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熱的氣息就在耳邊,尤卿縮了縮脖子,放在白大褂口袋里的手不由地揪起靠里的那層布料。
“顧言之,你離我遠些。”
學校里不是沒有人叫她學姐,尤卿從沒覺得有什么不同。
可經顧言之這一喊,她卻覺得有些怪異。不過到底哪里奇怪了,尤卿自己也不知道。想了想,尤卿覺得只怪顧言之的聲音太過好聽。
身旁女孩的耳朵泛紅,顧言之眼眸里閃過一絲異樣,隨即消失,又挨近了幾分,“學姐,許久未見,你一點也沒長高。”
尤卿一把推開顧言之,臉很紅,是羞的。她明明長高了點,這兩年她還沾沾自喜來著。
可現在卻被顧言之嫌棄!
真憋屈,有些不服,尤卿道:“你說我?你也就一米八,都還沒達到男神的標準!”
“183!”顧言之道:“男生可以長到二十二歲,我還會長的。倒是學姐,馬上就要成年,應該長不了了。”
“顧學弟,你的骨骺線已經閉合了。”
“你贏了。”
“承讓。”尤卿揚起一個勝利的笑容。
熟悉的對話,倆人互看了一眼,都笑了。原來時光雖然走遠,但你我依舊把回憶珍藏。
一人穿著軍訓服,一人手里抱著白大褂;一人臉上是疏遠淡漠,一人臉上是笑意盈盈。
顧言之和尤卿走得很慢,到食堂的時候并沒有太多的人。可他們一出現,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食堂里沒穿軍訓服的且認識尤卿的都在和她打招呼,而她也笑著一一回應。
穿軍訓服的被曬得黑黑的都看著顧言之,眼中不乏羨慕之意。
至于別的,大家看了幾眼,也都各自忙著用膳了。
大一新生一來,就意味著多了搶食的人,糖醋排骨早沒了。但好吃的還有很多,尤卿點了一份鐵板炒飯。
鐵板炒飯是用盤子裝的,盤子很大,尤卿端著出來的時候感覺顧言之在笑她。
一抬頭,確實如此!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沒理他,找了個靠窗的位置直接坐下。
尤卿埋頭吃了一會,沒見顧言之過來,有些疑惑,卻在準備抬頭的瞬間瞥見慢慢進入視野最終落在她對面的同款盤子,以及剛剛念叨的糖醋排骨。
盤里的炒飯瞬間不香了……
大腦在提醒自己不準想糖醋排骨,不準搭理顧言之,可眼睛總是不由地看向對面,確切地說是盤中的肉。
奇了怪了,她來學校兩年多,而顧言之不足兩天,可為什么他知道南膳苑不止一處有糖醋排骨,而自己不知?
見顧言之準備開始享用美味,也不對她客氣客氣一下——讓她嘗嘗,哪怕一塊。
眼不見為凈。
移走停留在顧言之身上的視線,尤卿乖乖吃起自己的炒飯。
剛低下頭,金燦燦的炒飯上便多了好幾塊誘人的糖醋排骨。瞬間抬頭,尤卿的眼睛笑成彎月狀。
除了趙歡顏,尤卿從不吃其他人盤里的飯菜,更別說是一個男生的。
她也從沒想過要吃別人的,不是嫌棄,就是不想。
可顧言之剛剛抬出來的時候,尤卿就想吃,甚至還想著自己動手,但最終都忍住了。
尤卿笑著看對面的顧言之,說了一句不經大腦的話,“顧言之,有一天,我要親自夾走你盤中菜。”
顧言之正在夾菜的手一頓,目不轉睛地看著尤卿,想從她眼里知道她這話是什么意思。
是否是他想的那樣?
是不是她對自己也同他對她那般?
然而,不等顧言之看清楚,尤卿便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么。
臉,瞬間爆紅。
瞧見顧言之臉上的打量,眼里的難以置信以及一絲淡漠,尤卿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
他好像厭惡自己了。
是了,顧言之有潔癖。能接近他的人少之又少,更別說在他的盤里搶食物。
是啊,至今為止,這樣的人,只有一個——水木非。
不是尤卿。
尤卿心下一沉,裝作不在意的樣子,揚起和平常并無差異的笑容,“我吃飽了,先走了。”
尤卿的動作很快,獨留一個背影給顧言之。
低頭瞧見盤里的糖醋排骨,顧言之夾起一塊放在嘴里,嚼了幾下。
嗯,肉質鮮美,甜酸醇厚,令人垂涎三尺。
看著被放在一旁椅子上的白大褂,想起白大褂主人剛剛的宣言,顧言之勾唇一笑,“好,我等你。”
等你親自夾走我盤中菜。
只是,卿卿,你別讓我等太久。
手腕上的表提示即將要到下午集合的時間,顧言之卻不慌不忙地拿起椅子上的白大褂,小心翼翼地搭在手臂上,待把餐具放回餐具回收處之后,用紙巾擦了擦寬大的手,才把白大褂抱在懷里,向著自己的宿舍走去。
————
原以為丟失白大褂的人會立馬回來找自己,再不然也會過幾天來,可是顧言之等了好幾天,都不見那人的身影。
不僅如此,就連三天一次的值班,她也缺席了。
顧言之有些冷淡,但不妨礙給他遞情書的學姐學妹。可這幾天,竟沒人敢上前一步。
因為遠遠的,大家就能感受到從顧言之身上散發出的冰冷氣息。這種情況一直到軍訓結束都沒改變。
至此,也打消了一些女生燃起的愛慕之意。
顧言之所在的中隊在軍訓中表現突出,在軍訓總結大會上大放異彩,獲得此次軍訓演習的冠軍,而他本人也成為唯一一個優秀標兵。
可這些,顧言之瞅都沒瞅一眼,一解散隊伍,就一個人走了。
回到寢室,顧言之打開衣柜,里面的衣服很多,疊得整整齊齊的。
拿起最上面的白大褂,再拿出一個袋子,把白大褂放進袋子里,提著袋子便出門了。
天才不是不奮斗,相反他們比普通人更加努力。
尤卿很聰明,她早早就修完本科的課程,可她需要做的事太多太多。
上次說了那句話,又把白大褂遺留在食堂,等她回去的時候,沒見著顧言之,也沒見著她的白大褂。
生怕顧言之更加厭煩她,加上導師有實驗需要她參與,就把這件事暫時放在了一邊,同時也沒再去值班。
作為醫學生,泡在實驗室,泡在圖書館,這些再正常不過。
知道今天是軍訓的最后一天,尤卿做完實驗,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給導師說了一聲,便提著書包走了。
“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