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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案選介

一、風溫

黃某,男,51歲,1962年4月25日初診。

主訴:發熱3天,咳嗽,吐粉紅色痰2天。

病史:患者3天前貪涼飲冷后發熱惡寒,頭痛身痛,腹中不適,嘔吐泄瀉。1天后吐瀉止,但仍發熱惡寒,頭痛,身痛,咳嗽,吐粉紅色痰,不思飲食,尿黃便秘。

體格檢查:體溫39.9℃,脈搏80次/分,呼吸18次/分,血壓116/80mmHg。發育正常,營養中等,體位自如。神志清醒合作,鞏膜無黃染,全身皮膚無黃染、皮疹、出血點、蜘蛛痣。淺表淋巴結不腫大。頭顱器官正常,咽紅,氣管居中。胸部無異常,叩診清,兩肺呼吸音清晰,未聞啰音。心界不大,心音規律,未聞雜音。腹軟,肝、脾未捫及。膝反射正常,病理反射未引出。脈象弦滑,舌苔白膩。

化驗:血紅蛋白129g/L,紅細胞456萬/mm3,白細胞6750/mm3,中性粒細胞64%,淋巴細胞36%。胸片:右下肺炎。

中醫診斷:風溫。

西醫診斷:肺炎。

辨證:外邪束表則發熱惡寒,頭痛,身痛;邪熱壅肺則咳嗽;邪熱傷及肺絡,迫血妄行,則痰中帶血;溲黃、便秘主熱證;脈弦滑,主實,主熱;舌苔白膩,主表主痰。故本證是表邪未解,熱邪壅肺之證。

治法,解表清熱,宣肺止咳。

處方:麻杏石甘湯加味。

麻黃1.5g,生石膏15g,杏仁9g,甘草6g,黃芩9g,銀花15g,連翹9g,浙貝9g,芥穗4.5g。

3劑。

二診:1962年4月28日。體溫37.5℃~38℃之間,午后為甚,汗出,頭暈無力,咳嗽,痰中帶血,脅痛,脈沉滑,舌苔白,表邪有退卻之象。原方去芥穗。4劑。

三診:1962年5月2日。體溫38℃左右,咳嗽,痰中帶血,頭暈乏力,脅痛,脈弦滑數,苔白膩,是痰熱未清,宜清熱化痰。

處方:鮮蘆根15g,白茅根15g,連翹9g,銀花15g,桔梗6g,甘草6g,冬瓜仁12g,炒薏米15g,滑石12g,茯苓12g,半夏曲9g,砂仁3g。

3劑。

四診:1962年5月5日。昨日自覺良好,外出屋檐下,坐時感身冷,后復發熱,體溫40℃,頭暈惡寒無汗,口苦心煩,脈弦滑數,舌苔白膩。此乃復受風寒之故,表寒外束,郁熱不宣,宜大青龍湯。

處方:麻黃3g,桂枝3g,生石膏24g,杏仁9g,黃芩9g,甘草3g,生姜3g,大棗5枚。另紫雪散(沖服)3g。

3劑。

五診:1962年5月8日。服藥后汗出熱減,體溫38℃,仍身痛,頭暈,口苦,咽痛。原方加麥冬9g,金燈9g。3劑。

六診:1962年5月11日。汗出熱退,體溫37℃左右,口渴頭暈,無力,稍咳,白黏痰,食少,夜臥不寧,脈細數,舌苔白。熱病之后,氣陰兩傷,繼清余熱,兼扶正氣。

處方:西洋參6g,蘆根30g,銀花24g,連翹9g,滑石15g,杏仁9g,浙貝母9g,黃芩6g,沙參9g,麥冬9g,炒麥芽、炒稻芽各9g。

3劑。

七診:1962年5月14日。體溫正常,頭暈,乏力,食少,夜臥不安,脈弦細,舌紅苔白。大熱之后,正氣未復,宜育陰清熱,前方西洋參加至9g,加北秫米15g,半夏9g。3劑。

八診:1962年5月17日。體溫36.5℃,頭暈,乏力,便干,脈弦細,舌苔白。熱病之后,陰液未復,繼予滋陰養液善后。

處方:沙參9g,阿膠(烊化)9g,麻仁9g,白芍9g,鉤藤(后下)15g,菊花9g,生牡蠣9g,石斛9g,半夏9g,北秫米15g。

連服5劑,諸癥若釋。

【按】風溫為新感溫病。溫邪上受,首先犯肺,肺合皮毛,故初起見發熱、惡寒、頭痛、身痛之表證。又患者貪涼飲冷,寒邪直中,故有嘔吐、腹瀉,但很快吐瀉止,而主要表現為肺衛的病變,所以初診用麻杏石甘湯,辛涼宣解以驅邪外出,病情順利好轉。后病人復感風寒,外寒里熱,以大青龍湯而解。溫病以保護陰液為第一要義,后期以養陰清熱善后。

本例患者初期從表證開始,故為新感溫病,時值春季,故為春溫。又患者初起頗似傷寒襲表中里證,但很快吐瀉停止,而表證猶在,并出現咳嗽、痰中帶血之肺的證候。以后始終留戀在肺,且經久不移。正如葉天士所云:“傷寒多有變證,溫熱雖久在一經不移,以此為辨。”因此,本證并非傷寒。

病經多日,邪熱耗氣傷津,氣陰兩傷,“熱病救陰猶易,通陽最難,救陰不在血,而在津與汗,通陽不在溫,而在利小便。”常謂溫病忌補,而楊老認為,所謂忌補,當忌溫補,而不忌清補。西洋參甘涼,補氣生津,如《傷寒論》人參白虎湯(此處人參為野黨參,張錫純對此有精辟論述)。楊老在治療溫病氣虛,正不勝邪時,常用西洋參扶正祛邪,取得良好效果。

二、春溫

病案1

李某,男,19歲,工人,住院號118996,1962年3月24日急診入院。

主訴:發熱10天。

病史:患者10天前開始發熱,體溫逐漸升高,曾服解熱劑治療不效,發熱惡寒,頭痛,有汗,口渴,食欲不振,疲乏無力,尿黃,便秘。

體格檢查:體溫40.8℃,脈搏88次/分,呼吸20次/分,血壓110/80mmHg。發育正常,營養中等,體位自如,急性病容,精神恍惚,表情呆滯。查體合作,皮膚無黃染,胸腹部皮膚可見散在玫瑰疹。全身淺表淋巴結無腫大。頭顱器官正常。鞏膜無黃染,雙瞳孔等大、等圓,對光反射存在。甲狀腺不腫大,氣管居中。胸廓對稱,叩診清,雙肺呼吸音清晰,未聞啰音。心界不大,心音規律,心率88次/分,未聞及雜音。腹部平坦柔軟,肝臟未捫及,脾于肋緣下一橫指處,質軟,無觸痛。無移動性濁音,腸鳴音正常。雙下肢不腫。生理反射存在,病理反射未引出。脈象弦數,舌紅苔薄白。

化驗:血培養傷寒桿菌(+)。

中醫診斷:春溫。

西醫診斷:腸傷寒。

辨證:時值春令,伏邪外發,雖有惡寒、苔薄白,但汗出,表證當解,而高熱口渴、溲赤便秘、舌紅、脈弦數是里熱熾盛,冬傷于寒,春必病溫之春溫證,當以清里熱為主。

治法:苦寒直折里熱。

處方:黃芩120g,煎湯400mL,分6次分服。

服藥7日,體溫恢復正常。后黃芩60g,30g,18g,分別煎湯300mL,分3次服,各觀察2日,體溫正常,囑節制飲食,出院。

病案2

張某,女,16歲,農村學生,住院號117967,1962年2月13日急診入院。

病史:家屬代述,患者高燒10日,惡寒無汗,口渴耳聾,神昏譫語。

體格檢查:體溫40℃,脈搏90次/分,呼吸22次/分,血壓100/70mmHg。發育正常,營養中等,急性病容,神志不清,譫妄,查體不合作。皮膚無黃染、皮疹、出血點、蜘蛛痣。淺表淋巴結不腫大。頭顱器官正常,鞏膜無黃染,雙瞳孔等大、等圓,對光反射存在。甲狀腺不腫大,氣管居中。胸廓對稱,叩診清,兩肺呼吸音清晰,未聞啰音。心界不大,心音規律,心率90次/分,未聞雜音。腹部平坦,柔軟,肝未觸及,脾可觸及,質軟。無移動性濁音,腸鳴音存在。雙下肢不腫。生理反射存在,病理反射未引出。脈象滑數,舌苔黃膩。

化驗:肥達試驗,1962年2月15日,“H”1∶640,“O”1∶320;副傷寒“A” 1∶40;“B”(-)。1962年2月28日,“H”1∶1280,“O”1∶80,副傷寒“A”1∶40;“B”(-)。

中醫診斷:春溫。

西醫診斷:腸傷寒。

辨證:發熱無汗、口渴是伏熱外透,脈滑數、舌苔黃膩、耳聾、神昏譫語、舌苔黃膩是濕熱熏蒸,蒙蔽清竅,熱熾濕甚。

治法:苦寒清熱,淡滲利濕。

處方:三仁湯加減。

滑石粉15g,竹葉6g,厚樸9g,薏苡仁18g,清半夏9g,白豆蔻6g,茯苓6g,豆豉9g,藿香6g。

另黃芩30g,煎湯300mL,分3次服。

服藥3付后,體溫降至37.5℃左右,至第6日體溫恢復正常。

【按】以上兩例,病人經化驗檢查,均確診為腸傷寒,其治療特點在于主要應用單味“黃芩湯”,或在辨證論治基礎上重用黃芩。春溫乃屬伏氣溫病,即《內經》所言“冬傷于寒,春必病溫”。伏氣溫病以里熱為主,若有表邪,屬新感引動伏氣,其治療原則為“辛涼以解新邪,苦寒以清里熱。若無表邪,可苦寒直折里熱”?!坝幸环謵汉阌幸环直碜C。”前例雖發熱惡寒,但有汗,表明表邪已解,故只用黃芩煎湯清除里熱。第二例發熱,惡寒無汗系表未解,口渴、脈滑數、舌苔黃膩是里熱熾盛,并夾濕邪,故以三仁湯加藿香、豆豉解表清熱化濕,重用黃芩清里熱。

三、暑入心營 (產后中暑)

孫某,女,25歲,農民,住院號68930,1956年8月8日急診入院。

病史:家屬代述,患者于1956年7月31日順產一男嬰。產后6日,因天氣炎熱,室溫過高,因而發熱胸悶。次日癥狀加重,于同年8月8日來津就診。婦科急邀楊老會診,收住中醫科病房。

體格檢查:體溫40.3℃,神志昏迷,煩躁不安,顏面潮紅,全身布滿痱子,瞳孔兩側大小相等,但縮小,頸無強直,心肺(-)。脈象濡數,舌紅苔白膩。

化驗:白細胞11200/mm3,中性粒細胞88%。淋巴細胞12%。

中醫診斷:暑入心營。

西醫診斷:產后中暑。

辨證:患者產后陰血大去,天氣酷熱,高熱神昏,脈象濡數,舌苔白膩,乃暑邪直犯心包。

治法:急宜清暑開竅。

處方:鮮佩蘭9g,鮮薄荷(后下)9g,鮮藿香9g,鮮荷葉9g,菊花9g,鉤藤(后下)9g,丹皮9g,竹茹9g,香薷6g,厚樸6g,黃芩6g,益元散(包煎)15g,犀角粉(沖服)0.9g。

1劑。另加飛龍奪命丹2付,分2次化服。

二診:1956年8月9日。服藥后神志略清,體溫39℃ ~40℃,晨輕暮重,煩躁,惡露少許,再予清暑安營。

處方:生石膏9g,佩蘭9g,澤蘭9g,豆豉15g,連翹9g,銀花9g,茯神9g,石菖蒲9g,石斛9g,麥冬9g,益元散(包煎)15g,犀角粉(沖服)0.6g,羚羊粉(沖服) 0.6g,珍珠粉(沖服)0.6g,牛黃(沖服)0.3g,麝香(沖服)0.15g。

2劑。另牛黃清心丸1丸,化服。

三診:1956年8月11日。體溫降至37.6℃,神志清醒,倦乏思眠,血亦止,脈濡,舌苔白干,暑邪已去,神志清醒,陰液已傷,改用清暑養陰、利濕化濁之品。

處方:大豆黃卷15g,鮮石斛15g,澤蘭9g,佩蘭9g,茯神9g,赤芍9g,鮮荷梗9g,半夏曲6g,竹茹6g,大腹皮4.5g,厚樸4.5g,枳殼4.5g,蓋元散(包煎)15g。

連服3劑,體溫恢復正常,痊愈出院。

【按】新產婦人,陰血去多,暑熱直犯心包,昏迷而死者極多,其原因:一則不知居處衛生,對產室緊閉窗戶,幕以帷簾,環侍多人,因而致病;二則不察天時之不同,人體之各異,拘于生化湯及蔗糖、黃酒成方,動輒殺人;三則遇產后中暑輒用冰袋、風扇寒涼強遏,熱邪內閉亦多致死。此案治以清暑開竅,透解化瘀,既病情需要,石膏、生地、犀、羚、牛黃亦所不禁,總當辨證清晰,法度嚴謹,活人多矣。

四、熱入心營 (重型腦炎)

病案1

王某,男,12歲,學生,住院號130629,1963年9月4日急診入院。

病史:家屬代述,患者頭痛頭暈,嘔吐2天,雙目失明7小時,神志不清4小時。

患者入院前2天輕度頭痛頭暈。1天前頭痛頭暈加劇,食欲不振,走路不穩,噴射性嘔吐十余次,嘔吐物為食物及水,下午來我院途中兩目失明,晚10時神志逐漸不清,騷動不安,曾連續出現兩眼球偏向右側,口做咀嚼動作,面部肌肉抽搐3~4次,每次2~3分鐘。病后有尿,2日無大便。

體格檢查:體溫39.7℃,脈搏80次/分,呼吸18次/分,血壓170/110mmHg。發育正常,營養中等,急性病容,神志不清,煩躁不安,查體不合作。皮膚無黃染、出血點、皮疹、蜘蛛痣。全身淺表淋巴結不腫大。頭顱器官正常,眼瞼無浮腫,鞏膜無黃染,球結膜稍充血,雙瞳孔等大、等圓,對光反射存在。兩唇溝對稱,無變淺,耳鼻未見分泌物,牙關禁閉。頸部有抵抗,甲狀腺不腫大,氣管居中。胸廓對稱,叩診清,兩肺呼吸音清晰,未聞啰音。心界不大,心音規律,心率80次/分,未聞雜音。腹部平坦,柔軟,肝未觸及,脾可觸及,質軟。無移動性濁音,腸鳴音存在。雙下肢不腫。腹壁反射、提睪反射、膝跟反射存在,但均較遲鈍??聦幨险麟p側(+)。

化驗:白細胞22200/mm3,中性粒細胞84%,淋巴細胞16%。

西醫診斷:高燒昏迷原因待查(流行性乙型腦炎、腦膿腫?)。

入院次日,神智更加昏迷,煩躁呈狂躁狀,心率時而出現二聯律,病情甚為危險,急邀楊老會診。

初診:1963年9月5日。痰涎滿口,手足末梢微涼,煩躁異常,揚手擲足,神志昏迷,瞳孔微斜,口噤,壯熱無汗,小便尚有,大便二日未行。右脈數大,左脈滑數,舌苔白。

中醫診斷:熱入心營。

辨證:邪熱內閉,不能開透。

治法:辛涼解肌,芳香開竅。

處方:鮮蘆根30g,生石膏18g,薄荷(后下)6g,菊花9g,鉤藤(后下)15g,清半夏9g,佩蘭9g,桑枝12g,桑葉6g,六一散(布包)9g,石菖蒲6g,郁金6g,竹瀝水(兌入)9g,姜汁(兌入)5滴。

1劑,鼻飼。安宮牛黃丸1丸化服。

二診:1963年9月6日。仍深度昏迷,高熱不退,體溫39.7℃,血壓160~170/ 110~120mmHg,頸抵抗,心率100~120次/分,兩肺有痰鳴,柯寧氏征雙側(+)。晨8時一度抽搐,當時心率200次/分,腦電波檢查“全腦病變,符合腦炎診斷”。大便4次,棕色稀便,大便潛血“強陽性”,四肢厥冷。下午8時,體溫38.2℃,血壓130/ 110mmHg,心音弱,左肺鼾音,瞳孔散大,對光反射消失,脈象虛滑,舌苔白。此乃熱閉心包,肝風內動,正不勝邪之危象,急以人參白虎湯、羚羊鉤藤湯、局方至寶丹三方化裁救之。

處方:西洋參6g,生石膏24g,鮮蘆根30g,清半夏9g,天竺黃9g,忍冬藤30g,連翹15g,鉤藤(后下)15g,菊花9g,鮮荷葉半張,六一散(布包)9g,羚羊粉(沖服) 1.2g。1劑,鼻飼。局方至寶丹上下午各1丸,化服。

三診:1963年9月7日。仍深度昏迷,體溫38.6℃,血壓130/90mmHg,瞳孔較昨日略小,直徑約5mm,對光反射未恢復,頸抵抗,四肢肌肉緊張,肺部鼾音,呃逆連聲,四肢逆冷,脈滑無力,舌苔白。依前法。

處方:西洋參6g,生石膏24g,清半夏9g,橘皮6g,炒竹茹9g,鉤藤9g,菊花6g,六一散(布包)9g,鮮荷葉半張,羚羊粉(沖服)1.2g。2劑,鼻飼。局方至寶丹、蘇合香丸各1丸,分二次化服。

四診:1963年9月9日。病情較前略穩,但仍未清醒,體溫38.3℃,已不再打嗝,瞳孔散大及對光反射恢復,時有咳嗽,兩肺仍有鼾音,頸抵抗,四肢已有痛覺,血壓130/70mmHg,脈細,但較前有力,舌苔白。體溫雖有下降,正氣亦有轉復,病情雖有好轉,但神志仍未清醒,再以清熱滌痰,芳香開竅。

處方:西洋參6g,生石膏24g,清半夏9g,石菖蒲6g,郁金6g,天竺黃9g,丹皮9g,鉤藤(后下)15g,菊花9g,鮮蘆根30g,竹瀝水(兌入)12g,姜汁(兌入)5滴,六一散(布包)9g,鮮荷葉半張,犀角粉(沖服)0.6g,羚羊角粉(沖服)0.9g。1劑,鼻飼。局方至寶丹上下午各1丸化服。

五診:1963年9月10日。體溫37℃,但仍未蘇醒,血壓110/70mmHg,脈細,舌苔白。邪熱雖退,神志未復,著重滌痰開竅。

處方:鮮蘆根30g,佩蘭9g,藿香9g,桑枝15g,忍冬藤15g,石菖蒲9g,郁金9g,天竺黃9g,清半夏6g,橘紅絡各6g,帶心連翹9g,六一散(布包)9g,鮮荷葉半張,西洋參3g,生石膏9g,茯苓15g,紫雪散(沖服)3g。

1劑。鼻飼。

六診:1963年9月11日。神志雖未清醒,但病情已大有好轉,有吞咽、四肢屈伸動作,對刺激亦有感覺,但二日來無大便,頸仍有抵抗,生理反射遲鈍,脈細,舌苔白。已漸脫險,著重開竅醒神,兼清余熱。

處方:鮮蘆根30g,佩蘭9g,忍冬藤15g,帶心連翹9g,茯神15g,石菖蒲9g,郁金9g,清半夏9g,天竺黃9g,橘紅絡各9g,六一散(布包)15g,鮮荷葉半張,竹瀝水(兌入)12g,姜汁(兌入)5滴,紫雪散(沖服)3g。1劑。鼻飼。安宮牛黃丸,上下午各1丸,化服。

七診:1963年9月12日。病情較昨日減輕,四肢均能活動,有吐痰及伸舌動作,大便一次,為正常便,頸仍抵抗,原方繼服1付。鼻飼。

八診:1963年9月13日?;颊咦宰蛉漳苷勗挘伎紗栴}較遲鈍,視物仍不清楚,原方去安宮牛黃丸,再服1付。鼻飼。

九診:1963年9月14日。神志清醒,能正常對話,脈細,舌苔白?;颊咭堰M入恢復期,繼續清熱化痰。

處方:鮮蘆根30g,佩蘭9g,忍冬藤9g,帶心連翹9g,郁金9g,石菖蒲9g,茯神15g,天竺黃9g,橘紅絡各6g,鮮荷葉半張,竹瀝水(兌入)12g,姜汁(兌入)5滴,六一散(布包)15g,紫雪散(沖服)3g。

服上藥兩劑后,諸證若釋。復以清熱祛痰劑調理善后,痊愈出院。

病案2

張某,男,28歲,工人,住院號131469,1963年10月2日急診入院。

主訴:發燒3日。

病史:患者3天前自覺受涼后開始發熱,呈持續性,伴有惡寒、頭痛、身痛、四肢酸痛,惡心、噴射性嘔吐兩次,內容為胃中未消化食物。2天來未進食,常吐黃色苦水及黏液,兩眼發脹。一日來頭痛加劇,有尿,大便3日未行。

體格檢查:體溫38℃,脈搏88次/分,呼吸20次/分,血壓100/60mmHg。發育正常,營養中等,急性病容,神志清醒,痛苦表情,呻吟不止。體位自如,查體合作。全身皮膚無黃染、出血點、蜘蛛痣。右下腹部麥氏點處有一6cm手術瘢痕,左側頸部可觸及活動性淋巴結2枚。頭顱器官正常,鞏膜無黃染,結膜微充血,雙側瞳孔等大、等圓,對光反射存在。頸部稍有抵抗,咽微紅,扁桃體不大,甲狀腺不腫大,氣管居中。胸廓對稱,叩診清,兩肺呼吸音清晰,未聞啰音。心界不大,心音規律,心率88次/分,未聞雜音。腹部平坦,柔軟,肝未觸及,脾可觸及,質軟。無移動性濁音,腸鳴音存在。脊柱四肢無畸形,雙下肢不腫。生理反射存在,柯寧征雙側(+)。

化驗:白細胞15550/mm3,中性粒細胞83%,淋巴細胞17%。

西醫診斷:無菌性腦炎、結核性腦膜炎?

入院后病情逐漸加重,急邀楊老會診。

初診:1963年10月9日?;颊唧w溫40℃,神志時清時昏,頸抵抗。10時許四肢突然抽動1~2分鐘,痰聲轆轆,兩肺鼾音,牙關緊閉,四肢末端發涼,呼吸停止,經吸痰后呼吸恢復,繼則呃逆頻頻。脈象細滑數,舌苔白黃膩。

中醫診斷:熱入心營。

辨證:熱深厥深,內風已作。

治法:辛涼透邪,芳香開竅。

處方:鮮蘆根30g,佩蘭9g,藿香6g,生石膏24g,清半夏9g,陳皮6g,竹茹6g,菊花9g,鉤藤(后下)15g,生石決明24g,六一散9g,荷葉6g,石菖蒲6g,遠志6g,紫雪散(沖服)3g,蘇合丸、局方至寶丹各1丸,化服。

1劑,鼻飼。

二診:1963年10月10日。人工冬眠,體溫36.5℃,脈108次/分,呼吸28次/分,血壓126/80mmHg。瞳孔極小,對光反射甚微,脈細數,舌苔白黃膩,再擬清熱解毒、芳香開竅劑,恢復神志。

處方:西洋參6g,生石膏18g,鮮蘆根30g,清半夏9g,天竺黃9g,忍冬藤15g,連翹15g,鉤藤(后下)15g,菊花9g,橘皮6g,竹茹9g,竹瀝水(兌入)12g,姜汁(兌入)5滴,紫雪散(沖服)3g,局方至寶丹、蘇合香丸各1丸,化服。

1劑。鼻飼。

三診:1963年10月11日。人工冬眠下體溫35.5℃ ~35.9℃,脈搏100次/分,血壓120~140/80~90mmHg。鼾聲,咳出粉紅色及黃色痰。前方再服1劑。鼻飼。

四診:1963年10月12日。停止人工冬眠,體溫37℃,脈搏100次/分,呼吸24次/分,血壓120~140/80~90mmHg。痰多,呃逆頻頻,四肢厥冷,但有活動,稍顯有知覺,腦脊液檢查找到“陰性雙球菌”,脈象滑數,舌苔黃膩。痰熱閉塞心竅,宜清熱化痰,芳香開竅。

處方:鮮蘆根30g,清半夏9g,天竺黃9g,生赭石9g,橘皮6g,竹茹6g,連翹15g,金銀花藤各15g,鉤藤(后下)15g,石菖蒲6g,遠志6g,菊花9g,竹瀝水(兌入)12g,姜汁(兌入)5滴,紫雪散(沖服)3g,蘇合丸、局方至寶丹各1丸,化服。

2劑。鼻飼。

五診:1963年10月14日。體溫37℃ ~38℃,神志不清,痰多,黃白痰,大便4次,黏溏便極腐,脈細滑數,舌苔薄黃膩。依法再服1劑。鼻飼。

六診:1963年10月15日。體溫38℃左右,痰仍多,神志逐漸清醒,欲言,呃逆,脈細滑數,舌苔白。依法再服3劑。鼻飼。

七診:1963年10月18日。體溫37.5℃,神志清醒,思慮頗多,脈細滑數,舌紅苔白。大熱之后,津液虧損,余熱未清,繼清余熱,安神寧心。

處方:青蒿9g,胡黃連3g,朱茯神4.5g,菊花9g,鉤藤(后下)9g,生石決明24g,炒棗仁9g,柏子仁9g,遠志6g,鮮蘆根24g,炒稻芽9g,益元散9g。

3劑。

八診:1963年10月21日。體溫正常,頭暈少寐,便干,脈細滑,舌紅中黃苔。熱病之后,陰液未復,宜養陰安神。

處方:沙參9g,生地9g,木香6g,生石決明24g,鉤藤(后下)9g,菊花9g,朱茯神15g,夜交藤12g,炒棗仁12g,柏子仁12g,遠志6g,白芍12g,北秫米15g,甘草3g。

服藥3劑,痊愈出院。

【按】以上兩例都是重型腦炎患者,在中西醫密切合作積極搶救下,均獲痊愈。在搶救過程中,西醫展現了支持療法、鼻飼給藥的優勢,中醫展現了辨證論治、恢復神智的優勢。

兩例患者都屬熱入心營、肝風內動的危重證象,前者以熱為主,治以清熱通透、芳香開竅為主,治療過程中出現正不勝邪的情況,及時加入西洋參補氣生津,達到扶正祛邪的目的;后者為痰熱蒙蔽心竅,治以清熱滌痰開竅恢復神志,達到驅邪扶正的目的。后期皆以恢復陰液善后。

五、濕溫

病案1

楊某,男,36歲,職員,1931年9月9日初診。

病史:發熱1周,教會醫院診斷為“腸傷寒”,服藥1周,病勢未退。

初診:體溫40℃,痰多,譫語,間有撮空,小便深紅短少,大便秘結。脈象洪數,舌苔黃膩而厚。

中醫診斷:濕溫。

西醫診斷:腸傷寒。

辨證:高熱稽留不解,病于秋季,濕熱當令,濕溫病也,濕邪未透,痰濕素盛。

治法:清熱滌痰,開竅安神。

處方:鮮蘆根30g,絲瓜絡6g,竹茹6g,豆豉6g,焦梔子6g,連翹6g,金銀花12g,厚樸花6g,蘇子6g,小木通3g。以陳蘿卜、海蜇皮煎湯代水,并送服紫雪散3g。

1劑。

二診:1931年9月10日。脈滑實,舌短譫語、撮空均有好轉。痰仍多,小便赤紅,大便稀黑,體溫39.2℃。

處方:生石膏24g,浙貝6g,蘆根24g,丹皮6g,焦梔子6g,連翹9g,花粉9g,竹茹6g,小木通3g。海蜇皮、陳蘿卜煎湯代水,送服紫雪散3g。

3劑。

三診:1931年9月13日。體溫上午38.4℃,下午回升至39.2℃,痰多欠利,夜微有譫語。繼服原方加瓜蔞9g,枳殼6g,竹瀝水12g兌入。

2劑。

四診:1931年9月15日。上午微煩躁,繼而汗大出,脈轉細弱,嗜睡,連進滋陰清熱化痰藥而先煩躁繼汗出,是正邪交爭。病已13日,乃戰汗之象,體溫降至36℃以下,以其體質素虛,恐正不勝邪,急以扶正。

處方:西洋參15g,濃湯頻服。而后汗斂神清,其病若釋。

五診:1931年9月16日。體溫36.2℃,小便不通,遂導尿一次。

處方:西洋參6g,橘紅絡各6g,浮小麥15g,遠志6g,竹茹6g,茯神9g,糯稻根須6g,朱燈心1撮。

2劑。

六診:1931年9月18日。體溫36.3℃,舌紅少苔,氣微短,痰多易吐。能食米粥4次,藕粉2次。繼服原方加冬瓜仁9g,杏仁6g,炒薏苡仁9g。觀察二日無變化,溫證已愈。

【按】此證溫邪失于透解,留戀氣營之間,先后服辛涼解肌、甘寒清熱、滋陰化痰、芳香開竅劑,戰汗而解。戰汗本不宜補,但正氣虛弱,洋參甘寒生津扶氣,故服之汗斂而神清。是戰汗后虛弱者,并不禁清補,唯決不能溫補爾。

病案2

陳某,女,18歲,農民,住院號116005,1962年11月12日初診。

病史:家屬代述,患者20天前開始發熱,伴惡寒,頭痛,耳聾,口渴,便溏。曾服用牛黃解毒丸,大便轉溏而熱不退,食少,腹部不適,近2日精神恍惚,繼而神昏譫語。

體格檢查:體溫39℃,脈搏90次/分,呼吸20次/分,血壓120/80mmHg。發育正常,營養中等,急性病容,神志不清,查體不合作。全身皮膚無黃染、出血點、蜘蛛痣。淺表淋巴結不腫大。頭顱器官正常,鞏膜無黃染,結膜微充血,雙側瞳孔等大、等圓,對光反射存在。咽微紅,扁桃體不大,頸部無抵抗,甲狀腺不腫大,氣管居中。胸廓對稱,叩診清,兩肺呼吸音清晰,未聞啰音。心界不大,心音規律,心率90次/分,未聞雜音。腹部平坦,柔軟,肝未觸及,脾可觸及,質軟。無移動性濁音,腸鳴音存在。脊柱四肢無畸形,雙下肢不腫。生理反射存在,病理反射未引出。脈象滑數,舌苔黃白膩。

化驗:肥達氏試驗“H”1∶1280,“O”1∶640。血培養:傷寒桿菌(+)。

中醫診斷:濕溫。

西醫診斷:腸傷寒。

辨證:濕熱互結,失于清透,熱入心包。

治法:辛涼清化,芳香開竅。

處方:鮮蘆根30g,生石膏15g,連翹15g,銀花15g,竹茹6g,石菖蒲6g,郁金4.5g,豆豉9g,梔子9g,滑石12g,竹葉6g,紫雪散(沖服)3g。

1劑。

二診:1962年11月13日。汗出熱勢減輕,體溫38.3℃,神智稍清醒,亦能張口伸舌,但二便仍不能自理,胸部出現白img,為數不多,脈象滑數,舌質紅苔薄白糙。濕熱已有外透之勢,擬柴葛解肌湯加減以托邪外出。

處方:柴胡9g,葛根9g,連翹12g,銀花12g,蟬蛻4.5g,豆豉12g,梔子9g,佩蘭9g,鮮蘆根24g,生石膏24g。

1劑。

三診:1962年11月14日。白img已出數批,神志已清醒,體溫正常,舌光紅無苔,脈象細數。原方去柴胡、葛根,加鮮生地15g,鮮石斛9g,以滋養營陰。

1劑。

四診:1962年11月15日。神志清醒,體溫正常,脈細數,舌淡紅少苔。擬甘寒養陰以清余熱。

處方:鮮生地18g,石斛9g,連翹9g,銀花9g,佩蘭9g,鮮蘆根24g,滑石12g,焦稻芽15g,炒薏苡仁12g,通草3g。

服3劑痊愈出院。

【按】本例患者經化驗檢查證實為濕溫腸傷寒,初期失于通透,熱傳心包,神志昏迷,經辛涼清透、芳香開竅治療后,汗出,白img多次顯現,而熱退神清。白img的出現是濕熱外透之象,白img發生的原因有兩種:一為濕熱之邪逗留氣分,失于清泄,郁久而成白img;一為溫熱夾濕,誤用滋陰,致汗出不徹,濕郁熱蒸。本例患者屬于前者。

病案3

王某,女,18歲,農民,住院號115997,1962年10月6日急診入院。

病史:家屬代述,高熱7日,自服退熱劑,大汗出而不解,轉為神昏,牙關緊閉,手足厥冷,二便失禁。

體格檢查:體溫39.9℃,脈搏92次/分,呼吸20次/分,血壓110/80mmHg。發育正常,營養中等,神志不清,查體不合作。全身皮膚無黃染,胸腹部可見散在赤疹,隱而不透。淺表淋巴結不腫大。頭顱器官正常,顏面紅赤,鞏膜無黃染,雙側瞳孔等大、等圓,對光反射存在。牙關緊閉,雙鼻唇溝對稱。甲狀腺不腫大,氣管居中。胸廓對稱,叩診清,兩肺呼吸音清晰,未聞啰音。心界不大,心音規律,心率92次/分,未聞雜音。腹部平坦,柔軟,肝未觸及,脾可觸及,質軟。無移動性濁音,腸鳴音存在。脊柱四肢無畸形,四肢端厥冷。生理反射存在,病理反射未引出。脈象滑細數,舌質紅苔白而膩。

化驗:肥達氏試驗“H”1∶80,“O”1∶80。血培養:傷寒桿菌(+)。

中醫診斷:濕溫。

西醫診斷:腸傷寒。

辨證:高熱1周,汗出而不解,病發于秋季,濕熱當令,黏膩之邪其來也漸,其去也遲。再痰濁交相醞釀,舌質紅苔白膩,腸胃濕熱之邪膠固甚深,身現赤疹,隱而不透,邪熱深陷心包,以致昏厥。表既不解,又不可下,惟有清化宣泄,芳香開竅,以冀邪熱外達,神志清醒。

治法:辛涼通透,芳香化濁開竅。

處方:生石膏15g,淡豆豉9g,焦梔子9g,連翹15g,金銀花15g,石菖蒲6g,郁金6g,鮮蘆根30g,滑石12g,薄荷(后下)3g,紫雪散(沖服)3g。

2劑。

二診:1962年10月8日。仍高熱神昏,體溫39.7℃,口內多痰,大便溏泄,日3~7次,色黑,舌質紅,苔白膩,脈細數。為濕熱內侵營血,劫傷陰絡,而大便下血。

處方:鮮生地30g,鮮石斛12g,生石膏24g,葛根9g,淡豆豉15g,連翹12g,川黃連3g,通草3g,鮮蘆根30g,滑石12g,佩蘭12g,羚羊粉(分2次沖服)1.2g。

1劑。

三診:1962年10月9日。熱勢稍減,體溫38.1℃,已見白img,神志仍不清,大便如前,脈象、舌苔如前。原方加透img托斑之品。

處方:蟬蛻4.5g,鮮生地30g,石斛12g,生石膏15g,葛根15g,淡豆豉15g,連翹15g,川黃連3g,黃芩6g,鮮蘆根30g,通草3g,滑石15g,佩蘭9g,廣郁金6g,羚羊粉(沖服)0.9g。

1劑。

四診:1962年10月10日。熱度大減,體溫37.1℃,但白img出而不爽,神志仍不清,不語,脈細數,舌苔白厚垢膩。仍宜清熱育陰透img。

處方:鮮生地24g,金石斛12g,生石膏15g,葛根6g,淡豆豉6g,連翹15g,金銀花15g,鮮蘆根30g,蟬蛻4.5g,荷葉6g,廣郁金4.5g,炒神曲6g,紫雪散(沖服)3g。

1劑。

五診:1962年10月11日。身熱已退,體溫37℃,仍神昏,但較前進步,能張口,二便不能自理,大便轉黃色,口有痰涎流出,舌質淡紅苔白厚膩,脈細滑數。是熱邪雖減,痰濁蒙閉仍甚,宜滌痰開竅,使濕熱無所依附。

處方:鮮蘆根30g,佩蘭葉6g,天竺黃9g,半夏曲9g,石菖蒲6g,廣郁金6g,竹茹6g,金石斛12g,滑石粉12g,橘紅6g,金銀花15g,連翹15g,木通3g,紫雪散(沖服)3g。

1劑。

六診:1962年10月12日。痰涎仍盛,呻吟連聲,神志仍未清醒,舌質淡紅,苔白而膩。痰濁蒙蔽心包,繼以芳香開竅,清化痰濕。

處方:鮮蘆根24g,佩蘭6g,藿香梗6g,清半夏9g,天竺黃9g,石菖蒲6g,廣郁金6g,竹茹6g,金銀花9g,連翹9g,橘紅9g,茯神9g,遠志4.5g,竹瀝水(兌入)12g,生姜汁5滴,紫雪散(沖服)3g。

1劑。

七診:1962年10月13日。痰涎已少,仍有呻吟,大便二日未解,舌苔白厚而膩。舌質淡紅,脈沉細而滑,治以芳香開竅,佐以通泄。

處方:鮮蘆根24g,連心連翹15g,金銀花12g,忍冬藤12g,鉤藤(后下)15g,竹茹9g,金石斛12g,木香9g,石菖蒲6g,廣郁金6g,焦稻芽9g,黃連3g,六一散12g。安宮牛黃丸(化服)1丸。

2劑。

八診:1962年10月15日。神志清醒,諸恙若釋,脈細數無力,苔薄白。繼清余熱。

處方:鮮蘆根24g,連翹9g,蓮子心9g,鮮生地24g,石斛15g,竹茹葉各9g,天竺黃9g,菊花9g,鉤藤(后下)15g,石菖蒲6g,焦稻芽9g,六一散9g,丹皮9g,燈心草1.5g。

連服3劑,痊愈出院。

【按】本例為濕溫腸傷寒,熱入心營,則昏迷動血,高熱汗出不解。對于溫病的辨證論治方法,葉天士說:“衛之后方言氣,營之后方言血。在衛汗之可也,到氣才可清氣,入營猶可透熱轉氣……入血就恐耗血動血,直須涼血散血?!钡R床上病證發展往往不能將各個階段截然分開,常常衛氣、氣營、營血同現,因此治療時亦應隨證而變。本例初診是氣營同現,宜辛涼開泄,清營開竅;后營血同現,宜清營涼血開竅。又患者舌苔厚膩,痰涎壅盛,濕熱夾痰,故重用滌痰開竅,始豁然而愈。溫病夾邪(如痰、水、食、血等實邪)必先清其夾邪,溫邪始易透解。

病案4

王某,男,24歲,工人,住院號116217。1962年10月23日初診。

病史:患者入院前10天開始發冷發熱,周身乏力,食欲大減,嘔吐不止,腹痛腹瀉,日4~5次,水樣便。入院前1日始腹痛劇烈,腹硬拒按,急診入院,西醫診斷為腸傷寒腸穿孔,當即手術縫合腸壁。術后5天,高熱不退,腹脹不減,大便自流,急請楊老會診。

體格檢查:體溫39℃,脈搏94次/分,呼吸20次/分,血壓110/70mmHg。發育正常,營養中等,神志清醒合作,痛苦病容。全身皮膚無黃染、出血點、蜘蛛痣。淺表淋巴結不腫大。頭顱正常,鞏膜無黃染,雙側瞳孔等大、等圓,對光反射存在。甲狀腺不腫大,氣管居中。胸廓對稱,叩診清,兩肺呼吸音清晰,未聞啰音。心界不大,心音規律,心率94次/分,未聞雜音。腹部腹帶保護未查。四肢無畸形,四肢端厥冷。生理反射存在,病理反射未引出。脈細滑數無力,舌紅苔薄白。

中醫診斷:濕溫,熱入血分。

西醫診斷:腸傷寒,腸穿孔。

辨證:術后5天,高熱腹脹,大便自流,脈細滑數無力,舌紅苔薄白。是邪熱尚盛,中氣已虛。

治法:補中益氣,清熱解毒。

處方:生黃芪15g,銀花15g,連翹15g,白芍12g,生牡蠣12g,蘇梗4.5g,大小薊各6g,滑石9g,竹葉6g,燈心1撮。

3劑。

二診:1962年10月26日。腹脹已消,大便成形,精神好轉,唯仍有低熱,體溫37.5℃,脈浮滑細,舌苔薄白。余熱未清,擬清熱解毒以肅余邪。

處方:鮮蘆根15g,銀花30g,連翹15g,大腹皮9g,黃芩6g,知母6g,焦稻芽9g,厚樸4.5g,枳殼4.5g。

3劑。

三診:前方連進3劑,熱退,食欲增加,脈象弦數,舌紅苔薄黃。仍以前方3劑,病愈出院。

【按】本例患腸傷寒腸穿孔,由于及時手術,挽救了生命。術后中醫藥調理使患者機體迅速恢復,兩者結合,相得益彰,充分顯示出中西醫結合的優越性和生命力。楊老曾參與救治此類患者5例。

病案5

宋某,男,21歲,學生,住院號健499,1962年2月19日初診。

主訴:發熱3天。

病史:患者發熱前曾于澡堂洗澡。3天前發熱惡寒,頭痛身痛,汗出,口渴,胸悶,食欲不振,尿短赤,大便4日未解。曾自服銀翹解毒丸2次,未效。1天前腹痛,嘔吐,胸腹背部及四肢出現紅疹。

體格檢查:體溫40.6℃,脈搏80次/分,呼吸20次/分,血壓120/80mmHg。發育正常,營養一般,神志清醒合作,體位自如。全身皮膚無黃染,胸腹背部及四肢散在紅疹。淺表淋巴結不腫大。頭顱器官正常,面紅,鞏膜無黃染,雙側瞳孔等大、等圓,對光反射存在。雙鼻唇溝對稱,甲狀腺不腫大,氣管居中。胸廓對稱,叩診清,兩肺呼吸音清晰,未聞啰音。心界不大,心音規律,心率80次/分,未聞雜音。腹部平坦,柔軟,肝未觸及,脾可觸及,質軟。無移動性濁音,腸鳴音存在。脊柱四肢無畸形,四肢厥冷。生理反射存在,病理反射未引出。脈象洪滑,舌紅苔厚。

化驗:血紅蛋白136g/L,紅細胞479萬/mm3,白細胞5950/mm3,中性粒細胞69%,淋巴細胞31%。外裴試驗1∶40,1962年2月23日,1∶80,1962年2月17日1∶640。

中醫診斷:濕溫。

西醫診斷:斑疹傷寒。

辨證:新感溫邪引動伏氣,表證未解,侵及氣營。

治法:辛涼解肌,透營清氣。

處方:生石膏24g,廣角9g,山梔9g,黃芩9g,鮮蘆根30g,牛蒡子9g,大青葉9g,銀花15g,連翹9g,蟬蛻3g,丹皮9g。

1劑。

二診:1962年9月20日。體溫39℃ ~40℃,晨輕暮重。前方加赤芍9g,神曲9g,紫雪散3g(沖服)。1劑。

三診:1962年9月21日。惡心汗出,熱勢略見減輕,一度降至38.6℃后又回升至39.6℃,脈洪大,舌紅苔薄白,未再出現斑疹。是伏熱未解,再以化斑透邪。

處方:生石膏30g,鮮蘆根30g,大青葉9g,牛蒡子9g,金銀花15g,連翹15g,竹茹9g,赤芍9g,丹皮9g,砂仁1.5g,犀角粉(沖服)0.9g。

1劑。

五診:1962年9月22日。體溫恢復正常,自覺無不適,原方再服1劑。

六診:1962年9月23日。體溫正常,夜有汗出,鼻干流血,脈象和緩。乃病后余熱未盡,繼養陰清余熱。

處方:鮮蘆根15g,桑葉9g,生白芍9g,黃芩6g,青蒿6g,麥冬9g,炒稻芽9g,石斛9g,竹茹9g,滑石9g。

3劑。痊愈出院。

【按】本例患者經化驗檢查確診為斑疹傷寒,與腸傷寒同屬中醫濕溫病,但兩者證相類而癥不同。腸傷寒之病源主要在于腸部,最大之危險在于腸出血;而斑疹傷寒之病源主要在于血液,最大之危險在于毒素入腦。腸傷寒之病程較長,約4周;斑疹傷寒病程較短,僅為2周。腸傷寒最易傷腸,宜食流質,至第二周亦不宜用攻下藥,第三周則更忌用攻下劑;斑疹傷寒初期即可攻下,以清滌腸垢,至第二周有積者亦不忌攻下,第三周轉愈時,更不忌攻下劑。再斑疹傷寒應用涼血藥,愈早愈重愈好。

六、燒傷

趙某,火堿廠工人,住天津第一中心醫院,因病情危重,邀請楊老會診。

第一階段:患者燒傷面積89.5%,多為Ⅲ度燒傷,高熱40℃左右,神志瀕于昏迷。脈象滑數,舌紅苔白干。

中醫診斷:燒傷。

西醫診斷:燒傷。

辨證:火熱之邪外傷肌膚,內侵營血,正氣受損。

治法:扶氣和血,清熱解毒定痛。用白虎湯合犀角地黃湯加減,佐以安宮牛黃丸,外用黃連地榆粉,香油調敷。

處方:原皮參9g,金銀花30g,連翹8g,佩蘭6g,藿香梗6g,生石膏60g,黃連6g,穞豆衣9g,冬瓜皮15g,大生地15g,玄參12g,六一散15g,鮮蘆根30g,鮮茅根30g,羚羊粉(沖服)1.2g,犀角粉(沖服)0.9g。

第二階段:患者嘔惡,腹瀉腹脹,脈細,舌紅苔白。是火毒侵及消化道,治療以健脾清熱,用藿香正氣散合清腸飲加減。

處方:藿香6g,清半夏6g,廣陳皮6g,川連6g,厚樸6g,白扁豆15g,廣木香6g,金石斛9g,竹茹6g,黃芩6g,神曲6g,滑石15g,生甘草6g。

第三階段:患者氣血衰弱,外傷恢復遲緩,脈細,舌紅苔白,有趨于衰頹現象。治療以健中解毒,使營衛暢通,良肉皮膚容易成長。

處方:生黃芪15g,野山參6g,當歸9g,稻芽9g,陳皮6g,天花粉12g,金銀花24g,生甘草6g,茯苓9g,紫草15g。

第四階段:患者已入恢復期,脈細,舌紅苔白,爐煙雖熄,灰中有火,故補虛生肌之中,仍須參以清涼解毒。

處方:金銀花15g,連翹12g,原皮參6g,牡丹皮12g,生山藥12g,生苡仁15g,龜板15g,生地15g,當歸12g,赤芍12g,白薇12g,川連6g,黃芩6g,佩蘭6g,竹茹6g,生甘草6g,夏枯草12g,生谷麥芽各9g,雞內金9g。

以上四類方隨證斟酌采用,并參以牛黃丸、至寶丹之類成藥。

【按】楊老應用上述方法,參與我院、第一中心醫院、254醫院等多名燒傷患者的救治工作,取得了滿意療效。雖屬外傷,仍突出了辨證論治的特色。

七、癌瘤

病案1

宋某,男,35歲,工人,1958年10月21日初診。

主訴:癌癥轉移,西醫建議中醫藥治療。

病史:患者自1954年開始上腹不適,1956年發生泄瀉、腹痛,大便4~6次/日,曾服用中西藥治療不愈。1958年10月初因咽干,聲音嘶啞,左頸部淋巴結腫大,來我院內科診治。全消化道檢查未見異常。胸部X光檢查:“符合兩肺轉移癌”。

化驗:1958年10月21日,左頸淋巴結病理:轉移癌。

辨證:脈證合參,此乃脾腎陽氣素虛,氣機不暢,運化失調,氣血瘀滯成癌。

治法:健脾補腎,軟堅散結。

治療經過:采用四神丸、海藻散堅丸、黃芪建中湯、地榆槐角丸、參苓白術散、化核丸、海螵蛸雄黃粉加減治療4周,腹痛、腹瀉好轉,大便減少至2~4次/日,但仍為稀便。同年11月17日內科再次進行左淋巴結病理檢查,診斷同前。

繼續應用前法治療,1959年1月10日胸片復查:“符合兩肺轉移癌”,最后確診為“肺癌、淋巴結轉移”。

仍用前法治療半年,病情逐漸好轉,聲音嘶啞消失,左側頸部淋巴腺腫塊消減,食欲增進,精神體力亦佳,惟大便仍有時稀,伴腹痛,每日大便2~3次。于1959年5月恢復半日工作,1960年做輕工作,后依前法斷續治療至1962年。1967年7月隨訪,病人仍健在,并恢復原司爐工作。

病案2

徐某,男,51歲,工人,1959年2月16日初診。

主訴:陰莖癌,不愿手術切除。

病史:患者1959年初發現陰莖包皮內有乳頭狀腫物,至同年2月,冠狀溝上面、下面及右側皆有腫瘤長出,呈乳頭狀。西醫建議半切除,患者不同意。當時腫物已破潰,流臭水,疼痛不堪觸及。脈象弦滑,舌苔黃膩。

化驗:病理示“鱗狀上皮癌Ⅰ級,尚無明顯侵潤”。

辨證:濕熱之毒敗露。

治法:清熱解毒,消瘀化瘤。

處方:土茯苓24g,金銀花15g,紫草根15g,龍膽草12g,夏枯草12g,貫眾24g。煎水送服犀黃丸1丸。每日2次。

另苦參60g,煎水沖洗患處,外擦消癌散。

治療5月后,潰爛處已不流臭水,傷口日漸愈合,后改服連翹敗毒丸,每日2次,每次1丸。仍以苦參湯沖洗,身體日漸強壯。至1961年秋季,每月復診,不斷服前藥,潰爛基本愈合。1967年7月隨訪,患者健在。

【按】以上兩例患者均有病理證實,又經北京協和醫院鑒定,并請胡正詳教授復查,確定原診斷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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