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卿在早餐店里買了一籠小籠包，兩根油條，還有一杯豆漿和一杯稀飯。

走到公寓的門前，沒按門鈴，從包里拿出鑰匙直接打開，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沒看見客廳有人，也不見收拾好的行李，猜到顧言之還在睡，她將早餐放在餐桌上后走到他臥室的門前。

昨晚送尤卿回到寢室后顧言之就回了公寓，他這兩年的睡眠質量不好，今天難得睡了個懶覺。

尤卿輕輕推開門，躡手躡腳地走到顧言之的床邊，見他安靜地睡在床上，五官比起兩年前更加硬朗，棱角更加分明，一雙瑞鳳眼此刻閉著看不到他盯著她看時的柔情，此刻的他像個熟睡的孩子，沒有平時的沉穩，有的只是屬于他這個年齡該有的氣息。

不忍驚擾，尤卿轉身準備離開，腳才抬起，手腕便一沉，她重心不穩，摔倒在他身上。

沒有驚呼，也沒有起來，尤卿道：“顧同學剛剛是在裝睡嗎？”

顧言之搖頭，她開門時他沒察覺，直到她在他床前站了會盯著他看了好久他才轉醒的，“怎么不叫我？”

他剛醒，聲音低沉沙啞，比平時更誘人，她說：“顧言之，你叫我名字?！?

聞言，他喚了聲，“卿卿……”

好聽極了，她開心地晃動著身子。

冬天雖冷，但臥室裝有地暖，蓋的被子和夏日的無異，她進門時脫掉了身上的羽絨服，著一件淡黃色的毛衣，因此，此刻很輕易就發現他的異樣。

她是學醫的，也一向聰明，知道是為什么，微微側開身子，卻是不敢看他。

顧言之以為她生氣了，放在她背后的手稍稍收緊。

“卿卿，信我，好不好？”在沒有和她合法沒有取得她同意前他是不會對她怎么樣的，再說，她還小。

她沒回答，卻沒再動，繃緊的身子和情緒也逐漸緩和下來。

過了好一會，尤卿才出聲，“我先出去了，我買了早餐，你洗漱好出來吃?！?

顧言之起床洗漱好后換了件寬松的白色毛衣，多了一份隨意與慵懶，走到客廳的時候尤卿已經把早餐都擺放在桌上了。

她面前放了稀飯，對面的豆漿顯然是給他的。

顧言之坐下后，拿起一個小籠包咬了一口隨后整個放進口中，吃完后端起豆漿喝了一口。

她問：“小籠包好吃嗎？”

“嗯?！?

“豆漿呢？”

顧言之點頭。

尤卿突然問：“那我可以嘗一下嗎？”

顧言之聞言拿著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緊，怕她發現，忙將豆漿推到她面前。

油條被老板切過，小截小截的，尤卿夾了一截放進豆漿里，泡了一小會夾起放到裝著稀飯的碗里，才將豆漿碗推到顧言之面前。

“好了?！?

嘗過后才發現豆漿和油條才是原配，卻沒再來一次。

第一次她厚著臉，第二次是萬萬不敢了的。

埋著頭喝自己的稀飯，直到白粥表面多了其他的顏色，尤卿才抬起頭，對他甜甜一笑。

“謝謝顧同學?！彼龑⒍喑龅挠蜅l吃掉，眉眼含笑。

顧言之垂下眼簾，遮住雙眼里的情愫。

買的早餐全進了兩人的肚子，沒有浪費一點。

飯后，尤卿道：“你是不是還沒開始收拾行李？我幫你啊！”

“我已經裝好了?！鳖櫻灾噶酥阜旁诓鑾咨系拇?。

尤卿走近看了一眼，見里面全是書，最上面一本還是她前段時間看過的，便問：“你怎么只帶書回家?。俊?

顧言之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心中想的卻是——我只想帶你回家。

“我可以看看嗎？”沒聽見他允許的話，尤卿抬頭看他。

他在猶豫。

她道：“我……”不等她說完，顧言之道：“可以?！?

按下心中的疑惑，尤卿拿起最上面的一本書，發現第二本同樣是她看過的尤卿只覺得是巧合。

尤卿翻開封面頁，沒發現身邊的人因為她這簡單的動作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卷曲。

她又翻了一頁，視線停留在空白處的那一行日期上。

——2021年12月10日。

這大概是他購書的日期，尤卿沒多在意。

身側的人見她沒發現有任何怪異之處稍稍松了一口氣。

尤卿連續翻了幾頁，直到正文那一頁時才停下，準確地說是看到那一行字才停下的。

——卿卿，這幾天見你在看這本書，我也買了一本。

顧言之見她怔住，松開幾乎陷進食指指腹的拇指，伸手準備去合上，卻被尤卿躲過。

她將書放在茶幾上，在地毯上坐下后又翻了幾頁，沒再看見這樣的話，她又翻了一頁，剛準備和顧言之說“你是怕我看見這個”，結果新一頁空白處的字就出現在視線里。

這本書是她閑來時隨手從歐陽倩的書桌上拿來看的，是當下流行的小甜文，她很少看這類的書，但從小只要她翻過的書她就會重頭看到尾，一頁也不會落下。

她記憶很好，此刻又看到書中的文字，只一眼就知道做了筆記旁邊的那段講的是什么。

大意就是男主枕在女主的腿上。

這沒什么。

重點是顧言之在旁邊備注了句“卿卿，我也想?！?

又翻了好幾頁，見上面都是這類話，尤卿沒臉再繼續翻下去，一下翻到正文的最后一頁，注意到上面也有字，剛準備細看，顧言之卻在這個時候將封底合上。

“卿卿，我重給你拿一本?！?

欲蓋彌彰！

更引起了尤卿的好奇心，“你手拿開，我先看完這一本?！?

顧言之沒讓。

“顧言之，我看過這本書的，大結局是什么我也知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寫的是什么?！?

故事的結局是男女主洞房花燭夜的甜甜蜜蜜，不過不露骨，被作者一筆帶過，尤卿想不到顧言之會在這一頁寫些什么。

顧言之撇過臉去，手也慢慢抬起。

那一行字展現在視線里，一抹紅霞剎那間滿上臉頰，尤卿立即合上書，轉頭想說他幾句，卻瞥見他通紅的耳朵以及逐漸泛紅的脖子。

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尤卿拿起第二本書，擔心出現相同的情況，尤卿放下后拿起第三本書，還是怕，于是將袋子里的書全拿出來，見最后一本是她那天看的醫學書，覺得這個最讓人放心，她就拿起了這一本。

顧言之沒敢看她，也沒注意到她手上的書。

比起剛才的那本書，這本書正常了太多，筆記正常了，“對她說的話”也正常了。

全書連前言目錄這些全算進去不到一千六百頁，有一頁大概是被他翻過很多次，尤卿準備合上的時候書就從那頁展開了。

第612頁。

她要沒記錯的話她那天在食堂外面遇到顧言之再和他去小亭子里的時候看的就是這幾頁。

果然，她在他的“筆記”上得到了驗證。

——卿卿，書比我好看嗎？

那會他在吃飯，因為她吃過了就拿書出來看，之后看入迷了連他吃完了也不知道，更不知道他盯著她看了好久。

不知為何從他的這句話里尤卿讀出來一絲醋意。

臉上浮起笑意。

但笑容被下一頁的一段話卡在臉上，隨后整張臉爆紅。

“顧言之，你……”

聽到她說話，顧言之回頭一看，見她翻開的熟悉頁面，臉上剛退下的紅潤又立即爬滿整張臉。

“卿卿，你聽我解釋?！?

“嗯，你解釋，我聽著?！?

“……”過了好半晌，顧言之才道：“就是你看到的這樣。”

“你……你以后不準再寫！”頓了會，尤卿又道：“也不準想！”

尤卿合上書的時候，第613頁正文旁邊空白處的三段話不安分地跳了出來：

——卿卿，我會好好表現的。

——卿卿，其實和你親吻時心才是跳得最快的。

——卿卿，我想和你住在一起，真正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