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暮漓又做了噩夢,還好,有驚無險。春天的風帶著絲絲寒意從窗戶細縫里吹進來,祁暮漓逐漸清醒,最近要考試,可能是太緊張,所以想得有點多。樓下的兩個哥哥已經在催促妹妹快點下來,要不是妹妹已經長大,他們就上樓來提人了。
掀開的被子滑落床邊,祁暮漓胡亂穿了雙拖鞋,跑去衛生間漱口,牙刷、牙膏已經擺放好,祁暮漓一看就知道是祁妍竹擺弄的:可能祁妍文也還沒起來吧,祁阿姨又要說祁妍文了。
在祁家,雖然祁素靈母女三人不是家里人,但是祁泰安將她們領到家里之后,祁素靈就主動改了她們三人的姓氏,從小到大,家人一樣生活在西邊的小庭院里,幫著大家做飯,打理家務,祁家負責兩個孩子的學費,每年過年時會給一筆生活費,供她們用度。
祁暮漓聽母親說,他們之前姓元,也不知道因為什么就改了姓。管它呢,多兩個一起上學的姐妹,挺好的。今天是周五,放學后可以去看文世勛。祁暮漓想想就高興。
下樓后,父親祁泰安和母親左丘雅慧已經落座,開始吃早餐,哥哥祁執安和祁翰舟向他使眼色,讓妹妹快點坐下來吃早飯,要遲到了。
西邊的小庭院里,祁妍竹正在叫妹妹祁妍文起床吃早飯,祁妍文滿不在乎地說:“別急,祁暮漓吃飯慢,我不會拖你們后腿的,我起床和吃飯可比她快多了。”
果然,祁妍文和祁妍竹走向大門外時,祁執安才把妹妹的書包拿到司機祁銘的車上。孩子們叫他祁叔,他打開車門,等幾個孩子過來。
時間已到六點半,祁叔有點著急了。等到孩子們都上了車,他開著車立馬往學校方向開。
正是單位上班和學生上學的時間段,人多車多,車速不能過快,只能緊隨前面的車前行,這個時候,澤城九中的前后門都堵得緊緊的,有警察和門衛及值班教師在負責疏通過往的人和車。
澤城九中,市重點高中,招收的學生有從各個初中擇優錄取的,也有從周邊鄉鎮摸底考來的,當然還有一些是為了學校的生計而破格錄取的,其中不乏一些藝術天賦出眾但學業堪憂的學生。
學校里,從高一到高三,每個年級十二個班,高一和高二年級教學樓兩棟教學樓坐北朝南,進校門就看到了。
高一教學樓二樓最東邊與藝術樓連接處是廁所,向西是教師辦公室,再依次是一班到六班,樓道在三班和四班之間。
樓下相對應的教室由東向西是七班至十二班,其中十一班和十二班是藝術類學生學習文化課的班級,教室后面有空出來的桌椅,晚自習的專業課時提供給其他班級學習任務結束后想來旁聽的學生坐。
祁暮漓就是在高一上學期旁聽高二十二班美術課時見到了文世勛,知道他的教室就在樓上,沒事就從高二教學樓繞道走到高一教學樓,回到自己的班級。祁暮漓、祁妍竹和祁妍文在高一教學樓里的高一三班,夏林一、文天賜和文弱水在高一五班。
與高一教學樓并排向西的是高二教學樓,祁暮漓總想去繞一圈。文世勛在高二六班,可以看到教學樓正后方圖書館里的同學們看書的場景,文世勛愛看書,圖書館是他經常去的地方。
高三教學樓在高一教學樓的北邊,也就是高一教學樓的后面,祁執安與祁翰舟在高三四班,下課時,會出來,在走道歇息一小會,如果妹妹有事找他們,只需要在她們的教室后窗口招招手就曉得了,祁執安會立即過去。
早晨的校園里,學生們陸陸續續地向教室走去,快上早自習了,教室里已經傳來讀書聲,個別班級已有老師在講課。
祁銘看著時間,又看看前面的路,快到學校,前面的人和車更多了,走路可能更快一些。
祁銘把車停在學校旁的梧桐樹下,幾個人一起下車,拿上自己的書包朝學校走去,祁銘還不忘提醒祁妍竹:“中午叮囑祁暮漓吃藥,明天是月半十五。今天要把藥喝好。”
祁妍文卻接了話,大大咧咧地說:“祁叔,放心,我能搞定。”祁妍竹沒好氣地說:“怎么說話呢?那是祁暮漓,認真點。”說完,把藥瓶袋穩穩地抱在胸前。
祁執安他們已經走到校門下面的坡道處,停下來等祁妍竹和祁妍文,前面,靠墻的臺階上,夏林一站在迎春花藤蔓下等祁暮漓。兩天前,夏林一因為祁暮漓的一個懷疑,被他兩個哥哥打了,有點不服氣,想當著祁暮漓和她兩個哥哥的面,問個清楚。
時間緊,眼看要遲到了,身邊的同學快速的朝學校走,祁執安不想和夏林一多說話,“打他又不是一回兩回了,回回都解釋,那不是打不到他了嗎?”
祁執安不太喜歡夏林一,覺得他總是跟在妹妹身邊,沒安好心,就算有家長的默許,看著還是別扭,總感覺自己的妹妹要被拐走,得守著。
況且,夏林一的資質高于他們和文家的幾個孩子,現在還能打一打,等他再長幾歲,可就難說了。“既然防不住他,離遠點,總歸是好的。誰讓妹妹不喜歡呢?”祁執安把妹妹拉到右邊,隔開一點距離。
“非得在早上來堵人,找事兒?沒完了嗎?”祁執安想上去警告他,跟弟弟發著牢騷。
祁翰舟看哥哥眼神,曉得他想干嘛,拉住他:“學校門口,你想我們都被叫到辦公室嗎?別忘了,小妹,今天是大事兒,放學時,還要送她回去的,你想留下來寫檢討?誤了事,看你怎么和媽交代,可別讓我和你一起受罰。我可受不了米老頭那個死板臉。你放心,就夏林一那個脾氣,他一定會找咱們的,別理他。”
祁暮漓本就因為文世勛的事情心情不好,遠遠地看見夏林一,心情更糟了:都和他說了,不喜歡,怎么就不聽呢?祁暮漓拉上兩個哥哥快速地向臺階旁的坡道走去。經過夏林一身旁時,故意把頭偏向旁邊。身后的祁妍竹和祁妍文趕緊跟上,進入學校,上樓,進到高一三班教室。
沒有說上話的夏林一在教室里坐著,晨讀心不在焉,他想起早上被祁執安瞪了一眼,心里就不爽,再想想兩天前被打得冤枉,一個人孤軍奮戰的樣子,真是越想越生氣:“一定要找幫手過來,出出這口氣,是祁暮漓的哥哥又怎樣?男孩子就要有男孩子的樣子,總是被欺負,會被祁暮漓瞧不起的,如果能在她哥哥面前證明自己很厲害,她會不會對我刮目相看?也說不定,試試就知道了。”
夏林一環顧左右,在高一五班,文天賜和文弱水倒是可以說上話,讀小學的時候,家里聚會,這兩人剛來文家,有點生疏,還是夏林一帶著他們玩開了。
知道文天賜也討厭祁執安,小時候文天賜的媽總拿祁執安做榜樣,沒少數落他:文不行,武不就。現在有個證明自己的機會,要好好利用,夏林一想拉攏拉攏他們,助助陣。
老師從臺上走過來,檢查學生的讀書情況,夏林一讀書的聲音才大了些,可全沒過腦子,一門心思地籌劃著打架的事,滿心規劃著時間和路線,應對著可能出現的變數,甚至退路都在計劃之內。
課間休息,夏林一碰碰文天賜的胳膊:“商量個事,把你弟叫上,我在后門那里等你們。”文天賜頭一歪:“想什么損事?不參與,也別拽上我弟,他膽小,你別嚇著他。”
夏林一發現文天賜自從讀高中后,對祁家兩個哥哥的態度變了:說友好,談不上,人家根本沒搭理他,話語間,多了點崇拜,對,就是崇拜。
夏林一被自己的這個發現困惑住了:怎么會崇拜他們呢?我這么優秀的一人擺在這里,看不見啊,不就是還沒打過他們嗎?等過幾年,誰贏誰輸可說不準,看他們還敢瞪我?雖說打我,大多時候只是點到為止,可也挺傷自尊的,尤其在祁暮漓面前,多丟人啊,文天賜居然這個時候擺立場,分明是想看我笑話,兄弟可不是這樣當的。
硬的不行來軟的,夏林一側身,用手撐著頭:“說吧,什么價錢?”云家的仙丹在文天賜眼里可是再好不過的報酬,于是,他用大拇指在小指頭上按出了一個黃豆大小的指尖肉:“這么一點的紫丹。”說著,還在眼睛邊比劃,顯示他要的有多么多么得少。
夏林一拿過文天賜正在比劃的手:“多了點,紫丹,可是只給祁暮漓用,你這又沒什么大礙,用不著,橙丹,愛要不要。”橙丹是五色丹里,最弱的靈丹,但也比文家煉的黑丹要好很多,文天賜一臉壞笑地捉住夏林一的手:“成交。說,什么事?”
在文天賜看來,他幫不上多大的忙,先答應再說,不行再想別的招。“幫我打祁執安。”夏林一嚴肅地說,“也不是真打,就是擺出那種‘我們可不好惹’的架勢,撐個場面,場面,曉得吧。”
文天賜差點沒笑出來:“人家追女孩子,是討好她的兄弟姐妹,你倒好,想打過她兩個哥哥,你的智商被你大舅收走了嗎?還是被你媽封印了?可能他們是要你對祁暮漓好一點,忘了交代讓你對她哥也好一點。”
但是看到夏林一冷著臉看著他,文天賜咳嗽一下,正正嗓子:“不就是追女孩子嗎?引起她的注意,也是種法子,至于鼻青臉腫,走不動道啥的,不在話下,為兄弟,要敢于直面失敗,哦,不,是失手,你怎么能敗下陣?我們是失手。啥時候,你言語一聲,我拉上我弟,給你演得透透的,絕對讓祁家小姐姐憐惜你這個小弟弟。”
夏林一的手比嘴來得快,上手就給了文天賜一掌,打在了他的背上:“來勁了,是吧,丹藥還想不想要了?”
文天賜反過手,揉著后背:“要,都聽你的,這年頭,跑個龍套,還這么費勁,也是不容易,為了生活啊……”故意拉長的語調引得夏林一嫌棄得幫他摸起了后背,直到上課,才把手放下來。
午餐時間,祁妍文和祁暮漓在食堂用餐,祁妍竹先吃完,回教室準備湯藥和糖丸,讓祁妍文陪著祁暮漓認真吃飯,她挑食,左丘雅慧總是不放心,擔心她吃不好,學校又不準帶飯,就連湯藥都是由學校批準了才能帶進教室。
等祁暮漓放下筷子,祁妍文才起身和她一起去交餐盤。這已經是最后的幾個學生,食堂的阿姨們已經習慣她們的慢吞吞。祁暮漓先離開餐廳,讓祁妍文打點熱水帶到教室。
祁暮漓上樓時,五班的文天賜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伸著頭向外張望,見到祁暮漓,小跑著到樓梯口,擋在祁暮漓面前,文天賜這小子腦瓜子靈活,賊機靈。
祁暮漓看他吊兒郎當的從教室那邊跑過來,就停住腳步,正想打探一下他哥哥文世勛的消息,這人就送到眼前。聽說文世勛兩天前在回家時被一輛自行車給撞了,不嚴重,可也要好幾天才能上學,他媽讓他在醫院里面好好休養,能夠正常行走時,再去上學。
文天賜見祁暮漓停下,很是高興:“祁姐姐,聽我來給你說個事,有人找你,跟我走一趟?”祁暮漓還以為是他哥返校,要找她,問道:“誰?在哪里?”“跟我走,就知道是誰想見你。”文天賜頭也不回,朝樓下走去,祁暮漓只好跟在后面下樓。
操場的西南角,圖書館旁邊,夏林一在小松林里等著,他擔心祁暮漓不來,又怕她來了解釋不清楚,再惹得她生氣。
祁暮漓跟在文天賜后面,遠遠看見了夏林一,隱隱覺得不妙,卻還是忍不住地想著,可能只是經過,還要朝操場那邊走,文世勛喜歡在操場的看臺旁看書,那里有片銀杏樹,樹下的木椅上常常留下他的身影。
沒想到夏林一那小子直接走過來,文天賜走上前去:“夏林一,人我已經帶來,你慢慢解釋,那個,打他哥哥的事,就算了,我們三個不是他對手,你還好一點,你都打不過,我和我弟,豈不是送去挨揍?算了,我先撤,你們慢慢聊。”文天賜說完,撒腿跑了。
松林里,有風吹過,地上的松針跟著起了幾圈漩渦。夏林一用腳把松針撥了撥,心虛地說:“我找你,就一會兒工夫,不耽擱你中午的時間,你們老師還沒去教室,我讓文弱水看著,有情況,他會在窗戶那里放本書,我們馬上回教室。”
祁暮漓倒不是擔心老師進班,是擔心去遲了,祁妍竹姐姐會不高興,催促著說:“有話快說,我還有事,是真的很急的事情。”
夏林一知道,她要回教室喝藥,藥引里還有他媽媽給的一劑丹藥,他用手示意祁暮漓到松林里說話:“往里走兩步,來都來了,你就聽我說兩句,一定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祁暮漓不想耽誤時間,索性朝松林走去,快點說完,走人。
“文世勛的事,你真的誤會我了,我怎么會動文世勛?這太明顯了,再說,有那么多監控,是吧,躲不掉,又抹不去。況且,我不是做那種事的人。”說著還用眼角瞥了一眼祁暮漓,看樣子沒那么生氣,又嘟嘟起來:“你看,你兩個哥哥也真是,就聽你說那么一句,是我弄的,就把我堵在巷子里打一頓,拳打腳踢的那種,他們是不是打我打習慣了?這么大了還打我。你和你兩個哥哥說說唄,別再找我麻煩,尤其是你大哥,好像挺討厭我和你在一起。”
祁暮漓翻了一個白眼兒:“知道,還離我那么近,離我遠點兒,以后,少和我說話。”祁暮漓想了想:以夏林一的身手,想打文世勛,法子多的是,不會做得這么明顯,可能真的把他打冤枉了。
祁暮漓把夏林一仔細盯著看,仍是不想放過那個念頭:“你說不是你,怎么會有個人帶個口罩騎個自行車在文世勛過人行道時撞他,再說,他那么謹慎,不會闖紅燈的,誰會無緣無故的找他麻煩?不是你找的人會是誰?他接觸的人又不多,如果真的有人要找他茬,我們都應該知道啊,尤其是你,風吹草動,都能感應到的人,這么點事,不在話下,不知道,誰信啊?反正我是不信的。”
可能是祁暮漓說的聲音大了點,松林旁邊的池子里,冒了幾個水泡泡,幾縷黑影向水底潛去,躲了起來,不想受到牽連。
夏林一是那種在外人看來不用好好學習就可以考個好成績的學生,老師雖然很頭疼他,看在品行和成績的份上,對他的一些胡鬧,僅僅只是勸誡。
祁暮漓心里,對他印象不太好:小時候,大家都有很多學業和功課,見面的次數少,家庭聚會時才能在一起玩耍,夏林一總愛做些小動作引起祁暮漓的注意,兩人說說話,玩著玩著就玩到一起去了,祁執安就會過去訓斥夏林一,他還洋洋得意地不予理會。
云潤舅舅早就讓他收斂一些,夏林一沒當回事兒,現在一時半會兒改,怕是來不及了,不過,如果是為了祁暮漓,夏林一還是想改一下的,他站直身子:“你這樣說,和無理取鬧差別不大,但我接受,你說什么就是什么。我不是來和你講理的,我是來讓你消氣的,同時說個事實,我不會這樣做,他影響不了我,你想多了。”
秉著破罐子破摔的架勢,夏林一不想解釋了,任由祁暮漓怎樣想。祁暮漓見他低頭不語,以為他心虛,根本沒去細想夏林一說的話,剛剛有點心軟的情緒一轉念又反復:“就你那樣,成天的惹事生非,我當然第一個就想到你了。而且,我已經跟你說過了,我喜歡文世勛,沒有理由,你就不要總來找我,小心我讓我哥再打你。”
夏林一用眼睛余光看了一眼祁暮漓,生氣的樣子還是那么好看,就算是聽說要被他哥打,也沒感到多疼,畢竟那是未來的大舅子,打就打吧,反正沒多疼。于是他把手從口袋里拿出來,不自主地搓著手,放到嘴邊,用大拇指撥著下唇,小聲地討好著:“這樣吧,你打我一頓,消消氣。”
真是無可救藥,祁暮漓覺得時間過了好久了:“我要走了,真有事兒。”祁暮漓不想再理他,夏林一卻還是不依不饒的:“你就打我一頓吧,就像以前一樣,怎么著都可以,我不還手,你也不要再讓你哥來找我了。”
祁暮漓被說煩了,環顧左右,沒多少人,揮手就朝夏林一打去,原本文世勛的事,祁暮漓就沒個頭緒,這兩天硬是找不出緣由,更找不到人,夏林一還不愿意幫忙去找那個騎自行車的家伙,正好找他出氣,送上門來的,不打白不打,打完了還不忘告誡:“不準告訴別人,尤其是我哥,聽到沒?”
祁暮漓本就功底弱,還不能用,只能亂渾一氣地朝夏林一身上打,夏林一假裝很疼的樣子,用手招架,心里美滋滋的。夏林一怕她把手打疼了,順手從地上撿起一根棍子遞給祁暮漓:“用這個,別把手打疼了。”
祁暮漓拿起棍子:這什么人?沒救了。她把棍子一扔:“好啦,我不生氣了,我也不和哥哥說,好吧,可是你不要沒事就來找我,另外,你打探一下,文世勛被撞到底怎么回事兒?有消息就告訴我,聽到了嗎?”夏林一耷拉著頭,一副很不情愿的樣子:“聽到了,姐姐。”他還想再說點什么的,祁暮漓已經轉身走了,祁妍文在向她招手。
原來,祁妍文打完熱水從食堂出來,進教室卻沒看到祁暮漓,下樓到處找,順著操場就找了過來,看見祁暮漓在打夏林一,不好過去摻和,只能遠遠地打手勢,她又沒看見,只得走近一些,終于在祁暮漓扔棍子時發現了她。當祁暮漓看見遠處的祁妍文正皺著眉看著他們,才急匆匆地離開。
“小姑娘一點都不懂事,一點兒眼力見都沒有,總是壞事,還不好收買,軟硬不吃的丫頭。”夏林一拿祁妍文沒轍,還不如她姐好說話。回教室的時候,他的心里有點不服氣:那文世勛,哪點兒好啊?不愛說話,一幅冷冰冰的樣子,怎么就被祁暮漓看上了?小時候三家聚會,他很少來玩,就算來了,也是自尋清凈的角落獨個兒玩,后來又了后媽和兩個弟弟,更加少見,話也更少,沒成想,讀個高中,還是被祁暮漓看上了,冤家路窄!
祁妍文拉著祁暮漓快速地上二樓,左拐,從樓梯旁的高一三班教室的后門溜進去,大家還在做練習,老師正在前面批改作業,沒注意教室后面,倒是值日生朝她指了指,示意她快點坐下。
同桌祁妍竹將保溫杯里的湯藥遞給祁暮漓,后面座位的祁妍文把準備好的奶糖拿在手里,等她喝完藥湯還在皺眉的時候,就把奶糖塞到了她的嘴里,早晨出門時,夫人左丘雅慧反復交代,在正午十二點左右,喝湯藥后,奶糖要隨著湯藥喝下,怕她苦著,知道喝藥吃糖不好,還是不想她難受。
今天還算順利,祁暮漓喝完藥有點困,三位師奶此時趁著祁暮漓神志還算清醒,悄無聲息的進入了她的身體,因為她的元神靈力會慢慢變弱,這三天里,血液會慢慢變綠,十五夜綠色最濃最純,直到十六的黎明,血液才能再一點點恢復為紅色。
從小到大,三位師奶會在每個月的這三天在祁暮漓周圍保護著,這樣的情況要持續到她完婚,她可以保護自己的肉身了,三位師奶才能結束,也就可以逍遙自在了。對于三位師奶來說,這就是他們的職責所在,為自己的族人一代一代地扶持著度過月圓之夜。
喝過藥的祁暮漓迷糊中還在想著文世勛的事情,顧不得湯藥的苦,只想快點放學去醫院看看他,過幾天等他出院后,又見不到他的人影,還會被嫌棄,想想都生氣,長得帥就可以那么拽嗎?關鍵是人家唱歌啊,跳舞啊,繪畫啊,都令祁暮漓著迷,還會些樂器,又愛讀書,引得祁暮漓偶爾拿起書時會想到文世勛看書的樣子。
桌上的習題,沒心思看,更別提做了,真是困得不行,祁妍竹碰了碰她的胳膊:“快點,一會兒小組長要來收作業,做完后趴著睡,我幫你看著老師。”祁暮漓只好一邊作答一邊想著怎么去見文世勛一面,看他傷好些了沒有。
做了一會兒題目,祁暮漓開始發呆,祁妍竹一見她發呆的樣子就知道她又在想著文世勛那個呆瓜,沒勁,一起玩的幾個人都知道祁暮漓喜歡文世勛,只有文世勛在那里裝傻,不拒絕,不理睬,被喜歡,就是可以這樣任性,尤其是對于祁暮漓這種愛美的女孩子,文世勛又剛好長到了她喜歡的那個點兒上。祁妍竹將祁暮漓面前的作業指了指,祁暮漓不情不愿地提筆寫數學作業。
其實,祁妍竹有點誤判,文世勛不是裝傻,不拒絕,不理睬。只是他這個人喜歡獨來獨往,性格有點孤僻罷了。平日里,班上的同學有事相求,他是很樂于幫忙的,和同學們相處融洽,只是不與人深交,也不是針對祁暮漓,誰都一樣,讓人覺得冷冷的,可是就這種冷卻讓身邊的同學覺得他有種令人平靜和安心的感覺,讓人感到踏實。
現在,這個讓人感到踏實的人正在醫院的病床上躺著養傷,大家一下子不知道究竟為何,有幾個同學商量著要不要周末去醫院看望看望他,被文世勛婉言謝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