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百里韶華從省里開完會,家都沒回,就來到了醫院,詢問過醫生后,辦了出院手續。文世勛照例走在前面,根本不顧及后面的百里韶華如何才能跟上,他個兒高,腿長,走路如風,而百里韶華雖是那種風風火火的女子,但在文世勛身后,還是要端莊一點,沒有緊跟,中間落下了一點距離,兩個人之間恰好合適的距離。
在百里韶華眼里,文世勛是姐姐百里蘭汐的心頭肉,是她要小心呵護的人,可是在文世勛眼里,百里韶華甚至算不上替代品,頂多算是一位愿意照顧他們這個家的熟人。
文世勛走到醫院門口,他家的車已經停在道路旁邊,司機站在車邊,打開車門,再接過文世勛手里的衣物袋,放在后座上。司機是百里韶華的隨從,對他很客氣。百里韶華坐到后排,文世勛轉過臉看衣物袋時瞥了她一眼,百里韶華心里一喜:這小子,心里還是惦記我的,就是不太愛說話。百里韶華是一個追求完美的人,當然希望家庭和睦,再加上自己是二婚,更不想別人在背后說些雜七亂八的話,對他和自己的兩個兒子一視同仁。
文世勛這幾日在醫院里沒有休息好,他的夢里人還是沒有看清楚,但比以前暖了一些,沒那么冰冷。現在能感受到一些暖意已經很難得。姜影在這日幾日有點兒小開心,終于讓文世勛的心中有了暖意,不再那么怕他,愿意靠近他。
以前只要來到文世勛的周圍,他都會莫名的感到厭煩,隔開一個空間,不出來。現在能靠近,適應姜影在的存在,已然是個進步。文世勛知道周圍的空氣變冷,是誰的緣故,可也慢慢習慣了一個影子的陪伴,也就沒再隔開姜影在。文世勛本是個性情冷漠的人,能在夢里感受到一點溫度,或許這就是心里的溫度。
雜草叢里,姜若夢的裙擺依附在枯草上,見姜影在回來,主動靠過去:“你那個臭小子靠近你了嗎?心有溫度了嗎?讓我摸摸,變暖了嗎?”
姜影在莞爾一笑:“君子側身,不沾衣襟。”
姜若夢懂不了那些個兒女情長,只想繼續四處游離,她和姜影在一起坐在石頭上休息。
姜若夢來到這里很久很久了,久得都快忘了為什么成了孤魂,成了灰靈,以前記得清楚,在人和鬼之間混跡,連她自己的出處都快忘干凈了,幸好有占著這片山林的灰靈姜賢和姜齊不時提醒提醒:有個好去處,就忘了以前,做只可愛的貓貓狗狗也是很不錯的。但是姜若夢不想,她不知道想干什么,就是不想改變現狀,這樣過,挺好。
姜若夢的經歷與姜影在差不多,為了個男人,白白浪費了生命。她活著的時候性格張揚,在八十年代初,十八九歲的年紀就跟著一群男人跑碼頭,做點小生意,勉強度日,父母都是農村里憨厚老實的莊稼人,幫不上她,還要她過年時帶點錢回去。
姜若夢在一所大學外面擺書攤的時候,看上一個白白凈凈的大學生,在姜若夢心里,能讀上大學,可是很了不起的事情,所以常常送些書給大學生,再后來,慢慢熟絡,做了他的女朋友,繼而供他讀書,供他生活開銷。
結果,大學生畢業后,要同一個懷著大學生孩子的姑娘到另外一個城市工作,那個姑娘還找到姜若夢,罵她不知廉恥,居然想著與大學生有瓜葛,白日做夢。
后來就沒了后來,姜若夢離開時,對大學生說看在相識一場,最后一次給些錢給他,約大學生在一處水壩上見面,那是她回家的必經之路,大學生以為是離別,就來了,結果,姜若夢抱著他一起跳到水里淹死了。
由于打撈上來后的尸首無人認領,后來被草草掩埋在野外,姜若夢的魂魄一直漂流在野地里,跟了姜賢和姜齊這兩個灰靈,隨了他們的姓,就是個符號而已。她沒想投胎,也不想爭一席之地,在山野里過得舒坦。
一次在市里找新鮮靈識時,跟著鬼怪們,發現了姜影在倒在車底,飄出身體外的魂魄還在那里納悶,姜若夢趁鬼怪們發現之前,趕緊偷偷帶走了姜影在。
遇到姜影在,姜若夢才覺得有個伴,挺好的,姜影在凌晨時分回來后,看姜若夢的神情,知道姜若夢擔心她,安慰道:“不用擔心,我會把握好分寸,不會因此連累姜闥長,他還不知道我私闖人夢,我會小心的,也不會引來妖怪。”
荒野深處有池清泉,姜賢和姜齊端坐兩旁,雖然人類看不見他們的樣子,他們也已習慣了這樣靜靜的坐著,一來為潛心修行,早入輪回,二來為靜心守護這片山林里的姜氏灰靈,給灰靈們提供一處寄存之地,灰靈們會將帶回來的靈識和邪物勻點給同伴。
山林周邊的散魂游魄被姜齊捕獲后接濟新來的灰靈,無事時,姜賢會教灰靈們覓食,那些個花花草草、蟲蟲鳥鳥死后,靈力太低,散落在草間,姜賢就帶著灰靈們在里面覓食,但要防著鬼啊、妖啊、怪物。他們不屑于這些散魂,他們更喜歡吸食灰靈,這樣會來得更快一些,尤其是妖族,更相中灰靈,怨氣縈繞,好引誘,好捕食,雖然妖族難入輪回,可是能修成人形,豈不是更好?只要能在人間躲過天上那幫仙家,日子也過得快活。
姜賢見姜影在走過來,面色憔悴,問道:“你沒犯什么禁忌吧?你剛來不多時日,不要到人間溜達,萬一碰上妖,怕是回不來。”姜影在恭敬地回答:“還請姜闥長放心,我會靜心修行,以待進入輪回。”說完,拉過身邊的姜若夢,回到她們棲身的桑樹下。這邊樹林里的槐樹、楝樹、楊樹、柳樹多,灰靈們常常在這里小聚,互通消息。隨著黎明的到來,林子里寂靜如往常。
澤城九中,學生們正在上課,快到午飯時間,校門外,有幾個家長在等候學生出校門吃飯。百里韶華讓司機把車停在石坡下,陪著文世勛走上臺階,拿出醫院證明,向門衛說明了情況,門衛才讓文世勛進校門。
百里韶華看著文世勛頭也不回地走進校園,尷尬的同門衛道了聲謝,轉身下臺階,迎春花朵金黃,點綴在藤蔓之間,如同嬌羞的女子脈脈不得語,令百里韶華想起了師姐百里蘭汐當年為了愛情時的模樣,那么多優秀的男子里,偏偏選了文來福,說他忠厚、善良,能為了她放下少爺的架子,圍在她身邊鞍前馬后。
放著市郊的別墅不住,按她的喜好在政府大院里買了套高處的房子,復試帶閣樓的那種,方便她白天上班,晚上登高望遠,只可惜,兒子的命相與她相克,女兒的命相又與文來福相克,不能兩全,只能留下兒子和老公,帶著女兒先走一步。百里韶華謹遵師傅的囑托,替師姐好生照看著文世勛,只可惜,文世勛始終將她拒之門外,保持著距離。
終于挨到最后一節課,鈴聲一響,祁暮漓就向西邊隔壁樓跑去,那是高二年級的教學樓,她想看看文世勛的樣子,只看一眼就回來,要不他又要不高興了。
祁暮漓假裝從高二教學樓旁邊經過,然后走上樓,到了二樓最西邊的教室,高二六班。文世勛坐在里面靠窗的地方看書,他的側臉在頭發的掩飾下,輪廓分明,深邃的眼睛注視著書頁上的內容,俊朗的容顏看得祁暮漓眼睛快定住了,旁邊有學生陸陸續續去吃飯,大家的校服一樣,祁暮漓混在其中,又匆匆看了一眼才離開。
下樓時,祁暮漓還在回想文世勛的側臉,等走到東邊的高一教學樓樓道里時,她才收拾心情,若無其事地上樓。
想起平日對夏林一的說話方式,膽子挺大的,什么都敢說,動手都不在話下,現在這幅德行,祁暮漓真懷疑自己是個懦夫:怎么就是不敢和他說話呢?還怕他吃了啊?
等在二樓拐角處的祁妍竹見祁暮漓上樓,知道她干嘛去了,也不問,看看時間:“不要看我們高一是最后吃飯就到處亂跑,次數多了,老師會發現的。況且,你跑過去,他不一定理你,浪費時間。”說完歪了下頭,把祁暮漓的目光引向對面過道上靠著護欄的夏林一:“近水樓臺還是比不上水中月,是吧,祁暮漓,我看他對你挺好的,那邊實在不行,就看看這邊。”說著,還向夏林一弱弱地揮了揮手。
夏林一苦笑了一下,他剛才看著祁暮漓跑過去,又走回來,知道她又是去見文世勛,還是說不上話的那種。心里難過,又有點欣慰,幸好她喜歡的是一個榆木疙瘩,別人不理她,看她怎么辦?但轉念一想,人家姑娘也不喜歡自己,又有些失落。
正在失落的時候,文天賜湊過來,嘻嘻哈哈地說:“怎么?看我嫂子呢?你再不加把勁,等我哥哪個時候想明白了,一回頭,你就連湯都沒得喝了,要我幫忙,隨時待命。”
文弱水與文天賜的座位離得遠,在教室里面靠窗的位置,他一見哥哥望向自己就緊張,不想參與他們兩個人的活動,于是轉過頭,把板凳向旁邊挪了挪,等高一年級的吃飯鈴聲響后就去吃飯,不理他們。
哪知道還是被文天賜一把拉過來:“你怕什么呀?這次不是去祁暮漓那里帶話,九點鐘,下晚自習后,你去等她的兩個哥哥,他們十點下自習,你把他們引到校門外的那條通往正街的巷子里,剩下的事情我們來處理。”
本想拒絕的,文弱水感覺肩上的手有點重:“哥,我要在小道邊等一個小時,我怕。你們可別又丟下我跑了。”文天賜摸摸弟弟的長發:“你怕什么?就那一次,對方人太多,沒打過,和夏林一只顧著跑,把你忘記了,跑了沒兩步,還不是和夏林一跑回來喊你。你手上有我的紅絲帶,有夏林一罩著你,不用怕。”文弱水遲疑地說:“可一定要等我。祁暮漓的大哥們可兇了,你們這樣,會被揍得很慘的,回家,媽媽問起,怎么說啊?”文天賜捧起弟弟的臉:“乖弟弟,不用擔心,我們的大哥回來了,只要躲到他身后,媽媽不會說我們什么的,頂多就是‘下不為例’。”
高一學生吃飯的鈴聲響起,夏林一最先到樓下,等祁暮漓她們下樓后,一起到食堂吃飯,文天賜在后面走著,不自主地抬頭望向高三教學樓的二樓,祁翰舟在走廊欄桿處看這他們,由于老師還沒進教室,所以,祁翰舟看看妹妹有沒有去吃飯,擔心妹妹瘦了,他覺得女孩子肉肉的,才健康。
高三的晚自習要到十點才結束,比高一和高二遲一個小時。夜里的風吹著小道邊的竹葉沙沙作響,寒意席裹著文弱水,他將校服的衣領向上拉起,護著脖子,漏風,冷。竹林里有東西向他靠近,面目猙獰,幾只出來找散魄的灰靈瞧上了文弱水,在他身邊游離,時不時地讓他走個神,露出嚇人的樣子,令他一臉的緊張,可是再近一點時,又都蔫蔫地退了。
文弱水害怕是真的,他手腕上紅絲帶里的血氣和周身的靈氣也是真的,有個小鬼膽子大些,朝文弱水吐吐舌頭,故意做了個抓撲的動作,嚇得文弱水抱頭蹲在了地上,一對白色的翅膀在背后憤然地打開,白光如絲般從羽翼間透出,直抵小鬼的頭顱,纏繞,吸食,收回,一氣呵成。
其實,只要小鬼對他不構成威脅,文弱水也不會害怕得撲過去滅了他,就像怕蟲子的女生一腳踩死蟲子一樣,文弱水還嫌小鬼臟了他的翅膀,將翅膀上的羽毛抖落了好幾下才收進去。
竹林里,其他的臟東西從自己的老巢四散逃離,路燈閃閃爍爍,不一會兒,恢復了平靜。
文弱水伸著脖子朝藝術樓邊的小道看去,希望祁暮漓的哥哥們快點下晚自習,他再次后悔聽信了哥的甜言蜜語,下次一定要學會拒絕,他把衣服緊了緊,向北邊張望著,算時間,快要下晚自習了。
晚上的習題,祁執安已經做得差不多,還剩一小部分老師沒有講到的拔高題,他收拾整齊放進書包里。連同祁翰舟的那份作業一并帶著:“你的牙要磨一磨,我的胳膊快出血了,能收斂一點不?”祁翰舟舔舔唇:“好的,哥,今晚一定收斂一點。”祁執安用手擋住弟弟歪過來的頭:“別,今晚的作業多,讓我休息一下。”“那我給你少布置點作業。”祁翰舟壞壞地朝著哥哥笑著,“和往常一樣,素的,可以嗎?”祁執安看看前后收拾東西的同學,小聲地說:“皮癢了,是吧,快點,書包拿著,我胳膊疼。”站在祁執安左邊的祁翰舟不情愿地拿起書包:“米老師見了,又要誤會我欺負你。”
“這是誤會嗎?這是事實,當初就不該心軟,讓你坐我左邊,米老師也是,分不清我們,就把‘你在我左邊坐’這個事情定了三年,還說是為了其他老師著想,容易區分我倆。他就是懶得區分我們的樣子。”正在下樓的祁執安捏著胳膊抱怨著,“你看,文天賜就不和他弟坐一起,老師沒轍,竟然允許文弱水留長頭發,還扎個小辮子,在我們這個學校,他還敢這樣胡鬧,挑戰校規,死皮賴臉,就是不一樣。他媽也不好好管教管教兒子,在我們家,早就被罰了。”
祁翰舟把書包斜跨在肩上:“別在妹妹面前提他們的媽,你曉得嗎,妹妹好像對文家的那個百里曼青著迷了,小時候一副病病歪歪、死不拉幾的樣,現在長得有個人模狗樣的了,敢來勾引妹妹,活得不耐煩了,還不如夏林一呢,好歹是內定的妹夫,守規矩。”
祁執安從教學樓大門出來,向前面藝術樓的小道走:“別瞎說,妹妹還小,就是一時的新鮮勁,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可我看那個百里曼青壓根就沒看上我們的妹妹,是妹妹纏著人家,你沒見妹妹屁顛屁顛地往高二教學樓那邊跑,不愛看書的家伙居然能陪著人家在圖書館里待著,不過,多少能看進去一點東西,也不錯。”
藝術樓東邊的小道有昏暗的路燈照著,一部分學生向路北走,回寢室休息,一部分學生們三五成群地往南邊走,路東邊有個公共廁所,幾個學生剛出來,說著考試的事情,祁翰舟把書包遞給祁執安:“你先走,肚子有點不舒服,讓祁叔給我買點宵夜,等我。”
“讓你少吃零食,還偷偷吃,腸胃還不好,別太久,路邊等你,快點。”祁執安背著書包繼續走,經過竹林時看見文弱水伸著頭在找人,可能是大家衣服一樣,光線又暗,眉頭都皺著了。祁執安有點奇怪:“你怎么還不回家,找誰啊?”
由于妹妹喜歡文家老大,所以祁執安順帶著和文弱水兩兄弟也熟識起來,而且,從發型上很好區分,這個縮著頭、留著長發、膽膽怯怯的家伙應該是小的那個。見祁執安走來,文弱水喏喏地說:“我大哥想見你,有話要和你們說。”文弱水看看祁執安的身后,沒見著祁翰舟,他低著頭,也不敢問,反正話是帶到了,能來就行了。
“你大哥?他不是剛出院嗎?有啥事不能打個電話,還要在這打晚上的說。”祁執安有些疑惑。
“你去了就知道了,就在校門外的巷子邊。”文弱水小聲地說著。
反正要經過那里,祁執安就跟著文弱水向外走去。石階旁邊的迎春花在夜色中仍能看到星星點點的黃色花瓣,祁暮漓喜歡花,祁執安忍不住摘了幾朵放在書包側邊的口袋里。
小巷里,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很黑,夏林一握緊了手中的木棍,文天賜純粹是出于哥們義氣想快活一下手,打不贏就跑唄,腿腳利索就行,他們等著文弱水帶人過來。
夏林一有云澤護著,對夜路從來不怕。文天賜身上陽氣重,也是不用害怕夜里那些邪物的。而文弱水就不行了,本身就陰氣重,還有陰陽眼,時不時的就見到了黑夜里的邪物,雖說見怪不怪,但總有幾個不按常理出牌的鬼怪,想嚇一嚇他。知道他有個翼族的師傅偶爾會在附近保護他,近不了身,就想圖個樂子,要不這漫漫長夜豈不是太無趣了?即使祁執安走在前面,文弱水也是小心翼翼地跟著,就差用手去牽他的衣襟了。
祁執安走完最后一個臺階,也沒在小巷兩邊見到文世勛,正在尋找的時候,從巷子里跑出來兩個人,帶著棍子就朝他打過來,正在找人的祁執安沒有防備,躲得慢了些,被一記悶棍打到了腰上,一個踉蹌站定后,定眼一看,發現是夏林一那小子:“你是不是有點不講武德,我上次是明著打你,你這樣暗著來,損不損?”
夏林一比祁執安矮那么一點,剛到他的鼻梁,小兩歲,體力還比不過祁執安,他才不想明著來:“明人不說暗話,我就想陰著打你。”夏林一握著木棍,與旁邊的文天賜并排站著。
文天賜只是來充場面的,他不想什么都不做,索性說兩句硬氣地話:“被打了,怎能不還手?那多沒面子,夏林一說了,今天不出點血,誰都別想走。”
夏林一沒想到文天賜會這么說,反手將他攔到身后:“閉嘴,別說了。”夏倆一事先也是反復想過結果,曉得這樣做的風險有點大,打重了,祁暮漓不高興,打輕了,可能會被反打一頓,面子、里子就全毀了。所以想了個萬全之計;無論輸贏,最后都跪下來求饒,求得哥哥的原諒,要哭得聲情并茂,才有效果。
于是在文天賜還想狡辯兩句的時候,“撲通”一聲給祁執安跪下了:“大哥,你行行好,饒了我們吧,我們再也不敢了。”把后面的文天賜看得一愣一愣的:這不在我們的計劃中啊,你丫的,算計我,兄弟白交了。文天賜扔了棍子,向后退了好幾步,看情況再見機行事。
果然,祁執安見夏林一咕咚跪下,提起來的腳踹過去的勁都小了一些,夏林一欠欠地順勢一倒,又繼續跪回去,見后面的祁翰舟過來,哭的聲更大了:“兩位哥哥,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想著被打的事,你們再把我打一頓吧,解解氣。”文天賜實在看不下去了,這劇情事先沒說啊,合著湊數還負責表演,可是又不好拆了兄弟的臺,只好打圓場:“祁大哥,祁小哥,這真是個誤會,我們事先不是這樣商量的。”
“還商量好了的,是吧?”祁執安摸著生疼的腰,提起腳想再踹夏林一,祁翰舟快走兩步,擋在他們中間:“算了吧,哥,你這一腳,再扭著腰了怎么辦?回家還有作業要做,悠著點,祁叔還在那邊等我們。”
祁翰舟拉起夏林一:“回吧,別一天到晚的不干正事,文天賜瘋慣了,少和他在一起瞎摻和。”說完發現文天賜就在旁邊,這樣說不妥,于是改口:“沒說你做得那些事不好,男孩子打架鬧事很正常,皮一點也正常,就是……就是……”
祁翰舟停止了思考,他發現文天賜湊了過來,離自己的臉好近,不置可否的看著他:“就是什么?就是不自量力,你很行嗎?你不見得有我行,不行就別說別人,礙你什么事了嗎?”祁翰舟低頭看文天賜:“今天太晚了,你們先回去。”
文天賜沒見過祁翰舟打架的樣子,放下狠話:“有本事你辦了我!”說完還挑釁地看著祁翰舟,祁執安本想去拉祁翰舟的,他知道弟弟的力道重,要是動手,會把文天賜揍趴下,鬧到家長那里,就收不了場了,祁執安的手還沒伸出去,祁翰舟已經后退回來,站到了祁執安的身邊:“你腰還好吧,我扶你。”
文天賜見兩邊都沒打起來,朝祁翰舟看了看:“難怪夏林一喜歡祁暮漓,連她哥哥都長得這么帶勁,這個祁小哥,沒有大哥的蠻橫,眉宇間有著女孩子的清秀,倒也透著男孩子的俊逸,兩人長得差不多,差距怎么這么大。我還是喜歡斯文的那個。”
“哥,你說啥呢?要不要先把夏林一送回去?”文弱水伸出手,打算去扶夏林一。
“沒事,別管他,我說,夏兄,人都走遠了,別裝了,他們已經上了車,看不見你。”
“再等等,車還沒走遠。”夏林一繼續保持著半躺半跪的姿勢。
“那我不管你了,以后說事說全套的,整個半吊子,想讓我給你收拾爛攤子,說不準你都算好了讓我當替罪羊,對不對,兄弟是拿來坑的,我記著了。”文天賜撇了撇嘴,“弟,走,別理他。”丟下夏林一在那里等祁執安的車離開。
車上,祁執安從后窗看著夏林一:“他怎么還沒起來?我那一腳把他踢傷了?翰舟,你去看看,別等回去了,他媽打電話來問。祁叔買吃的,還要等幾分鐘,你快點去看看怎么回事。”
車門打開,祁翰舟出來,正好與迎面走來的文天賜四目相對,路燈打在面頰,稚嫩里透著野氣,不知為何,祁翰舟把文天賜從頭到腳掃視一遍,不自主地把手握在一起,放在身前,想擋著點什么。祁執安以為弟弟的肚子又不舒服了,伸出頭來:“算了,我去看夏林一傷哪里了。”
原來是去檢查夏林一的傷勢,文天賜雖說剛才沒給夏林一留什么好話,可是兄弟一場,總不能不幫:“祁小哥,夏林一沒事,他要回去的那個院子幾步路就過去了,他大概是沒想好夜宵要吃什么。讓他多想想。”
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祁翰舟應聲道:“夜宵,想吃什么?”
“什么?”文天賜反應過來,“不是他想吃什么,是他馬上就回去了,他媽可能讓人準備了夜宵等著他。”說著,用手在背后不住地示意夏林一離開,遠處的夏林一正看著車邊的幾個人在說話,聽不清說的是什么,見文天賜的手勢,爬起來就朝四合院跑,雖然不知道為啥要跑,但是,這種情況下,跑就對了。
腿腳工夫還行,夏林一沒傷著,祁執安才放心,打打鬧鬧可以,真傷著,還是不太好。祁翰舟也瞥見了向遠處跑的夏林一,消失在拐角處,腦子里回過神來:“知道了,以后別這樣,浪費時間。”
祁叔買來夜宵點心,見文家的兩位公子也在,出于禮貌:“兩位少爺,這么晚了,餓了吧,要不要嘗嘗剛出鍋的米糕。”文天賜不愛吃零食,更不愛吃甜食:“謝謝祁叔好意,我們不餓。”文弱水卻盯著米糕舔了舔嘴唇,祁翰舟看見,轉身從祁叔手里的盒子里拿出兩塊米糕,遞給文弱水:“等了這么久,餓了就說,又不是不給。你哥愛吃什么?”拿著米糕的文弱水想都沒想就說了:“他愛吃火鍋。牛肉的,羊肉的,都喜歡。”
“那就下次請你們吃火鍋。路上小心。”祁翰舟沒看文天賜,進了車就叫祁叔開車。路上,祁執安還在安慰祁翰舟,勸他晚上多吃點飯,少吃零食,對胃不好。而祁翰舟一路上都是心不在焉地聽著,沒怎么搭理哥哥。祁執安覺得不對勁:“怎么了,有心事?”
“沒有。”祁翰舟面無表情的說,“有點困,我先躺會兒。”
十幾分鐘的路程,祁叔把車停在院子里,等他們下車后開到車庫,順便將米糕拿到餐廳,祁素靈把熬好的清粥用瓷碗盛出,放在桌上。祁翰舟沒吃幾口就上樓了,祁執安倒是吃好了才走。
背包放在書桌上后,祁執安拿出睡衣,進到換衣間,邊脫衣服邊說:“你今天怎么了,你要吃夜宵,祁叔買來,祁阿姨專門為你熬的清粥,沒吃幾口,他們還以為不合胃口,我才吃多點,好讓他們放心。”衛生間里只有水聲,祁執安進去,打開另一個浴頭,沖澡。祁翰舟朝地上丟了塊大浴巾,祁執安望著弟弟被水淋著的身子:“這不好吧,地上很冷的,夏天弄這個可以,這還早著呢。”
“那我躺下,不出去了。別理我。”祁翰舟關掉出水,攤開毛巾,準備躺上去。
“我來,我來,還不行嗎?換個地方,我的腰被夏林一打了一棍,著實是疼,而且地上真的太涼,會感冒的,我們去衣帽間的長凳上。”這招祁執安受用過,剛開始拒絕時,弟弟真的在衛生間的瓷磚上躺了一夜,然后是感冒,發燒,高燒不退,折騰了大半個月,病才慢慢見好。
那股勁頭褪去后,祁翰舟起身沐浴:“算了,還是不說了,我先去做作業,不會的,空那里,你出來教我。”他走出衛生間,在一長排衣柜里找出第二天要穿的打底內衣和校服,拿出來,放在出門處的空格里。穿上長衫出去寫作業,后半夜還要跟著東顏掌門學劍,將晚上看見的人暫時放一邊,還真的不能分心,事太多。
不止祁家孩子事情多,夏林一的事情也很多,跑回四合院后,拍拍身上的灰,理理頭發,還是很帥。云如瑾沒讓鐘點工阿姨準備夜宵,反正離家不遠,夏林一想回家過夜,一路上,想著第二天如何與祁暮漓搭訕,苦肉計有沒有作用,效果如何?
家離得不太遠,夏林一連走帶跑回了家,躡手躡腳地走到客廳就看見媽媽云如瑾坐在沙發上,一臉嚴肅,瞪了他一眼:“怎么這么晚回來了?作業寫完了?打算幾點歇息的,離學校這么遠還跑來跑去,就在四合院,阿姨沒空送吃的,你可以自己買宵夜。”云如瑾給夏林一租房子時就擔心他住不慣,來回跑,所以上課期間不想讓他回來,雖說看著他,心里是很高興的,但不能表現出來。
看得出來,媽有點生氣,夏林一輕悄悄走過去給媽媽捶背:“媽,你看,我這學期很有進步的,老師今天還表揚了我,說數學單元考試成績不錯,而且,我今天的作業在晚自習后留下來寫完了,所以才回來得這么晚。”
云如瑾聽說老師表揚了兒子,一下子沒了脾氣:“有進步就好,知道在學校寫作業也算是有了長進,下次別這么晚,免得我擔心。視頻里一直看不見你,好不容易見你回了四合院,又跑了,我還以為你跑別處玩去了。”
另一個房間的父親向客廳瞄了一眼,見沒什么事,繼續假裝翻看他的詩集,給兒子一個眼色,讓他到自己的房間,夏林一伸個懶腰:“媽,我先回房間休息,明天記得給我準備早點,我想吃湯圓。”
“湯圓,是吧,好,明早喊你起來吃,記得把門鎖好。”云如瑾轉轉脖子,“我舒服多了,你早點睡。”
夏林一家在嘉樂小區有四套房,一梯兩戶的房子,他家買了二十五和二十六兩層四戶,二十五樓的房間,一間作為云如瑾名玉齋員工的臨時住房,另一間是司機、保潔、廚師的房間。夏林一住2601號房,云如瑾和夏楚雄住2602號房,門對門,方便出入。夏林一小時候和爸媽住一起,房間一直保留著,只是讀高中后,爸媽想讓他學會獨立,將2601的房子收拾出來,由夏林一單住,不過夏林一想在哪邊睡,全由他自己。
今晚,還是在自己房子睡,夏林一覺得爸沒有要挽留他的意思,有點遺憾,有種掃地出門的感覺,他悶悶不樂地洗了個熱水澡,將沾著灰塵的衣服放在衣簍里,方便樓下的保潔叔叔來清洗。
保潔叔洗衣服很認真,有時還用手洗,這可是支付他工資的事情,他腿腳不靈敏,做得慢。如果他去醫院陪他女兒了,樓下的兩個叔叔會上樓打掃夏林一房子的衛生和清洗衣服,有一位是只有一只眼的廚師,只為夏林一家的三個人做做飯,還有一位是性格有點內向的出租車司機,沒事時自己開出租,有事時,云如瑾才會給他打電話,車費照給,房租免費,都是夏林一的父親收留的人。看在他們能把房子收拾得干凈整潔,云如瑾默認了夏楚雄的收留。
此時,夏林一還不想睡,他拿出手機給祁暮漓發消息:在嗎?
過了一會兒,居然收到了回復:不在。
夏林一看到信息時如同蔫了的花一般,關了手機,蒙頭就睡,真是無事找事,找不痛快,明天還怎么搭訕?手欠。夏林一掀開被子,左手把右手打了一巴掌才又蒙上被子睡覺。
機關大院里,文天賜和文弱水打的回去的,司機九點鐘去接他們時,文天賜不想讓司機久等,讓司機先回去了。他們抬頭看到自家的燈亮著,哥哥房間卻已經熄了燈,但不一定睡著,上樓看看,學校里沒說上什么話,他九點放學時,文天賜還故意躲開了他,晚上一定要說點什么,他住院的這幾天,有好多話想和他說。
文世勛的房間在復式樓的二樓,但他喜歡到最上面的閣樓休息,有天窗,夜里寂靜。
文世勛坐在窗前,聽著樓下的妹妹們開心地追逐,搶她們的布娃娃,他想象著父親為酒店的事緊鎖了眉頭,因為之前,父親打了幾個電話才安靜下來,之后就沒聽見他的聲音。
電視機里放著百里韶華愛看的電視劇,快四十的了,總喜歡看些言情片,還是小女生的那種,文世勛還幫她的電腦下載過電視劇,方便她出差時帶著看劇情,這個時候,應該是在等弟弟們回來,往常這個時候,早就到家了,比文世勛要先回來,可是,文世勛已經回家,兩個弟弟還未到家。百里韶華聽司機說他們要在學校和同學一起做完作業再回家,就一直在家等著。
房門打開,文世勛聽到了文天賜的聲音:“媽,我們回來了,今天在學校把作業做完了才回來,反正回家也是要做的,還不如在學校做完。大哥已經睡了嗎?我上樓找他有點事。”百里邵華在后面喊著:“黎媽煲的湯,給你們送到二樓書房,記得喝,大哥先前沒喝,你給他送一碗過去。”文天賜已經幾大步上二樓,沒在房間,又向閣樓走,這次走得慢了些,看見文世勛在窗戶邊的榻榻米上坐著看月亮,文天賜沒有過去,通常這個時候,大哥是在想他自己的母親和妹妹,過去打擾,不好。
下樓后,在書房隨手拿起書翻看,文弱水和黎媽一人端了一碗湯上來,文天賜接了一碗,告訴黎媽不用再上來,大哥可能不想喝,以往,文世勛不想喝的時候,又不想多說話,只好每天跟著喝一小碗,最近,總是一回來就進房間,文天賜就替他省了這件事。
文天賜一口氣喝光了湯,今天怎么換了味苦湯,沒注意,一口氣灌了,嗆得文天賜有點反應不過來,文弱水習慣性地慢喝,皺著眉,一點點的咽,好不到哪里去。
嘴里、肚里全是苦的,文天賜更是睡意全無,他輕輕地走上閣樓,靠坐在離大哥稍遠點的床邊,一起看夜色。坐了一會兒,文世勛見他沒有走得意思,開口道:“快十一點了,還不睡嗎?”聽到大哥問話,文天賜答道:“喝了點苦湯,睡不著。”
“那再喝點雞湯,味道就下去了,我沒覺得多苦。”文世勛淡淡地說,“本準備不喝的,看你媽端過來,不好拒絕,就接了,前陣子,脾氣差,以后繼續和你們一起喝湯。”
“這樣啊,我媽就那樣,你別放心上,她喜歡按自己的想法做事,對你實在沒什么壞心思,有時候,我都懷疑,你是她親生的,我是個多余的,她脾氣來了,抬手就打,一點面子都不給我,尤其是在外面,沮喪死了。”文天賜發覺大哥并不太想聽他講自己媽媽的事情,看著大哥冷淡的臉,于是換了件事說,“說個新鮮事給你聽,你不是不喜歡祁暮漓嗎,今晚夏林一和我守在學校下坡處的巷子口把祁執安打了,準確地說是夏林一打的,打在了祁執安的腰上,我在旁邊助陣,你是沒看到祁執安那張生氣的臉,想打又不敢下重手,上次就是打夏林一重了點,被家長訓斥了。幸好我躲得快,說不定會揍我一頓。”
“沒事,別去招惹他們,還有祁暮漓,我不理睬她,她自然會疏遠我。”文世勛不想給自己惹麻煩。
文天賜就猜到大哥會這么說,急忙補充:“也沒怎樣,就夏林一打了一棍子,裝腔作勢的樣,祁執安的腳一過來,就給人家跪下了,大哥,你是沒看見,是真的跪下了,求饒,被他媽曉得了,還不打斷他的腿,千萬別說給別人聽。”
想著大哥沒什么人可以告訴,繼續說:“還好,祁翰舟勸架,把祁執安帶走,我們才回來。我給你說,那個祁翰舟吧,比他哥好多了,說話溫柔,還講道理,長得比我們幾個都俊俏。”
說到這里,文天賜想想不對,忙改口:“我是說除你之外,我們幾個,哎呀,也不是,我是說,我們幾個,你最帥,然后才是祁翰舟。”文世勛沒在意:“差不多的年紀,十幾歲的時候,都好看,你把誰看順眼了,那個人就最好看。”
“哦,知道了,祁暮漓的眼里,大哥最好看。那我還要對她的兩個哥哥好點,說不定她會是我以后的嫂子。是吧,大哥。”文天賜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大哥。想知道大哥是怎么想的。結果,文世勛什么都沒說,只是搖了搖頭,文天賜疑惑了,搖頭是說他不是最好看的,還是說祁暮漓不是以后的嫂子。
大哥沒說話,文天賜不好多問了,他知道大哥沒有作業帶回,不用高考,一心想著去韓國學跳舞,還把小時候的名字改成了韓國人喜歡叫的名字,可能是名字會讓他想起他的妹妹,他爸文來福就隨了他,文天賜心里不免有幾分羨慕:后爸的偏心從來不是說說而已,都隨著大哥的心意,親爸就是和后爸不一樣,不過,我媽還是他后媽,也算扯平了。
入夜,皓月當空,祁暮漓推開窗戶,欣賞月色,側眼,看到祁妍竹在戶外的亭子里練舞,祁妍文在草坪上練武,看他們多自由,讀書只是因為愛好,考試名次總是在祁暮漓的前面,沒下過前十,可憐自己就在二三十名徘徊,忽上忽下,被媽說就算了,還被兩個哥哥數落:“同樣是老師教的,差別怎么那么大呢?我們是年級三十幾名,你倒好,班級三十幾名,稍不注意,還可能滑到四十幾名,總共五十幾個人,你想退到哪里去啊,太平洋嗎?可愛妹妹?”想想就來氣。
三樓房間里,祁執安悠悠地說:“早上在車上說妹妹的話是不是過了,白天她去吃飯時沒看我們,窗戶邊也沒見著祁妍竹或者祁妍文打手勢,應該鼓勵和安慰的,下次一定好好說話。”祁翰舟幫哥哥把書擺好,扶哥哥過去坐下來:“好些了嗎?你就是話太直,想著哄她,說著又停不下來。”祁翰舟開始做習題,邊做邊想著文天賜從巷子里拿著棍子沖出來的樣子,看到夏林一跪下,那副錯愕的表情,真可愛,棍子還舉在半空,不曉得放下來。
“想什么呢?把我的筆遞給我,我的手伸在這里是透明的?”祁翰舟沒發現,哥哥的手剛才就在眼前晃,原來是拿筆,不是文天賜的棍子。
“你有沒有聽我說話?我說遞支筆給我。”祁執安碰碰弟弟的肩膀。
“哦,我在聽,你以后和妹妹說話委婉些,她生氣會拿我們出氣地,尤其是你,我明天和她說,就說你不是故意那么說,也是想她考試考好點,快做作業,做完休息,我一個人出去跟掌門學劍術,明天教你。”祁翰舟自顧自地邊做作業邊說著,沒看哥哥生氣得捏拳想捶他了:“筆,弟弟,筆,遞給我,你誠心的,是吧,我又沒得罪你,我腰傷了,又被你搓一頓,現在多余了?”
祁翰舟這才反應過來:“筆,你要筆,馬上。”他將整個筆筒都放到哥哥面前,怕他不高興,在里面找出他喜歡的筆,遞到哥哥手上。
“你該不是在想你先前說的那個朋友吧,新朋友,有多新,我認不認識?”祁執安追問著。
“無聊,別說了,我要快點做完了到后院去,東顏掌門等著呢,你要是能來就一起,本來也是為了教你才來的,東戟掌門下次來的時候你可要跟我一起學,他教的快,有些招式我記不住,問得多,練習的遍數就多,練到雞鳴時分也說不定。”
“那你對我好點,弟弟沒個弟弟樣,哪天惹急了,我和爸媽攤牌,看你怎么辦?”
“能怎么辦,把你屈打成招唄,媽是做得出來的。名聲很重要,別鬧,我乖,乖還不行嗎?”
祁執安就見不得弟弟撒嬌,隨他去了:“還不快點下去,東顏掌門等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