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二點四十分,在城關鎮(zhèn)派出所吃進午飯后的鄭誠和魯維維,仍然由那個戶籍警駕駛摩托車,將他們送到了青峰塔鎮(zhèn)。
魯維維從公安學校畢業(yè)后,首先就被分配到這個所。在這里,她干了三年的內勤工作,兼管戶籍,也辦些治安案件。這個鎮(zhèn)的情況她可以說是熟悉極了。
鎮(zhèn)派出所所長和指導員都到轄區(qū)的一個村子處理一場大型械斗去了,在家的內勤接待了他們。
很快他們就知道,那個年輕的“財神爺”叫盧建國,是青峰塔鎮(zhèn)信用社的出納員。
“我怎么不知道這個人?”魯維維問道。
“大約一年前才調來,從縣農業(yè)銀行來的,他來時你已經到縣局了。他在縣農行時有違反銀行管理規(guī)定的行為,因為這才被調到這里的信用社。……聽說最近幾天檢察院在查信用社的問題。”內勤對鄭誠和魯維維說道。
檢察院確實在查青峰塔鎮(zhèn)信用社的問題,而且初步發(fā)現(xiàn),出納員盧建國有很大的貪污嫌疑。
但是,就在四天前,檢察院經濟檢察科的偵查人員剛剛進駐信用社時,盧建國便以去省城檢查胃病為由,留下一張請假條給信用社主任后走了。
昨天,也就是九月十二日,檢察人員發(fā)現(xiàn)往來賬中的一個科目上,有一筆十五萬元的空劃付報帳,做這筆帳的便是盧建國。
盧建國是否因為這筆錢逃跑了呢?經濟檢察科一名副科長決定,除繼續(xù)派人查帳外,應全力追尋去向不明的出納員盧建國。為此,今天上午,他和助手一起返回縣檢察院,向檢察長匯報有關案情。
當鄭誠和魯維維來到青峰塔鎮(zhèn)時,檢察院的人剛好回到縣城去了。他倆從信用社主任那里知道這些情況。
“你們有盧建國的照片嗎?”在信用社一樓的主任辦公室里,鄭誠問道。
“照片?沒有。我們的人事檔案都在縣行,檔案里是有照片的。”年齡較大,說話鼻音很重的信用社主任回答道。
“盧建國住在什么地方?”
“就住在信用社的三樓單身宿舍里。”他指了指頭頂上。
“檢察院搜查過嗎?”
“搜查過了。”
“有些什么東西?”
“有收錄機、錄相機,他本來有輛摩托車的,但這兩天沒有看到了。”
“有沒有現(xiàn)金和存折?”
“沒有,沒有發(fā)現(xiàn)……哦,有是有點,很少,只在他的抽屜里搜出了七十多元現(xiàn)金。”
“能帶我們去看看嗎?”
“看什么?”
“他的宿舍。”
“檢察院的人已把東西全部拿走了。”
“我們看看有沒有他的照片。”
“那好。”
信用社主任帶著鄭誠和魯維維來到三樓。
這是一間靠南邊的房子。房門有被撬過的痕跡。“是檢察院的同志撬的。”主任邊解釋邊掏出一串鑰匙,“原來的門鎖已經壞了,我就買了這把鐵鎖重新給鎖上了。”說著便開了門。
屋子里存設很簡單。鄭誠環(huán)視了一下房間,發(fā)現(xiàn)除了一張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和一些衣物和日用雜品外,就沒有其它顯眼的東西了。大概是由于檢察院搜查過了的緣故,房間里顯得很零亂。
鄭誠又逐一拉開桌子的幾個抽屜。
在左邊下面的一個抽屜里,鄭誠拿出了一個影集。
“這是他嗎?”他翻開影集,指著一幅彩色照片問信用社主任。
“是,就是他。”
鄭誠又一頁一頁地把影集翻了一遍。“我們把它帶走。”他合上影集對主任說。
“當然可以。”
“我寫個收條給你。”鄭誠說著便和魯維維走出了房間。
鄭誠把那本影集遞給魯維維,說:“你看看,里面有沒有你熟悉的人?”
魯維維翻開影集,一張一張地看起照片來。
鄭誠在一旁注視著她。微皺的眉下,那黑亮的眼睛十分專住。
……那個夏天,她坐在鄭誠寢室里,拿著鄭誠和戰(zhàn)友們在南方的前線拍攝的照片,也是這樣令人心動地看著。那美麗側影,象一幅藝術照片一樣,深深地印在了鄭誠的大腦里。“能送給我一幅嗎?”那是他駕著摩托車騰空的一剎那,軍報的攝影記者給他折的。她抬起頭,微笑著注視著他,那雙眼睛顯得格外的深邃,一種充滿著情感的深邃……
“這個我認識。”魯維維抬起頭對鄭誠說。
“……哦,哪一個?”鄭誠把目光從魯維維的臉上很快地移開,朝她的手指所指的那張照片上看去。
這是一張拍于街上的照片。盧建國騎坐在一輛紅色的“雅馬哈”摩托車上,右腳蹬在地上。左邊站著一個燙過發(fā)的高個子男青年,左手扶在摩托車的手把上,正朝著鄭誠毫無顧忌地哈哈大笑。
“他是誰?干什么的?”鄭誠問道。
“青峰塔鎮(zhèn)有名的‘拐子’,名叫劉三狗,在哥們中稱‘老三’,靠偷、賭為生。他原來是一個成績較好的初中生,在鎮(zhèn)里讀高中時,結識了鎮(zhèn)上一批在外胡混的‘流打鬼’,此后成績一落千丈。不久便因參加盜竊被學校開除。于是他便成了這鎮(zhèn)上一個有名的人物。我來到這里后的第二年,他被抓住后勞教了三年。前幾次來這里辦案,聽所里同志說,他仍像從前一樣,只是什么事都不自己出面了。他手下有些小哥們。”
“他和盧建國關系如何?”
“這我倒不是很清楚。”魯維維說,“你知道,我離開這里已經好幾年了。”
“我們能找到他嗎?”
“現(xiàn)在?”
“當然是現(xiàn)在。”
“也許可以吧?我們可以出去轉轉。……白天,他可能會在……哪里?嗯,讓我想想……”
“鎮(zhèn)子也就這么大點,在街上轉轉,或許可以找到他。”鄭誠說著站起來,把影集放進他的黑色公文包內。
兩人走出信用社,來到小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