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西漢侯國地理(修訂本)
- 馬孟龍
- 11452字
- 2021-06-02 16:04:29
一、高帝十年行政區(qū)劃
(一)高帝十年漢中央及各諸侯王國所轄郡目
要想明確高帝十年郡國級行政區(qū)劃的面貌,首先要確定該年漢中央及各諸侯王國所轄郡目。下面分別予以考述(參見表2-2):
漢中央 《史記·漢興以來諸侯王年表》序(以下簡稱“《表序》”)云:“高祖末年,非劉氏而王者,若無功上所不置而侯者,天下共誅之。高祖子弟同姓為王者九國,唯獨長沙異姓……漢獨有三河、東郡、潁川、南陽,自江陵以西至蜀,北自云中至隴西,與內(nèi)史凡十五郡。”司馬遷的這段敘述,是后人復(fù)原高帝時期漢中央直轄郡目的重要依據(jù)。
先來看此段敘述所反映的時代。《表序》云“高祖子弟同姓為王者九國,唯獨長沙異姓”,此同姓九國即齊、楚、吳、淮南、趙、梁、代、淮陽、燕。九國中,劉建之燕國封置最晚,置于高帝十二年二月,則《表序》所言高帝自領(lǐng)十五郡反映的是十二年二月以后的情形。不過,司馬遷的敘述與《漢書·高帝紀》存在明顯矛盾。《高帝紀》載:“(十一年三月)罷東郡,頗益梁;罷潁川郡,頗益淮陽。”基于《高帝紀》的記載,十一年三月以后漢中央已不領(lǐng)有潁川、東郡。面對《史記》、《漢書》的矛盾,后人只能擇取其一。如全祖望、[1]齊召南、[2]錢大昕[3]、王國維[4]取信《史記》,認為高帝末年漢中央領(lǐng)有潁川、東郡。而譚其驤[5]則取信《漢書》,不將潁川、東郡計入漢中央直轄十五郡(參見表2-1)。
表2-1 各家考訂高帝自領(lǐng)十五郡名目

分析《史記》、《漢書》相關(guān)敘述,筆者以為《漢書·高帝紀》的記載存在問題。先看《高帝紀》所記梁王劉恢、淮陽王劉友受封之事:
(十一年)三月,梁王彭越謀反,夷三族。詔曰:“擇可以為梁王、淮陽王者。”燕王綰、相國何等請立子恢為梁王,子友為淮陽王。罷東郡,頗益梁;罷潁川郡,頗益淮陽。
“罷東郡,頗益梁;罷潁川郡,頗益淮陽”之事不見于《史記》記載,班固載此事于《高帝紀》,說明他有可靠的文獻來源,其真實性毋庸置疑。但兩郡之罷廢未必發(fā)生于十一年三月。讓我們來看劉恢受封的時間。《高帝紀》載梁王劉恢、淮陽王劉友同封于十一年三月。但《史記·漢興以來諸侯王年表》曰“(十一年)二月丙午,初王恢。”對于《史記》、《漢書》有關(guān)劉恢封王時間的分歧,《資治通鑒考異》云:“《漢書·諸侯王表》作‘三月丙午’。按劉義叟《長歷》:三月丙辰朔,無丙午,今從《史記年表》。”[6]劉恢乃受封于二月,《高帝紀》十一年三月之紀事存在錯亂。可見,《高帝紀》十一年三月之記事并非得自《實錄》,而是根據(jù)不同的文獻補綴而成。[7]筆者推測班固所依據(jù)的文獻雖然有高帝罷廢潁川、東郡益封淮陽國、梁國的記載,但并未言及兩郡罷廢的時間。班固在處理史料時,將其系于梁王、淮陽王初封之時,從而造成與《表序》之間的矛盾。
高帝十一年三月,陳豨之叛未平,異姓諸侯王英布、盧綰尚在,劉邦的精力還在平定趙、代之地的叛亂和防范異姓諸侯王,對于劃定諸侯王國疆域無暇顧及。唯有異姓諸侯王悉數(shù)剪除,天下歸于劉氏,方才具備進行全國范圍內(nèi)王國疆域調(diào)整的條件。宋昌言“高帝王子弟,地犬牙相制,所謂盤石之宗也”,[8]說明劉邦晚年曾對同姓諸侯王國疆域進行調(diào)整,“罷東郡,頗益梁;罷潁川郡,頗益淮陽”應(yīng)當(dāng)是此次王國疆域調(diào)整的一部分。高帝十二年二月封置燕王劉建后,九個同姓諸侯王中,只有梁王、淮陽王領(lǐng)有一郡之地,其余諸侯王皆兼領(lǐng)數(shù)郡。劉邦罷潁川、東郡益封淮陽國、梁國也許是出于平衡同姓子弟封域的考慮。
總之,筆者以為《高帝紀》系“罷東郡,頗益梁;罷潁川郡,頗益淮陽”于十一年三月乃是班固的誤記,潁川、東郡的罷廢應(yīng)在高帝十二年二月以后。司馬遷所言高帝自領(lǐng)十五郡反映的是高帝十二年燕國封建之后,潁川、東郡尚未罷廢之前的情形。
高帝十二年,劉邦自領(lǐng)之十五郡,司馬遷已敘十郡之名目:河?xùn)|、河內(nèi)、河南、東郡、潁川、南陽、南郡、蜀、云中、隴西。另《漢書·諸侯王表》序轉(zhuǎn)引司馬遷此段敘述為“自江陵以西至巴、蜀”,則尚有巴郡之名為今本《表序》脫漏。所余郡目當(dāng)有漢中、北地、上郡。張家山漢簡《二年律令·行書律》見有三郡之名。同出《奏讞書》所載高帝時期案例亦見“漢中守”、“北地守”。漢中、北地、上郡皆在關(guān)西,高帝末年為劉邦自領(lǐng)無疑。又上黨郡,高帝十一年孫赤以上黨守封堂陽侯,[9]可知高帝末年仍有上黨郡之建制。但全祖望以為上黨郡高帝四年以后屬趙,景帝三年方收歸漢廷。[10]今按《表序》云:“常山以南、太行左轉(zhuǎn),……為齊、趙國。”上黨郡地處太行山西,當(dāng)屬漢廷所有。如此則高帝自領(lǐng)十五郡名目為:上郡、北地、隴西、蜀、巴、漢中、河?xùn)|、河南、河內(nèi)、上黨、潁川、東郡、南陽、南郡、云中。
全祖望以為高帝十五郡包括魏郡、武陵郡,其說不足信,譚其驤先生已有辨析。而張家山漢簡《二年律令·秩律》(以下簡稱《秩律》)的公布,表明直到高后初年仍無魏郡的建制。[11]全祖望、譚其驤認為十五郡中有廣漢郡,依據(jù)的是《水經(jīng)·江水注》“(高帝)六年,乃分巴、蜀置廣漢郡”的記載。[12]但遍檢《史記》、《漢書》,都無法找到文帝以前廣漢郡存在的證據(jù)。而從《秩律》的縣名排列來看,高后初年仍無廣漢郡,[13]故廣漢郡當(dāng)排除在十五郡之外。
司馬遷所述十五郡,并不包括內(nèi)史。因內(nèi)史為京師所在,不置郡守,故不計入郡數(shù)。司馬遷把內(nèi)史與十五郡分列應(yīng)當(dāng)承襲秦制。秦代一直嚴格區(qū)分內(nèi)史和郡,新出岳麓秦簡所記秦令格式為“內(nèi)史、郡二千石官共令”,[14]便是分舉內(nèi)史和郡。后人把內(nèi)史計入十五郡,主要是受《表序》“與內(nèi)史凡十五郡”一語的影響。王恢指出此句或有倒誤,原文應(yīng)作“凡十五郡與內(nèi)史”,[15]所見極為精當(dāng)。總之,高帝十二年劉邦自領(lǐng)十五郡不包括內(nèi)史,該年漢中央轄有十五郡,外加內(nèi)史,共十六個郡級政區(qū)。這與王國維考證結(jié)論一致。
司馬遷所敘高帝自領(lǐng)十五郡反映的是高帝十二年的情形。高帝十一年正月詔曰:“代地居常山之北,與夷狄邊,趙乃從山南有之,遠,數(shù)有胡寇,難以為國。頗取山南太原之地益屬代,代之云中以西為云中郡,則代受邊寇益少矣。”[16]此詔之意,乃是將代國所屬之云中郡收歸中央,同時將中央管轄下的太原郡益封予代國,故回溯至高帝十年之時,漢中央直轄區(qū)域不包括云中郡,而有太原郡。又高帝十一年三月,劉邦以淮陽郡分封皇子劉友。據(jù)此,高帝十年漢中央直轄區(qū)域當(dāng)以高帝十二年十五郡為基礎(chǔ),減云中郡,增太原郡和淮陽郡,共十六郡,合內(nèi)史,總計十七個郡級政區(qū)。
趙國 秦代在太行山以東置有邯鄲郡、恒山郡。[17]高帝十年劉如意之趙國當(dāng)轄有兩郡。[18]
《史記·高祖功臣侯者年表》東陽侯條曰:“高祖六年,(張相如)為中大夫,以河間守擊陳豨”。又《史記·樊噲傳》載:“(樊噲)因擊陳豨與曼丘臣軍,戰(zhàn)襄國,破柏人,先登,降定清河、常山凡二十七縣。”陳豨反叛在高帝十年,則高帝十年已有河間、清河兩郡。周振鶴先生推測河間、清河兩郡乃高帝九年張敖之趙國廢除后,由巨鹿郡析置。[19]但出土秦封泥見有“河間尉印”、“清河大守”,[20]另岳麓書院所藏秦簡亦見有河間郡、清河郡之名,[21]可見河間、清河兩郡秦代已有。漢初之河間郡、清河郡乃承襲自秦代,非高帝新置之郡。
《漢書·高帝紀》載高帝六年“以云中、雁門、代郡五十三縣立兄宜信侯喜為代王”,七年,劉喜棄國亡歸洛陽,劉邦隨即封皇子劉如意為代王。九年“春正月,廢趙王敖為宣平侯。徙代王如意為趙王,王趙國”。[22]高帝十年,劉如意徙封趙王后,仍領(lǐng)有云中、雁門、代三郡。
要之,高帝十年劉如意之趙國領(lǐng)有邯鄲、恒山、河間、清河、云中、雁門、代七郡。
燕國 高帝五年九月,封盧綰為燕王。《表序》云高帝末年“自雁門、太原以東至遼陽,為燕、代國”。今已知代郡以西高帝六年為代國地,則代郡以東秦所置之廣陽、上谷、漁陽、右北平、遼西、遼東六郡皆屬燕國。[23]
齊國 《漢書·高帝紀》載高帝六年“以膠東、膠西、臨淄、濟北、博陽、城陽郡七十三縣立子肥為齊王”,周振鶴先生以為《漢書》此處遺漏瑯邪郡,因高后時見有瑯邪郡之名。[24]周先生之說可從,因秦代已置有瑯邪郡,秦封泥所見“瑯邪司馬”、“瑯邪候印”、“瑯邪發(fā)弩”可為證。[25]高帝十年劉肥之齊國轄有膠東、膠西、臨淄、濟北、博陽、城陽、瑯邪七郡之地。
梁國 《漢書·高帝紀》載高帝五年十月“取睢陽以北至谷城皆以王彭越”。又《漢志》梁國自注“故秦碭郡,高帝五年為梁國”。則彭越之梁國只有秦碭郡之地。
楚國 《漢書·楚元王傳》曰:“漢六年,既廢楚王信,分其地為二國,立賈為荊王,交為楚王,王薛郡、東海、彭城三十六縣。”則劉交之楚國轄薛、東海、彭城三郡。
荊國 《漢書·高帝紀》載高帝六年“以故東陽郡、鄣郡、吳郡五十三縣立劉賈為荊王”。則劉賈之荊國領(lǐng)有東陽、鄣、吳三郡。
淮南國 《漢書·英布傳》載高帝五年“(英)布遂剖符為淮南王,都六,九江、廬江、衡山、豫章郡皆屬焉。”則高帝十年英布之淮南國轄有九江、廬江、衡山、豫章四郡。
長沙國 史籍所載吳芮之長沙國疆域多有訛謬。后經(jīng)周振鶴先生考證,此問題始漸明晰。據(jù)周先生的意見,吳芮初封之時,得故秦之武陵、長沙兩郡。[26]
表2-2 高帝十年漢中央及諸侯王國所轄郡目表

(二)各郡轄域范圍
在明確漢中央及各諸侯王國所轄郡目之后,接下來的工作是確定各郡的轄域范圍。周振鶴先生的《西漢政區(qū)地理》已把西漢兩百余年郡國級政區(qū)的演變過程系統(tǒng)而完整地揭示出來。本書即充分借鑒周先生的研究成果,利用《西漢政區(qū)地理》復(fù)原高帝十年的行政區(qū)劃面貌。而在政區(qū)地圖的具體繪制上,則以《中國歷史地圖集》“秦時期圖組”(以下簡稱《秦圖》)為基礎(chǔ),加以改繪。《秦圖》對秦郡轄域范圍有較為清楚的界定,再加上各圖以實測地圖為底圖,并對秦代主要城邑有明確的定位,因此更利于高帝時期行政區(qū)劃圖的繪制。[27]《秦圖》反映的行政區(qū)劃是秦始皇三十三年以后的面貌,[28]距高帝十年僅有十七年。高帝時期,天下甫定,劉邦對行政區(qū)劃改革甚小,基本延續(xù)了秦末的行政區(qū)劃格局,故以《秦圖》為基礎(chǔ)繪制高帝時代的行政區(qū)劃圖是可行的。
另外,1983年湖北江陵出土的張家山漢簡《二年律令·秩律》記錄了高后元年(前187年)漢中央直轄區(qū)域的行政建制。[29]高后元年與高帝十年僅相差十年,我們還可以根據(jù)《秩律》所記錄的高后初年行政區(qū)劃信息對高帝十年部分郡國的轄域范圍進行修正。
(1)漢中央直轄十七郡
內(nèi)史 郡域范圍與《秦圖》內(nèi)史相同。據(jù)《秩律》,北界無栒邑。
北地郡 郡域范圍與《秦圖》北地郡相當(dāng),而無故塞以北之“河南地”。[30]據(jù)《秩律》,南界以甘泉山與內(nèi)史分界。
上郡 郡域與《秦圖》上郡基本相當(dāng),而無故塞以西之“河南地”。據(jù)《秩律》,北界至武都縣。
隴西郡 郡域與《秦圖》隴西郡基本相當(dāng),而無故塞以西之“河南地”。據(jù)《秩律》,東界有故道,南界有羌道。
蜀郡 據(jù)《秩律》,漢初蜀郡約當(dāng)《秦圖》蜀郡之西部地,其東界為今龍泉山脈。另《華陽國志·蜀志》載“高后六年,城僰道,開青衣”,則《漢志》犍為郡之僰道縣地,本屬蜀郡。高帝十年蜀郡之南界當(dāng)在僰道。結(jié)合《秩律》可以發(fā)現(xiàn),漢初之蜀郡是以岷江流域為基礎(chǔ)設(shè)置。
又涪水上游之陰平、甸氐、剛氐三道之地,《秦圖》標(biāo)繪為“白馬氐”,未屬蜀郡。而《秩律》蜀郡轄縣已見陰平道、甸氐道之名,可知漢初其地屬漢。漢初未有開疆拓地之舉,陰平道、甸氐道建制當(dāng)承襲自秦代。《秦圖》蜀郡北界當(dāng)據(jù)《秩律》修正。
巴郡 郡域與《秦圖》巴郡略同,西界至今龍泉山脈。
漢中郡 郡域與《秦圖》漢中郡相當(dāng)。西界無故道。
河?xùn)|郡 郡域與《秦圖》河?xùn)|郡相當(dāng)。據(jù)《秩律》,東界至濩澤。
上黨郡 郡域與《秦圖》上黨郡相當(dāng)。據(jù)《秩律》,西界至端氏,東界有太行山以東之涉、武安兩縣。
河內(nèi)郡 郡域與《秦圖》河內(nèi)郡略同。據(jù)《秩律》,北部以漳水為界,有《秦圖》邯鄲郡南部之內(nèi)黃、繁陽、館陶、鄴四縣地。
河南郡 郡域與《秦圖》河南郡略同。據(jù)《秩律》,東界有《秦圖》碭郡西部之大梁、啟封、陳留、圉四縣地,另有東郡之酸棗縣。
南郡 郡域與《秦圖》南郡略同。據(jù)《秩律》,南界有《秦圖》武陵郡北部之孱陵,又有長沙郡北部之下雋縣,郡域東北角有《漢志》江夏郡之轪縣地。[31]
南陽郡 郡域與《秦圖》南陽郡略同。據(jù)《秩律》,東界有《漢志》汝南郡西部之西平、陽安、郎陵三縣。
潁川郡 據(jù)《秩律》,漢初之潁川郡轄域與《秦圖》潁川郡完全一致。
太原郡 郡域與《秦圖》太原郡相當(dāng),而北界以恒山與代郡分界(見代郡)。
東郡 據(jù)《秩律》,漢初之東郡轄域約相當(dāng)于《秦圖》東郡之北部地,南界在東阿、鄄城、燕一線。
《秩律》東郡轄域與《秦圖》東郡轄域差別較大,此現(xiàn)象乃與漢初的王國疆域調(diào)整有關(guān)。譚其驤先生已有解說,《秦郡界址考》曰:
其后漢收項羽梁地東、碭二郡,自取東郡河、濟之間以通齊,而以碭郡與東郡濟、濮以左王彭越,都于濟陰之定陶,濟陰自是屬梁,迄于梁孝王不改。后人以濟陰為梁之分國,因謂秦屬碭郡,未嘗深考也。[32]
由此看來,《秩律》所載東郡轄域雖與《秦圖》有較大出入,但不能以《秦圖》有誤論之。
淮陽郡 郡域南界與《秦圖》陳郡相當(dāng)。[33]據(jù)《秩律》,西界以安城、新息一線與南陽郡分界。北界以襄邑一、寧陵線與梁國分界(見梁國)。
《秦圖》繪城父縣于泗水郡,繪譙縣、酂縣于碭郡。但居延漢簡、肩水金關(guān)漢簡見有“淮陽郡城父”、“淮陽郡譙”、“淮陽郡贊”之名,[34]可證昭宣之際城父縣、譙縣、酂縣尚屬淮陽郡。城父、譙、酂三縣改屬沛郡當(dāng)在宣帝元康三年復(fù)置淮陽國之時,故漢初淮陽郡東界在城父、酂一線。
(2)趙國所轄七郡
云中郡 郡域范圍與《秦圖》云中郡略同。據(jù)《秩律》,南界在南輿、曼柏一線與上郡分界,西界至西安陽,北界為陰山戰(zhàn)國故塞。
《秩律》中的幾個縣名于《秦圖》屬九原郡地域范圍。辛德勇先生認為秦之九原郡于漢初并未罷廢,《秩律》九原、西安陽、南輿、蔓柏、莫、河陰、武都七縣屬九原郡,云中、咸陽、原陽、北輿、旗陵、武泉、沙陵七縣屬云中郡。[35]而周振鶴、晏昌貴二位先生均以為上述縣邑屬云中郡。對比兩種看法,筆者更傾向于周、晏二位的觀點。因為若九原郡、云中郡各轄七縣,均不足一郡之規(guī)模況且。《史記·絳侯周勃世家》載高帝十一年周勃“定雁門郡十七縣,云中郡十二縣”,則漢初云中郡至少轄有十二縣。[36]再看上述縣名在《秩律》中的排序,均混雜在一起,無法區(qū)別出九原、云中兩組。另據(jù)史籍,高帝六年劉邦“以云中、雁門、代郡五十三縣立兄宜信侯喜為代王”,其意圖是讓劉喜為漢廷守邊,如果當(dāng)時有九原郡,劉邦為何要自領(lǐng)該郡?縱然劉邦領(lǐng)有九原郡,但在云中郡劃屬代國后,九原郡已被阻隔于代國之外,漢廷又如何對九原郡實施管轄?還有一,漢初陰山帶為漢廷與匈奴反復(fù)爭奪的地帶,史籍所載漢初西北戰(zhàn)事,多次提到云中郡,卻從未出現(xiàn)九原郡。[37]結(jié)合這些疑點,筆者認為漢初無九原郡之建制。
雁門郡 郡域與《秦圖》雁門郡略同。據(jù)朱鄭勇考證,秦漢之際匈奴侵奪雁門郡地,武帝元朔年間以前,雁門郡北界在武州縣附近。[38]
代郡 郡域與《秦圖》代郡略同。據(jù)朱鄭勇考證,武帝以前代郡北界在高柳、延陵一線。
高帝十二年,劉邦封張平為鹵侯(143)。《漢志》安定郡、代郡皆有鹵縣。全祖望以安定郡鹵縣當(dāng)作張平封國所在。[39]但漢代關(guān)西不置侯國,全氏之說不足為據(jù)。錢大昕則傾向于代郡之鹵縣。[40]但代郡為邊郡,亦不當(dāng)置為侯國。今查代郡鹵縣故址,在山西省繁峙縣大營鎮(zhèn)小莊村北,[41]地處恒山山脈以南。秦代之代郡、太原郡當(dāng)以恒山為界,[42]則鹵縣漢初屬太原郡,可以封置侯國,錢大昕之說可從。《秦圖》依據(jù)《漢志》將鹵縣地劃入代郡,不妥,當(dāng)修正以恒山為界。
恒山郡 郡域與《秦圖》恒山郡相近,唯東南以大河舊瀆(《山經(jīng)》大河)為界。
邯鄲郡 漢初邯鄲郡北界與《秦圖》邯鄲郡相同。據(jù)《秩律》,漢初邯鄲郡西界無涉、武安兩縣,南界以漳水與河內(nèi)郡相接。邯鄲郡之東界,《秦圖》、《西漢政區(qū)地理》皆以為至大河,不確,當(dāng)以大河舊瀆一線與清河郡分界(見清河郡)。
清河郡 北界至《漢志》信都郡下博一、東昌、觀津、修縣線與河間郡分界。西界以大河舊瀆與邯鄲郡分界。南界在《漢志》魏郡斥丘、魏縣一線。東界大河。[43]
河間郡 漢初河間郡北界、西界以大河舊瀆分別與廣陽郡、恒山郡分界。南界至《漢志》樂鄉(xiāng)、弓高一線與清河郡相接(見清河郡)。
另《漢志》勃海郡大河以南之東光、南皮、浮陽三縣,周振鶴先生以為漢初屬河間郡。[44]李啟文則認為三縣本屬齊國,高帝末年因齊趙兩國邊界調(diào)整而劃入趙國。[45]今按《史記·高祖本紀》載漢元年,項羽“封成安君陳余河間三縣,居南皮”。又同書《項羽本紀》記此事曰:“陳馀棄將印去,不從入關(guān),然(項羽)素聞其賢,有功于趙,聞其在南皮,故因環(huán)封三縣。”上述記載可明確陳馀所封南皮三縣皆為趙國河間郡地。以地望揆之,此三縣應(yīng)即大河以南之東光、南皮、浮陽。漢初河間郡有大河以南三縣乃直接承襲自秦代,李先生所謂高帝末年齊趙邊界調(diào)整之事并不存在。
(3)燕國所轄六郡
漢初燕國所轄廣陽、上谷、漁陽、右北平、遼西、遼東六郡,與《秦圖》廣陽、上谷、漁陽、右北平、遼西、遼東五郡一致。[46]
(4)齊國所轄七郡
濟北郡 博陽郡 濟北郡、博陽郡(秦之泰山郡)皆為秦郡,兩郡秦代至西漢初年應(yīng)與《秦圖》濟北郡相近,濟水以北為濟北郡,以南為博陽郡。另據(jù)元朔四年所封齊孝王子定侯國(379)、柳侯國(383)、云侯國(384)、高樂侯國(389)來看,上述四侯國皆在齊孝王封國境內(nèi)。[47]由此逆推,《秦圖》濟北郡東部沿海之地漢初皆屬臨淄郡。
臨淄郡 郡域應(yīng)以《秦圖》臨淄郡為主,增濟北郡沿海之地。另歷縣(今濟南)向來為臨淄門戶。《秦圖》濟北郡濟水以南、歷城以東、齊長城以北之地,西漢初年應(yīng)屬臨淄郡。
膠西郡 郡域西界與《秦圖》膠東郡西界相當(dāng),北瀕勃海。[48]東界為膠水一線。[49]《秦圖》繪膠東郡南界于高密,此劃界偏北。周振鶴先生已指出,漢初膠西郡南界在浯水、沭水分水嶺。[50]周先生之說可從,浯水、沭水分水嶺于戰(zhàn)國時代為齊長城所經(jīng)。[51]秦代臨淄、膠東兩郡當(dāng)以齊長城為南界。
膠東郡 郡域西界為膠水一線,東瀕大海,南界以齊長城與瑯邪郡分界。
城陽郡 郡域西界、南界與《秦圖》瑯邪郡西界、南界相當(dāng)。北界至浯水、沭水分水嶺與臨淄郡、膠西郡相接。東界為《漢志》瑯邪郡之昆山、高鄉(xiāng)一線。[52]
瑯邪郡 郡域南界在《漢志》東海郡利成(今江蘇省東海縣)。東瀕大海。北界至齊長城與膠東郡相接。西界以昆山、高鄉(xiāng)一線與城陽郡相接。
(5)梁國
漢初梁國北界約在范、廩丘、離狐一線,與漢之東郡接壤;西界約在平丘、雍丘一線,與漢之河南郡接壤;西南界約在睢陽、雍丘一線,與漢之淮陽郡接壤;東南界約在建平敬丘碭一、、線,與楚內(nèi)史接壤;東界約在方與、下邑一線,與楚國薛郡接壤。[53]
(6)楚國所轄三郡
彭城郡 郡域西北界與《秦圖》泗水郡西界相當(dāng),而有芒縣。[54]南界淮河。西界在鄲、下蔡一線(見淮陽郡)。北界有《漢志》東海郡之陰平。[55]東界與《秦圖》泗水郡東界相當(dāng)。
薛郡 郡域范圍與《秦圖》薛郡一致。
東海郡 郡域范圍即《秦圖》東海郡淮河以北地。[56]
(7)荊國所轄三郡
東陽郡 郡域范圍即《秦圖》東海郡淮河以南地。另據(jù)尹灣漢牘,永始二年至元延元年時期的廣陵郡轄有全椒縣。[57]另外,歷陽在南北朝之前一直是溝通江東的重要渡口,漢初也應(yīng)當(dāng)隸屬荊國。則元延二年之前全椒、歷陽兩縣隸屬廣陵郡管轄。漢初二縣隸屬東陽郡。
鄣郡 吳郡 郡域范圍與《秦圖》鄣郡、會稽郡一致。
(8)淮南 國所轄四郡
衡山郡 漢初衡山郡的西界在《漢志》江夏郡之鄂、邾一線,北界以大別山與九江郡分界。[58]東界在潛、居巢一線。[59]南界長江。
九江郡 郡域范圍與《秦圖》九江郡基本一致。東界無全椒、建陽兩縣。西界以潛、居巢與衡山郡相接。另《秦圖》衡山郡大別山以北地,亦屬九江郡。
廬江郡 郡域范圍即《秦圖》廬江郡南昌以北地。[60]
豫章郡 郡域范圍即《秦圖》廬江郡南昌以南地。
(9)長沙國所轄二郡
武陵郡 郡域范圍與《秦圖》黔中郡相近。[61]
《漢志》武陵郡南有鐔城縣地。[62]《山海經(jīng)·海內(nèi)東經(jīng)》云“沅水出象郡鐔城西”,譚其驤先生指出《海內(nèi)東經(jīng)》所載表明,秦代鐔城縣屬象郡。[63]《秦圖》即繪象郡北界于鐔城縣之北。至于鐔城縣轉(zhuǎn)屬武陵郡的時間,周振鶴先生說:“漢初象郡地為趙佗所并,故武陵郡不得有鐔城地。元鼎六年平南越后,鐔城方屬武陵。”[64]不過,1975年長沙南塘沖M24漢墓出土一方鼻鈕滑石印,印文為“鐔成令印”。據(jù)周世榮介紹,南塘沖M24漢墓為漢文帝時期墓葬,此印的發(fā)現(xiàn)表明“漢初長沙國的南部邊界已抵達‘象郡’”。[65]如果“鐔成令印”確實是文帝時代之物,那此印出土于長沙國官吏墓葬,可以證明漢初長沙國轄有鐔城縣。查鐔城縣方位,約在今湖南靖州市南,[66]在五嶺以北。譚其驤先生曾提到,秦代嶺南諸郡的劃界常打破五嶺的自然區(qū)劃。[67]嶺南之象郡領(lǐng)有五嶺以北之鐔城縣也應(yīng)當(dāng)屬于這種情況。秦末天下大亂,趙佗據(jù)南海、桂林、象三郡自守。而鐔城縣地處五嶺以北,趙佗保有鐔城縣較為困難。故筆者推測,秦末趙佗為據(jù)五嶺天險,棄嶺北之鐔城縣,故漢初長沙國之武陵郡轄有鐔城縣,該郡南界當(dāng)在鐔城縣以南之五嶺。
長沙郡 郡域范圍與《秦圖》長沙郡略同,北界在下雋以南與漢之南郡相接(見南郡)。
[1] 全祖望:《漢書地理志稽疑》卷四,第2555頁。
[2] 齊召南:《漢書考證》,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3] 錢大昕:《廿二史考異》卷二,第16頁。
[4] 王國維:《漢郡考》,收入《觀堂集林》卷一二,王國維遺書本,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
[5] 譚其驤:《西漢地理雜考》,收入《長水集》(上),第96—97頁。
[6] 《資治通鑒》卷一二《漢紀四》,北京:中華書局,1956年,第393頁。另據(jù)銀雀山漢墓所出西漢古歷譜推算,高帝十一年三月確為“丙辰朔”。見陳久金、陳美東:《臨沂出土漢初古歷初探》,《文物》1974年第3期。
[7] 《漢書·諸侯王表》“趙共王恢”條載“十一年三月丙午,為梁王”。此“三月”乃“二月”之訛誤。班固應(yīng)當(dāng)是根據(jù)《諸侯王表》的記載,誤將劉恢封王編入高帝十一年三月紀事。
[8] 《漢書》卷三《文帝紀》。
[9] 《史記》卷一八《高祖功臣侯者年表》,第955頁。
[10] 全祖望:《漢書地理志稽疑》卷二,第2501頁。
[11] 晏昌貴:《〈二年律令·秩律〉與漢初政治地理》,復(fù)旦大學(xué)歷史地理研究所編:《歷史地理》第21輯。
[12] 周振鶴先生已指出《水經(jīng)注》有關(guān)高帝六年分置廣漢郡的記載,其實錄自《華陽國志》。見《西漢政區(qū)地理》,第142頁。
[13] 參見拙作《西漢廣漢郡置年考辨——兼談犍為郡置年》,《四川文物》2019年第3期。
[14] 陳松長:《岳麓書院所藏秦簡綜述》,《文物》2009年第3期。
[15] 王恢:《漢王國與侯國之演變》,第12頁。
[16] 《漢書》卷一《高帝紀》,第70頁。
[17] 何慕:《秦代政區(qū)研究》,復(fù)旦大學(xué)歷史地理研究中心2009年博士畢業(yè)論文。
[18] 《史記·淮陰侯列傳》載高帝九年“陳豨拜為鉅鹿守,辭于淮陰侯”。此處記載有誤,周振鶴先生已有辨析(《中國行政區(qū)劃通史·秦漢卷》,上海:復(fù)旦大學(xué)出版社,第25—27頁)。
[19] 周振鶴:《西漢政區(qū)地理》,第76頁。
[20] 傅嘉儀:《秦封泥匯考》1190、1587,上海:上海書店,2007年,第173、261頁。
[21] 陳松長:《岳麓書院藏秦簡中的郡名考略》,《湖南大學(xué)學(xué)報(社會科學(xué)版)》2009年第2期。
[22] 《漢書》卷一《高帝紀》,第67頁。
[23] 譚其驤主編:《中國歷史地圖集》第二冊“山東北部諸郡”,第9—10頁。
[24] 周振鶴:《西漢政區(qū)地理》,第99頁。
[25] 傅嘉儀:《秦封泥匯考》1578、1579、1594,第259、262頁。
[26] 新近出土的里耶秦簡、岳麓書院藏秦簡見有蒼梧、洞庭兩郡名,學(xué)者們已趨向于認定蒼梧郡為長沙郡前身、洞庭郡為武陵郡前身。見陳偉:《秦蒼梧、洞庭二郡芻論》,《歷史研究》2003年第5期;周振鶴:《秦代洞庭蒼梧兩郡懸想》,《復(fù)旦學(xué)報》2005年第5期。
[27] 對《秦圖》各郡轄域范圍的考證,請參看譚其驤:《秦郡界址考》,收入《長水集》(上冊),第13—21頁。1996年版《中國歷史地圖集》“秦時期圖組”又增補廬江、鄣兩郡,兩郡名目及郡域范圍的確認,主要采納周振鶴先生的意見(周振鶴:《關(guān)于〈中國歷史地圖集〉第二冊兩項較大修改的說明》,《歷史地理》第10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2年)。近十年來,學(xué)界出現(xiàn)許多研究秦代政區(qū)的專著和文章,代表性的成果有辛德勇:《秦三十六郡新考》(收入《秦漢政區(qū)與邊界地理研究》);后曉榮:《秦代政區(qū)地理》(北京:社會科學(xué)文獻出版社,2009年);何慕:《秦代政區(qū)研究》。但這些研究基本著力于秦代郡目的考訂,對秦郡界址范圍鮮有涉及,特別是《秦代政區(qū)地理》一書,雖然附有多幅秦代政區(qū)圖,但基本復(fù)制《中國歷史地圖集》。因此就秦代郡域范圍而言,尚無人突破譚其驤先生的研究成果。
[28] 《秦圖》雖然沒有明確的斷代,但從圖中繪出桂林、南海、象三郡以及西北邊境以黃河為界來看,其所反映的行政區(qū)劃顯然是秦始皇三十三年(前214年)平定嶺南及蒙恬奪取“河南地”以后的情形。
[29] 有關(guān)高后元年漢中央直轄區(qū)域行政地理的復(fù)原,請參看拙作《高后元年漢中央直轄區(qū)域行政區(qū)劃復(fù)原》,待刊。以下所引述《秩律》相關(guān)內(nèi)容俱出自該文,不再一一注明。
[30] 《史記·匈奴列傳》載秦末“諸侯畔秦,中國擾亂,諸秦所徙適戍邊者皆復(fù)去,于是匈奴得寬,復(fù)稍度河南與中國界于故塞”。
[31] 參見拙文《松柏漢墓35號木牘侯國問題初探》,《中國史研究》2011年第2期。
[32] 譚其驤:《秦郡界址考》,載《長水集》(上冊),第15頁。
[33] 《秦圖》之“陳郡”當(dāng)更名為“淮陽郡”。見何慕:《秦代政區(qū)研究》,第43—46頁。
[34] 見謝桂華、李均明、朱國炤:《居延漢簡釋文合校》,第12頁;甘肅簡牘保護研究中心等編:《肩水金關(guān)漢簡(壹)》,上海:中西書局,2011年。
[35] 辛德勇:《張家山漢簡所示漢初西北隅邊境解析》,收入《秦漢政區(qū)與邊界地理研究》,第256—284頁。
[36] 辛德勇先生也留意到《絳侯周勃世家》的記載。辛先生轉(zhuǎn)述了周振鶴先生的看法,認為高帝十一年劉邦析云中郡為云中、定襄兩郡,故高帝十一年以后云中郡只轄七縣。其實,定襄郡并非析置于云中郡。鄭宗賢曾有簡要辨析(見《國境之北:西漢云中郡的政區(qū)變遷蠡測》,《興大歷史學(xué)報》第21期,2009年,第107—133頁)。而在筆者看來,定襄郡乃析置雁門郡設(shè)置,設(shè)置的時間約在元朔三、四年間。參見本編第七章第一節(jié)考述。
[37] 《史記·匈奴列傳》載文帝初:“匈奴日已驕,歲入邊,殺略人民畜產(chǎn)甚多,云中、遼東最甚。”《史記·田叔列傳》載文帝初“孟舒坐虜大入塞盜劫,云中尤甚”。陰山一帶為漢中央直轄區(qū)域最接近匈奴的地帶,很難想象在云中郡連年受到匈奴攻略的情況下,與之鄰近的九原郡卻沒有留下任何遭受匈奴攻擊的記載,可見當(dāng)時沒有九原郡。又《史記·衛(wèi)將軍列傳》載武帝元朔元年“令車騎將軍青出云中以西至高闕”,如當(dāng)時有九原郡,當(dāng)作出九原以西。
[38] 朱鄭勇:《西漢初期北部諸郡邊界略考》,《中國歷史地理論叢》2008年第2期。
[39] 全祖望:《漢書地理志稽疑》卷六,第2614頁。
[40] 錢大昕:《廿二史考異》卷一,第24頁。
[41] 國家文物局主編:《中國文物地圖集·山西分冊》,北京:中國地圖出版社,2006年,第615頁。
[42] 高帝十一年詔有言“頗取山南太原之地益屬代”,則太原郡北界恒山。《漢書》卷一《高帝紀》,第70頁。
[43] 關(guān)于漢初清河郡轄域范圍之考訂過程,筆者將另撰文敘述,此處暫列入考訂后的結(jié)論。
[44] 周振鶴:《西漢政區(qū)地理》地圖十六,第77頁。
[45] 李啟文:《西漢勃海郡初置領(lǐng)縣考》,復(fù)旦大學(xué)歷史地理研究所編:《歷史地理》第13輯。
[46] 周振鶴:《西漢政區(qū)地理》,第69頁。
[47] 參見下編第二章附考二考述。
[48] 周振鶴先生以為漢初膠西郡不濱海。此看法有誤。詳見下編第七章第一節(jié)考述。
[49] 周振鶴:《西漢政區(qū)地理》,第117頁。
[50] 周振鶴:《西漢政區(qū)地理》,第114頁。
[51] 譚其驤主編:《中國歷史地圖集》第一冊“齊魯宋”,第39—40頁。
[52] 周振鶴:《西漢政區(qū)地理》,第111頁。
[53] 參見拙文《西漢梁國封域變遷研究(附濟陰郡)》,《史學(xué)月刊》2013年第5期。
[54] 《秦圖》之“泗水郡”當(dāng)正名為“四川郡”。見何慕:《秦代政區(qū)研究》,第46頁。
[55] 周振鶴:《西漢政區(qū)地理》,第28頁。另周先生以為景帝三年以前之彭城郡有《漢志》沛郡之廣戚,理由是成帝河平三年曾封楚王子為廣戚侯。其實,此廣戚侯乃裂漢地分封,非裂楚地分封。鄭威已有考辨,請參看《西漢東海郡所轄戚縣、建陵、東安侯國地望考辨》,《中國歷史地理論叢》2006年第2期。
[56] 周振鶴:《西漢政區(qū)地理》,第27頁。
[57] 連云港市博物館等編:《尹灣漢墓簡牘》,第85頁。
[58] 見拙文《荊州松柏漢墓35號木牘侯國問題初探》。
[59] 周振鶴:《西漢政區(qū)地理》,第48頁。
[60] 周振鶴:《西漢政區(qū)地理》,第50—51頁。
[61] 周振鶴:以為漢初武陵郡無臨沅縣(《西漢政區(qū)地理》,第124—125頁)今按里耶秦簡載臨沅縣為洞庭郡治。漢初武陵郡應(yīng)有臨沅縣。
[62] 譚其驤主編:《中國歷史地圖集》第二冊“荊州刺史部”,第22—23頁。
[63] 譚其驤:《秦郡界址考》,第20—21頁。
[64] 周振鶴:《西漢政區(qū)地理》,第128頁。
[65] 周世榮:《從出土官印看漢長沙國的南北邊界》,《考古》1995年第3期。
[66] 譚其驤主編:《中國歷史地圖集》第一冊“淮漢以南諸郡”,第11—12頁。
[67] 譚其驤:《馬王堆漢墓出土地圖所說明的幾個歷史地理問題》,收入《長水集》(下冊),第246—262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