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苦竹起得很早,等大家起床時,他已經離開了他的家。
苦竹最怕離別時的那種場景。
第一次是他十歲時與養母的離別,他雖不記得清楚,但是那個山上的小土堆還是在那里,并不會走,他時而還能想到它。
第二次是與莊稼人和牛的離別,他記憶深刻,這次差點要了他的命。
每次回想這些一幕幕往事,苦竹感覺雖然他是他生活里的主角,但是卻更像一個旁觀者。
看著他與養母在縣城最后告別時的他懵懂無知的場景。
看著他與他的牛兒在一起時的開心歡樂場景。
看著他差點流浪死在縣城街頭的悲慘場景。
看著他來到新家庭后的生活場景。
也看著他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
這十九年來,苦竹感覺他似乎每一天都是在為生活奔波,從未停息。
大家好像只是為了生存下去已經費盡全力。
但是如今苦竹卻更加不能松懈,他需要更加努力的生活。
因為這一次他不再是一個孤兒。
苦竹體會到了家人帶給他的溫暖。
他有了牽掛,母親、哥哥、弟弟和妹妹,這些活生生的人成為了他牽掛的對象。
想到這些,苦竹勒緊掛在他身上的行李,踏步向前走去…
…
去廣州的路上…
一群群出門的趕路人與他們同行、道別,又同行,又道別。
道路兩旁的山林、小河、高山、平地,風景變換無窮。
天上鳥兒們嘰嘰喳喳的來了一波又一波。
還有那些從小村落里傳來的,孩子們天真無邪的笑聲。
所有這些都給他們沉悶單調的趕路帶來一些簡單的快樂。
……
而從廣州回來的路上,苦竹感覺一路都是陰沉沉的。只有快到縣城時,他們才感覺到了些許輕松。
…
終于在一年后。
苦竹回來了。
當然最不應忘記的就是那些刻骨銘心的、那些差點讓他死在異鄉的經歷。
最終能活了下來,苦竹很高興。
而更加高興的是王大。
最近幾年由于抽鴉片的人越來越多,王大的生意自然越來越好。
僅這幾年里,王大的生意就做大了一番,他的鴉片生意已經基本遍布全縣。
為了壟斷全縣的鴉片生意,王大無所不用其極。
在整個縣里,除了縣令外,其他人王大都一概不放在眼里。縣尉王二有些時候辦事也得看他的臉色。
對此王大知道縣尉王二內心頗有些不滿,但又能拿他怎么樣呢?
而這次,隨著苦竹們的交易成功,王大不僅僅只是拿到了更低價的貨源。更重要的是他已經因此建立一條繞開麥勞的交易線。
王大很高興,此刻他正站在他的臥室里,抬頭看著窗外。他仿佛看到的不是外面的風景,而是看著他的商業帝國正在蓬勃發展。
但是目前,王大還不能掉以輕心,他還有一點麻煩需要處理。
于是王大趕緊出來迎接他們這些從廣州來的“兄弟”。
王大如約對他們進行了獎賞。只是當苦竹站在他面前時,他眼睛里覺得有些東西讓他感到煩躁,他表現得有些不耐煩,但王大忍住了。
從王大那里出來后,苦竹一心只想回家。
只是讓苦竹感覺奇怪的是,他一路都感覺有兩個人在跟著他。
苦竹以為他又出現了幻覺,于是就假裝彎下身體去路邊買點東西。想看看是不是真有兩個人跟著他?
但是苦竹確實看見了他們,雖然那兩人見他停下時隨即就躲進了旁邊的巷子。
苦竹于是停了下來,他要仔細想想。
第一,今天王大的眼神很怪,他想對自己表示出兄弟般的感情,但卻不知道為何他的眼神始終游移不定,還有他在極力控制什么?
第二,這兩人為何跟著我,他們與王大有關系嗎?
苦竹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他搞不明白。
他也更不敢多停留,見那二人躲進了巷子,他拔腿就往家跑。所幸那二人沒有繼續跟過來,他才松了一口氣。
苦竹趕忙急沖沖的趕到家。
而家里的情況卻更讓他奇怪,因為家里此刻空無一人。
連平時不出門的六弟都沒在家!
他呆在原地,使勁拍了拍自己的頭,他以為他又是在做夢。
但頭由于拍打引起的疼痛感清楚的告訴他,這是現實…
苦竹拖著滿身的疲憊走出家門,他要準備去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