。

“所以…可以走了嗎？”

余令點頭：“嗯。”

桐月重新帶頭，到205包廂門口，她手剛碰上門把柄，余令就拖著她的手，往外走了兩步，重重疊疊的焦灼壓上他的身上，“我想上廁所。”

桐月抬頭看他，余令的臉蒼白著，連嘴唇都干干的，顯而易見他很緊張。

“你去吧，”桐月接過余令手里的購物袋，指著廁所的方向，“廁所應該在哪。”

余令點頭，正準備起步走。

205門突然被打開，周淮生和他們兩人相視，他流露出溫和的笑容。

余令直瞪瞪地望著門口的人，一下子就愣住了，他擺正姿態，干笑道：“師父好。”

周淮生點頭：“嗯。”

桐月眼珠子瞪得溜圓，嘴巴張得好大，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師父？！”

周淮生左顧右看了他們兩位，都是熟悉的人，想了想，很輕松道：“快進來啊，菜都上好了。”

那句“師父好”，整得桐月整個人都不好了，世界上就有這么巧的事。她都開始緊張和尷尬了。

桐月把手里的東西和書包一塊放在一個椅子上，然后坐到旁邊挨著余令坐。

周淮生問：“你們兩個怎么認識啊？”

余令答：“一個學校的，淮生哥。”

“一個學校的？”周淮生目光換到桐月身上，匪夷所思道，“月月，你怎么來這邊讀書了？你不是應該高考都考過了嗎？”

桐月鼓氣兩邊臉，“生了場病，錯過了。”

“生病？”周淮生關心道，“生什么病，現在好了嗎？”

“我很好，”桐月不想讓他們擔心，“就是要吃藥而已。”

“要多注意身體，”周淮生嚴肅道，“那些上火的，便宜的垃圾食品少吃點，沒錢了就跟舅舅說，舅舅給你。”

桐月點頭：“嗯。”

周淮生剛想起今天的攝影是約在星期五，既然是星期五的話，他們兩個作為學生怎么會在這。

“你們今天沒上課嗎？”

“我們逃學出來的，”桐月頭腦簡單，“余令跟我說，做人呢就要逃一次學，然后你就知道有多刺激，逃出來的世界有多美好。”

余令大腦當即死機，他驚呆了，桐月沒情商是不分場合和不分人的嗎？這種話當著自己師父的面說，是個人都干不出這種事啊。而且他師父還是她舅舅，接下來免不了一頓罵。

果然，周淮生氣地把手里的杯子都放下，又擺出嚴肅的神情，看著余令說：“逃學呢？雖然追求刺激，但你想過回去如何面對老師嗎？還有家長。”

“沒關系的，舅舅，”桐月又沒情商地添油加醋，“余令來的時候跟我說，他有好多的法子讓老師不怪罪我們，所以我不要擔心。我們成績都挺好的，我覺得老師應該不會說什么。”

余令驚地扭頭看向桐月，她怎么還在危險發言。

“月月，你是喜歡他嗎？”周淮生不理解道，“這么聽他的話？”

周淮生的話，更讓余令膛目結舌。

桐月臉上漲起了一層紅暈，小眼睛眨了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應道：“我…我沒有。”

周淮生注視著余令，很莊重地說：“余令啊，我這個侄女，她從小生活就很簡單，甚至過的有些古板，她可能喜歡一些嘗試沒有過的新鮮事，這個我是樂意，你帶她去嘗試的。”

“但是我希望是有意義的事，而不是逃學這種說大不大的事，我希望她能安穩一點。”

在嚴師面前，余令從來都不是他們眼中拽拽的他，現在的他像只小貓畏畏縮縮，他敬重周淮生，也很謹聽他的話。

“我知道，我會的，”余令坐的端正，“不會再有這種事再發生了。”

從余令說出這段話起，桐月就知曉自己又說錯了話。

見他很怕周淮生的樣子，莫名有些搞笑。他在學校那么無所畏懼，可在周淮生面前，他就像一個沒長大的弟弟一樣，耐心的聽著哥哥說話。

周淮生算得上余令的恩師，他們倆相識相遇，成為師徒開始，他們牽扯的東西太多。

周淮生是臨西大學高材生雙學位，大學時期進修的是文學類，熱愛攝影，也就改了方向。果然說大學生畢業做的事都和自己的專業無關。

他飽含詩書，從里到外散發的都是書香氣息，談吐文字都刻意的溫柔有識。

余令之前改邪歸正，努力讀書，都是周淮生的勸說下。周淮生還為他補習功課，所以成績一腳蹬頂，總是有原因的。

他們也很久沒有聯系了，周淮生一直有旅拍的想法，待余令攝影和學習有一定的成就之后，他就去做他想做的事。

雖然很久沒見，但他們之間師徒之情從未減過。插了桐月這個小鬼在他們倆之間，總是要偏心于她的。

“快吃吧，等會送你們回學校，”周淮生說，“剛好我也要去你們學校拍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