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誠和魯維維走出審訊室時,已是十點半鐘了。
秋夜,微風吹來時已有些許涼意??词厮O(jiān)管人員活動區(qū),是由一個籃球場和一片花草地組成的。走在種著菊花的小徑上,鄭誠和魯維維都嗅到一股秋菊的濃烈氣息。鄭誠仰起頭,看著綴滿星星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哎,你認為這個案子怎么樣?”走在后面的魯維維略帶興奮地問道。
鄭誠笑了笑,半開玩笑地說:“我不是說過嗎,我從不認為什么。”
“你又來了??礃幼游覀冎灰牙顝V文抓住,這案子就可以結(jié)了。”
“這是一種可能性。但是……”
“怎么還有‘但是’呢?”
“有‘但是’的事太多了?!?
“你總是把事情弄得很復雜?!濒斁S維有些不以為然。
“我倒希望一切都是確定的、簡單的?!?
兩人說著就來到了看守所的大門。大門旁的值班室里的燈光從開著的門里射到外邊。這時,一個人走出值班室問道:“是魯維維吧?”
“是的……哦,是小劉?!濒斁S維說話的時候用手輕輕地碰了一下鄭誠。“今天你值班嗎?”
“不,我不值班。我是來想問問情況?;蛟S我不該問,但是……你也理解,我想知道他究竟犯了什么罪,現(xiàn)在情況如何?”那人說道。
由于背著光,鄭誠看不清那人的面部。
“他……唔,恐怕是因販毒嫌疑被抓的吧。你知道,具體情況我也不能告訴你?!?
“那是當然。如果他真犯了罪,我也決不會去為他隱瞞什么的。只是想請你們一定以事實為依據(jù)?!?
“你應(yīng)該相信我們?!濒斁S維說著,和鄭誠一起跨進了看守所的大門。
“我忘了告訴你了?!彪x開看守所大門一段距離后,魯維維對鄭誠說,“劉善清的弟弟劉善明在看守所當看守。”
“哦?”鄭誠顯得有些吃驚。
“可能他的嫂子把情況告訴他了。他是專門等在值班室向我打聽他哥哥的情況的。”
鄭誠點了點頭,“看樣子是的?!忝魈旖o看守所領(lǐng)導打個招呼,不要讓劉善明接觸盧建國。”
“你是怕他威脅盧建國或是給他傳遞信息?”
“可能性總是存在的。”
“好的,我給所長打個電話。”
“另外,劉善清已自殺的消息,暫時不要告訴他妻子和弟弟。”
“我明白?!?
兩人來到縣城的主街道上。稀稀疏疏的路燈把人跡已經(jīng)很少的街道弄得明暗不勻。沿著這條主街道往北走三百多米,才是縣公安局大院。剛走了幾步,魯維維站住了。
“到我家坐坐吧?”雖然這地方路燈光線很暗,但鄭誠還是看到了魯維維眼光中那份期待。他有些猶豫。
“太晚了。”
“太晚了你就應(yīng)該把我送回家呀。”
“你家不在公安局?”
“我住在物資局?!?
“哦?!编嵳\沉吟了一下,“好吧,我把你送回去?!?
“這才像個紳士樣。”魯維維笑了。她轉(zhuǎn)過身,朝左邊的那條與主街垂直的小巷走去。鄭誠隨著她。
“明天就走嗎?”走了幾步,魯維維轉(zhuǎn)過臉來問鄭誠。
“明天就走?!?
“那……”聲音很輕,帶著游絲般的惆悵。
鄭誠什么話也沒有說。他知道那很輕的聲音里所包含的意思。然而,一切都永遠過去了,盡管那份情感仍然深埋在他的心里。她已經(jīng)建立了家庭,有了法律保護的婚姻關(guān)系,對她再流露出自己的那份情感是不適當?shù)模瑧?yīng)該絕對避免。
他知道,那個時候她并非不愛他,但她為什么偏偏要做出那種違背情感的選擇呢?在她的眼中,他的榮譽為什么就那么神圣,那么崇高,以至于她必須犧牲自己寶貴的愛來維護?維維,要是你那時尊重的是情感而不是為了我的所謂榮譽,那么一切就不會是這樣。生活,展現(xiàn)在我們面前的,必然是一幅景象。他想對他這樣說。
是的,是“榮譽”阻礙了他們之間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