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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慌亂之中看桃花

  • 精釀三國
  • 詩碌碌
  • 5129字
  • 2021-05-30 12:14:43

自從洪水將石人沖出河床的那天開始,整個世界都亂了。

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一群自稱太平道的信徒,挨家挨戶的,隔著墻頭往院里投擲黃色繡帕,繡帕上畫著一些看不太懂的咒符密語,大體意思是讓大家都參與張角大仙的組織,然后有酒有肉,管飽管夠,健康長壽,永享太平。

還有一些家境殷實的大戶人家,深夜被砸開了門栓鎖具,黑壓壓的涌入一群人,掠走了財物,搶光了米倉,任意踐踏,特別凄慘。

此時,整個郡縣人心惶惶,雞犬不寧,家家閉門鎖戶,不敢外出。

之前鎮上的那些潑皮無賴,搖身一變,成了信徒。他們頭上裹上黃巾,腰里挎著砍柴用的片刀,滿嘴罵罵咧咧的,在大街上橫沖直闖,嚇得婦女兒童瑟瑟發抖。

我們三人也實在搞不清楚,石頭人上那幾句話,到底是誰寫上去的。按說,光靠這個石人的震懾力,根本不至于讓大家如此的瘋狂,肯定是別用心的人,故意借助這個機會,偷偷的寫上字。所以才在這個平靜村莊里,掀起這么一場波瀾運動出來。

立刻,有人將事情逐級稟報給洛陽,朝廷震怒,派郡縣太守徹底查清楚事情的原委,看看到底是誰鑿刻的石人,找出幕后推手,如果發現有反叛頭目,就地正法。

官府先從當地的石匠開始排查。

我們仨人一商議,覺得大事不好,明明是故作聰明的想發個小財,結果搞得世界都要顛倒了,而且生命危在旦夕。

雖然石人鑿刻的沒有精細的像吳蒹樂的模樣,但是整個鎮上,就沒幾個人懂得鑿刻的手藝,萬一把石匠抓了,他身材短小且孱弱,經不起折騰,官府稍加用刑,他肯定就會招供出我們來。

想到這里,吳蒹樂便悄悄地把我拉到一邊,偷偷問我:“咱要不要先把石匠殺人滅口,然后趕緊連夜跑路?”

我說大可不必,畢竟我們只是想撈一筆錢而已,造反和殺人的事情跟我們沒任何關系,就算官府抓到,可能也能很快查清真相,還我們清白。

另外,我們又不是什么亡命之徒,絕對做不來內訌自殘這種事來,善良的我們,根本對同伴下不了手。

而且,要是按家族輩分論起來,我跟石匠還多少沾點親戚來著,我太爺爺的侄子娶了石匠外祖父的三孫女,我倆沒什么深仇大恨,肯定不能動手,否則也對不起這門親戚。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我建議可以先把石匠的舌頭割下,就算他被抓了,也沒法口述招供。

吳蒹樂說,即使割掉了舌頭,也不能避免所有的安全隱患,萬一他被逼供的時候,用筆寫下犯罪過程,豈不是照樣的東窗事發。

石匠看到我倆在密謀著什么,神情變得異常緊張,忙問我們在干嘛,我們寬慰他不要多想,我倆在商議逃跑事宜。

趁著這個時候,我假裝貼心的問他是否會寫字。

石匠說他不會寫字,因為他從小就跟著父母學習雕刻,根本沒上過私塾,學問很低,直到現在,也只會寫自己名字兩個字而已。

聽到這里,我們心里才稍微踏實點。

吳蒹樂突然想到,即使他不會寫字,但萬一他通過鑿刻石人的方式,把我們相貌刻出來,我們豈不是也容易被抓。

我說這也不用擔心,你看他把羅漢神像硬是鑿刻成一只豪豬的雕刻,可能把咱倆鑿刻成核桃或者車轱轆,絕對不會露餡的。

吳蒹樂說,萬一朝廷專門安排了個老師,從頭教他識字,過個三五八載的,他要是學會了寫字,再用筆寫下來犯罪過程,該如何是好?

我說,干脆就把他眼睛弄瞎、手腳砍下、耳朵捅聾、舌頭割去,同時,為了防止他用眨眼皮的方式傳遞二進制信息,干脆把他所有能動的肌膚全部剝下,做成,人彘這樣絕對可以永絕后患

吳蒹樂聽后大驚失色說:“你對你家親戚可真夠狠的!!你這個罪過一點也不比造反輕,干脆,咱帶他一起逃跑跑得了,萬一咱們跑到某個荒無人煙的深山老林,還可以讓他鑿一個直通山頂的棧道出來。”

我聽后,覺得很有道理,轉頭便問石匠,以你的能力,是否可以鑿刻出一條直通山頂的棧道。

石匠聳聳肩,說這個要的不是能力,而是體力,要是逼他一個人鑿出整個棧道,幾千級臺階,估計得累死,這還不如挖眼、砍手、剝皮來的痛快。

那就邊走邊看,反正多一個人就多一個照應。

最后,我們三人決定逃跑。

不過在逃跑之前,需要先囤積足夠的盤輜干糧,省的半路饑渴交加,無處覓食。

吳蒹樂建議,讓三個人各自羅列出逃跑所需物資清單。

石匠羅列的:

指南針、望遠鏡、磨刀石、砍刀、麻繩、腌菜用的甕、麻將、銅鏡、紗布、引火器、菠菜種子、一面鑼、擔架、宣紙、筒瓦、長矛、寵物龜、水桶、秤砣、酥糖粉、拔罐、捕鼠器、蒲扇和整套雕刻工具。

我們看了石匠的清單,覺得過于復雜,建議他把隔壁雜貨店老陳的小女兒一起拐騙走,所有物資就可以一步到位,否則,就免談。

吳蒹樂羅列的:

洛陽鏟、防風燈、避氣閥、鐵鏟。

我問他是不是此生都打算靠盜墓為生?這些東西一點也沒品位,而且用途極為有限,根本不屬于那些畏罪潛逃人員的必備品。

我羅列的:綠豆、草鞋、豬大腸。

我給他倆解釋:

綠豆首先可以當做糧食,餓了可以煮粥來喝,夏天還可以當做避暑飲料;體積小,容易攜帶,每個人只需在兩條褲腿中塞滿綠豆,就可以支撐三個月有余。

作為遠征軍,必須配備足夠的草鞋,首先要輕便輕巧,其次要綠色環保,再次需要帶緩震按摩的功能,最后,就算破損了,也可以就地取草的修補,所以只有草鞋可以滿足這個需要。

最后一項,豬大腸可以提供我們遠途過程中的脂肪,并且大腸兩頭系起可以臨時當做盛水袋,纏在腰間也沒有異物感,碰到山坡疊嶂或者斷壁懸崖,也可以拿來當做攀巖繩索使用。

他二位聽后,甚是同意。

只不過吳蒹道提示,褲腿裝綠豆的時候,大家必須勤洗澡,否則綠豆沒幾日就會變成黑豆。

草鞋一定要找個編制手藝好的,否則容易磨腳。

大腸也需要找個肥母豬,皮厚油肥,韌口耐嚼,韌性好,能裝水。

我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

我們立刻想到,在涿州郡街上,那個賣綠豆的紅臉大漢:他身材九尺高,膀闊大圓腰,一雙丹鳳眼,面龐如重棗,美髯胸前掛,義氣透眉梢。

我們尋思著,這哥們如此相貌,威風凜凜,體力無限,種起地來肯定也是一把好手,種的綠豆肯定也是質量上乘,不如去買他的綠豆。

三人一拍即合,立刻出發前往集市,沿街尋找他,但三個人溜達到將近晌午,也沒有找到那個出攤的紅臉大漢。幾經婉轉詢問,我們在一家酒館的門口,找到一個農貨攤,一張方桌,一把方凳,桌上一本《春秋》,幾袋綠豆擺放在桌前,桌后墻上掛著一副對聯:

紅臉賣綠豆,不掙黑心錢

南來經北往,絕對好東西

橫批:中意萬袋

但是賣家不在,經問酒館伙計,告訴我賣家同一個賣草鞋的伙計,去了鎮西邊張屠夫家,據說三人一見如故,此刻應該是商量開展混業經營的事。

我們聽到,更是興奮,這下東西可以一起采購齊備了,三人順著伙計的指示,前往張屠夫家。

來到門口外,三人伸脖往里面瞅,看到張屠夫家的庭院甚是闊綽:臨街三四間生意門鋪,專門雇傭了七八個強壯伙計賣肉割肉,商鋪后身是殺豬的庭院,庭院有個小門,穿過去看到有一片碩大的桃樹林。此時,正值初春時分,乍暖還寒,桃花含苞待放,柔風拂面,陽光明媚,而院里哀豬嚎叫,鍋唐鼎沸,人聲嘈雜。

我們穿過門鋪,走進院里,看到里面架起三四口大鍋,燒著劈柴煮水,院中懸架上掛著幾只剛屠宰的生豬。

三三兩兩的學徒正在忙乎著給豬刮毛、退皮、剝肉,有的人將剝下來的豬頭和內臟抬到后廚繼續加工。

我們走進去,向其中一個指揮干活的工頭問好,為了突出友善,我故意的打著招呼,夸他們手藝好,干活利索的很。

這個工頭穿著土灰色汗衫,胯下圍著牛皮的隔油圍裙,腰間系著一根裹腹繩,赤裸著胳膊,渾身透汗,他聞聲抬起頭,擦了擦侵在額頭的汗滴和血漬,說道:“像這種切切割割、抬抬扛扛的雜活都是伙計們干,年輕人干的就是個勤快,學的就是個精細。像宰豬放血這類活,就得我們當家的張老板干。”

他接著抄起一把長刃的尖刀,長約三尺,明晃晃,寒森森,直晃人眼,接著說:“殺豬最難的是破豬這一刀,這個講的是握刀穩、扎的準、捅的狠,刀把轉,刀刃滾,放血要快,這樣豬肉才鮮,沒異味,要是捅歪了,扎偏了,混血滲進肉層,哼哼,豬也受罪,肉也賣不上好價錢嘍!”

老人邊說邊把刀遞到我的手里,接著說道:“這個看似簡單的動作,沒個十年八年的造化,可練不出來,以后想在這里學手藝,得沉下心,別浮躁,多看,多學,這樣才能練出能耐來。”

我接過刀來,生平第一次握一件利器,感覺有點復雜。雖然我小的時候在家也替父母殺過雞,宰過魚,炸過蝦,但都是用家里那種破舊貼片刀,刀刃不鋒利不說,還特別的笨重,持在手中感覺很差,我和被殺的家禽魚蝦都沒有安全感,連切割塊豆腐都費勁。后期,如果到實在鈍的切不動菜了,就拿去到村頭一口磨盤處磨磨,再用。后來,我一直懷疑,那些慘死在我手的雞魚,可能是因鈍器所造成的內傷而亡,并非是讓刀刃切割斷了腸肚失血而斃命。當然,我一直也沒有給他們驗尸的機會,但是,這些肉烹飪完后,咀嚼的每一口都能感覺出生命逝去時的恐懼感,可能是他們臨死時候的痛苦和恐懼,分泌的化學物質造成了肉質降低。

而這把刀,在刀鋒中就透出一種毛骨悚然的驚悚感,讓我一下子感到,鮮活生命的存留其實就在這幾尺薄鐵之間,非常脆弱,毫不費力的一進一出之間,就可以剝奪一條鮮活生命。

可是一想,什么又不是如此呢,我們常用的洛陽鏟,可以打洞搗出含有不同年代色彩的粘質土壤,很有可能往左幾寸就平步青云、飛黃騰達,往右幾寸就悻悻而走、回家看娃。本朝的漢高祖劉邦也是從一名流竄于市井之間刑滿釋放的無賴,最后成為統一天下的梟雄,他不就是手持利刃斬白蛇時,既不斬頭,也不是斬尾,正砍中央,一分為二,才終破時局,萬呼稱帝的。由此可見,命運始終就在不遠處跟你做迷藏,同樣得握刀穩、扎的準,捅的狠,絲毫不能有任何憐憫之心,不能給命運給你開玩笑的機會。

吳蒹樂說:“這位大叔,我們不是來學殺豬的,我們是來找綠豆的……”

我立刻打斷,使了個眼色,接過花茶:“大叔,我們哥三個的確想學一門手藝,經外圍多處打探,聽說您這個買賣聲譽較高,酒肉俱佳,誠信經營,童叟無欺,所以特來求師,請問大師您怎么稱呼”。

其實我心中一直暗暗盤算,在這個兵荒馬亂的時候,一路上橫沖直撞的潛逃,還不如找個有酒有肉的地方,臨時躲避一下,隱匿起來也是不錯的。

說完,我看了他倆一眼,他倆也點點頭,想必也領會了我的意思。

工頭抬起頭,看著我們三個人,可能是覺得我們身材還都算魁梧,不那么于孱弱,倒是適合掙這碗吃,他清了清嗓子,說道:“我姓呂,單名一個竇字,手下兄弟們也叫我綠豆大叔,剛才你們說找綠豆,肯定也是聽過我的名號,實在是徒有虛名,不敢當啊,哈哈哈哈…..”

我趕緊恭維道:“您的聲望在外,在屠夫界可以說是標志性的存在,城鄉郡府的,哪個不曉,誰個不知。我們村都以吃到您屠殺的豬肉為榮,要是買到您殺的豬肉,買到您家做的米酒,我們全家都舍不得吃喝,都會用翁壇腌制起來,每次只吃一片,作為招待上賓的珍品。”

他趕緊擺擺手,說道:“道聽途說,不足為信,我們這里出名的是我們張明公,人稱張老板。他為人正直,愛恨分別,散盡家財,廣交豪杰,我們其實都是靠著他的聲望做生意的。”

他看了看我們三個,說:“你們既然來了,就可以暫時在店里干點零活,觀察幾天,要是勤學多練,是塊料子的話,再讓你們學習屠宰技能。不過,你們之前都干過什么啊?”

我指著吳蒹樂答道:“我和他都練過鏟子。”

“那行,你倆先到廚房幫廚,平常幫著劈柴燒水煮肉,有空幫著送肉和取柴的活,倒是可以快點的學點見識本領。”

我接著想介紹石匠,但是轉念一想,這個節骨眼還是別提他會石刻的事了,省的橫生枝節,我說:“他學過鐵匠,平常老是做些敲敲打打的活兒。”

這個綠豆大叔說:“那很好,柜上鐵匠鋪還缺個打磨屠刀的伙計,你就負責天天打磨鐵器的活兒吧”。

我們一一應諾,分別照做。

他接著對我說:“這兩天咱們張老板來了兩個客人,一個賣綠豆的,一個賣草鞋的,三人志向相投,一見如故,約著明天在咱們后院桃花林里頭結拜,你們明天幫著準備些結拜用的祭品吧。祭品的菜單我已備好:黑牛、白馬、一個豬頭,兩個豬肘,四個豬蹄,紅燒豬心、醬制豬尾、秘制熏排骨和梅菜扣肉各一份,果仁一盤,糕點若干,美酒一壇,你們先替我打下手準備。”

我們被安置在后院后側的一間小倉庫,原先是用來堆放張老板各種兵器的武器庫,后來張老板嫌倉庫太小,擺不下他的那些槍棒叉戟,便騰出了出來,另找別的倉庫儲藏,我們今后就睡在這個倉庫改成的臥室里。

收拾干凈后,開始幫著做些結拜用的祭品食材,屠牛、殺豬、宰馬、燉雞,緊張的忙活了大半天后,終于閑下來,便抽空到后院走走。

院子不大,我散步來到后院的桃花林里,此時,天氣開始轉暖,桃花蓄勢待發,三月的春風輕輕吹過,風中混雜著殺豬后的腥臭和桃樹花蕊的清香,讓人又想躲,又想聞。我此刻正苦悶于對未來出路的迷惘,心中難免的又多了一些惆悵。

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又何必糾結于目前的窘迫呢?想到這里,我抬頭望去,穿過桃花枝頭看到了遠處的天空,天上藍天正艷,春意盎然,蒼穹萬里,白云幾朵,飛鳥兩羽,此刻,枝頭上一朵朵的花苞,正在慢慢的綻開,目視著悄無聲響,卻又似雷霆萬鈞,頃刻間的,竟然開放成了爛漫而又燦爛的桃樹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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