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厭惡另一個你,為什么不殺死她呢?你是主人格,應該能做到這一點吧?”
亨特爾說話間,無望黑色的刀身上的神逝咒紋逐漸碎裂,展露出血色刀身,獵巫之血填充了無望的每一部分。
聽到亨特爾的話,死亡女巫怔了怔,然后不敢置信道:“哈,你在說什么?我殺我自己?”
看來她出于自我保護,對于“殺死承壓人格”這個概念根本不存在,也無法出現。
不過亨特爾要的就是這一瞬間的失神,當死亡女巫說話時,亨特爾已經出現在了她的身后,真實心火沖天而起,巨大黑袍虛影嘶吼著在火中掙扎,還沒來得及攻擊亨特爾,他便已經揮出一刀。
與不擅長近身戰斗的魔眼女巫相比,死亡女巫的近身戰斗反應很強,至少要超越災厄女巫。
她雖然背對著亨特爾,但因為亨特爾現在強行鉆進死亡氣息籠罩范圍,所以可以察覺到他的存在,下意識間,火中嘶吼的虛影抬起手臂,準備甩出鎖鏈。
這樣危險的時刻,亨特爾依舊沒打算躲避,這時,血色虛影在死亡女巫面前閃過,一道朦朧的身影突然浮現,帶著些許迷茫看向四周,然后第一時間看到了死亡女巫。
“阿芙拉!”威爾斯的靈魂驚叫道。
緊接著,身處死亡氣息籠罩范圍的他開始痛苦地慘叫,他的目光怨恨看向死亡女巫,他就知道又是如此,每次殺死自己又會將自己復活……
“不!這是什么感覺,這次真的會死!該死的賤人,你連我的靈魂都不打算放過了嗎!你找到新歡了嗎!我永遠……”
這樣的情況完全出乎死亡女巫的預料,她怔怔看著威爾斯,一時間失去了所有動作,一切仿佛回到她曾經最瘋狂的時候,誤殺了來找她的威爾斯。
砰!
刀背砸出,死亡女巫的身子一軟,即將癱倒在地時,亨特爾伸手扶住她。
突然,他腰腹一疼,連忙松開死亡女巫,回身斬出一刀后,通過夢行快速遠離這里。
那道黑袍虛影并沒有因為死亡女巫的沉睡而消散,它剛才將鎖鏈扎進了亨特爾的身體,只是半秒,就險些將他的靈魂抽出。
揮刀斬斷鎖鏈后,亨特爾伸手抹過心口,獵巫時刻開啟,心臟帶來的恢復能力讓他身上因為死亡氣息而腐朽的皮膚重新緩慢生長。
后背上的牙龍圖騰也開始蠕動,淡淡的牙龍虛影蔓延到他的全身,一張血盆大口將亨特爾的頭顱籠罩,龍甲全開。
無望上的真實心火,讓亨特爾宛如拿著一柄火焰巨劍,血影閃過,亨特爾驟然出現在黑袍虛影上方,揮刀斬下。
黑袍虛影在脫離脫離死亡女巫的控制后,氣息陡然變化,身上的心火很快熄滅,也不再因痛苦而嘶吼。
面對亨特爾的突襲,它不緊不慢將鎖鏈放在天平一端,另一端什么都沒有,天平卻詭異的微微向著鎖鏈一端下沉,似乎鎖鏈的重量勉強超過了什么。
等它把鎖鏈放在天平上,亨特爾的刀鋒已經幾乎要砍到它,然而下一瞬,它的身形瞬間移動,出現在亨特爾的身后,驚險躲過這一刀的同時,灰色食指點出,一點灰色光亮如極光般射向亨特爾。
亨特爾身上立即爆發出血氣,擊碎那道光芒后,血氣化作浪潮沖向黑袍虛影,爆發出巨大的轟鳴。
沖擊過后,血氣消散,黑袍虛影安然無恙,它手中天平再次向著鎖鏈一端稍微傾斜了一些。
這讓亨特爾謹慎起來,那天平到底有什么用?傾斜的程度不同又有什么不同意義?
沒有太多的思索時間,一道細長黑影疾刺而來,亨特爾雙手持刀,奮力下斬。
哐噹!
金屬碰撞的聲音傳來,那道黑影被斬落在地,亨特爾這才發現,那是一條鎖鏈,來自天平一端,自行漂浮攻擊。
當他的視線看到鎖鏈漂浮在空中時,也看到了黑袍虛影抬起的手,灰白色手掌緩緩凹陷下去,隨著手心的凹陷,周圍的空間像是有超越次元的存在擠壓一般,讓十米范圍內的一切都向著黑袍虛影掌心的凹陷接近。
面對這樣不是女巫且能力詭異的敵人,亨特爾根本沒打算全力拼搏,他通過夢行來到死亡女巫身邊,讓姝汐抱著她快速遠離,自己則揮刀擋下數道鎖鏈,一邊勉強后退,抗衡著越來越強的吸引力。
當姝汐離開足夠的距離后,亨特爾這才原地消失,出現在百米之外。
脫離危險的第一時間,亨特爾便進入死亡女巫的夢境,找到渾渾噩噩、意識不清的主人格,毫不猶豫把她的頭顱斬下,然后離開夢境世界。
現實中,死亡女巫的身上開始飄散灰黑色的詛咒力量,這場景很像魔眼女巫和災厄女巫死亡時的樣子,同樣的,一半的詛咒力量被神燈收走。
與其他女巫不同的是,身上的詛咒力量飄散出去后沒過幾秒,阿芙拉便睜開眼睛,捂著后腦勺緩緩坐起身。
“下手可真重啊。”她調侃道。
亨特爾沒有接茬,直接問道:“您和主人格的情況,已經不是普通的精神疾病了吧?”
“是啊,我和她徹底分開了,我掌握著身為白女巫時擁有的力量,她則掌握著從他人那里汲取來的痛苦和絕望……我現在也只是一個力量薄弱的白女巫了。”
她慢慢站起身,打量著亨特爾,輕笑道:“沒想到,最后為我解決這個問題是你,總有種養大的孩子總算有本事的錯覺。”
亨特爾無奈道:“這不是錯覺吧?您接下來打算怎么辦?”
“繼續在這里待著,早些年惹下不少麻煩,如果被知道我現在失去了力量,恐怕會變成真正的‘死亡’女巫。”
阿芙拉心情不錯地說完,看著亨特爾,一邊抬手涌出灰霧處理著他腹部的傷口,一邊問道:
“你呢?主人格在死亡時沒有清晰的意識,沒有更改給予你的詛咒,大概率還是‘行尸’,你現在應該有所感覺了吧?”
亨特爾的確感覺到了,那是一種“我已經死了”的錯覺,而且這種錯覺有確切的表現,他的身體正在逐漸寒冷,這是最明顯的特征。
真正的“行尸”詛咒,會讓被詛咒者逐漸失去所有情緒,思維也慢慢鈍化,身體的每個器官都會緩慢失活,體溫下降只是最初期的表現。
不過有阿芙拉在,再加上神燈,“行尸”詛咒很難變成最壞情況。
接受了阿芙拉的治療和詛咒影響后,亨特爾身上的詛咒被遏制了大部分,阿芙拉滿意點頭道:
“比預想要好,行尸詛咒雖然危險,但也會帶給被詛咒者痛覺降低、瘟疫抗體、增強力量和死靈體系進階的機會。
“在我原本的預想中,你只會得到‘行尸’這個詛咒的增益,沒想到你有那么一盞燈,我倒是沒出多少力。”
行尸詛咒帶給亨特爾的好處其實不少,比如傷口的失血量減少、不懼寒冷、對飲食的需求減少、和生命有關的偵查手段對他無效……
當然,也有思維偶爾鈍化、情感冷漠、傷口不容易恢復這類壞處,不過這些都可以承受,而且他的恢復能力本就強大,對實力影響不大。
接下來,亨特爾提到了黑袍虛影,他一直在警惕對方追來,阿芙拉笑著招來一片灰霧,將她和亨特爾包裹送往木屋處,一邊說道:
“交易結束,它已經消散了,那位存在來自于隱秘國度,接受一切交易,等價交換,隱秘國度里和它交易的存在有不少。”
“隱秘國度……這是一個什么地方?”亨特爾問道。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是一個屬于死者的世界,內部場景和現實類似。”阿芙拉散去黑霧,用巫術清理著木屋的殘骸,簡單道,“不過你以后應該不會和那里有交集了,每個女巫涉及的領域不同,能接觸到隱秘國度的,據我所知算上我也只有三位。”
見亨特爾若有所思,阿芙拉笑道:“那接下來呢?你打算做什么?找那位因為災厄被迫離開的同伴嗎?”
“我已經打算離開她了。”亨特爾平靜道,“只有成為獵巫人,才知道這條路的危險,我不想連累她。”
“亨特爾,她是女孩子吧?”阿芙拉認真道,“你要記住啊,不要自作主張,有時候,‘為了你好’這種話才是最讓人討厭的。”
亨特爾當然清楚,他默然片刻,語氣低沉道:“也許我不是為了她好,只是有些自私罷了,我不希望危險發生后,讓自己出現自責這種情緒,最好能把危險遏制在萌芽狀態。
“而且,您也清楚,厄運是不確定的因素,也許她只是因為被一顆石子絆了一下,也可能產生連鎖反應,最終導致死亡。”
這一點的確難以預防,即使亨特爾身上的災厄已經被削弱過,但也只是降低了嚴重倒霉導致死亡的概率,危險依舊存在。
阿芙拉一時也沒有什么好辦法,只能無奈道:“所以我才最討厭運氣這種抽象的東西,難以捉摸且危險……算了,這種事情你自己處理吧。”
沉默片刻,阿芙拉繼續道:“既然不打算見她,那你接下來打算做什么?要不要聽聽你小時候的事情?我記得你的記憶似乎……唔,可以恢復嗎?”
亨特爾直接拒絕:“不了,我接下來打算履行對血紋女巫許下的承諾,去解決菲普王國的祭祀活動。”
已經重新用死樹做出桌椅的阿芙拉略一思索,恍然道:“墮落女巫,那個女王。”
“是的。”
“那家伙因為定期的祭祀,實力穩定增長,算是比較厲害的女巫了。”阿芙拉說話間,黑色死樹受到巫術影響,自行折斷并整形,化作木屋的一部分。
亨特爾對于阿芙拉的話表示理解,死亡女巫的實力本就很強,雖然亨特爾現在經過治療完好坐在阿芙拉新做出的椅子上,但從始至終,他都沒有面對真正的死亡女巫。
一開始他利用“燈下黑”和威爾斯的尸體限制了死亡女巫的行動,后來在意識世界中,他面對的也是精神不正常、且只是主人格,也就是死亡女巫的一大部分力量。
再后來,現實中的交鋒死亡女巫依舊缺少承壓人格的力量,還時刻被承壓人格的力量干擾,最后還是威爾斯的靈魂擾亂了她的心神才讓亨特爾得手。
死亡女巫有資格評價所有女巫,每個人的天賦不同,接觸“死亡”的阿芙拉無疑要比部分其他稱號女巫更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