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涵小心翼翼地打開了蘇明送她的禮物。

盒中裝著一支晶瑩的紫色發卡，形態像是飛舞的蝴蝶，設計卻內斂而優雅。

不是什么隨隨便便的地攤貨。

“真好看……這個禮物我很喜歡！”蘇曉涵有些驚喜，“謝謝學長。”

隨即她有些苦惱，“學長你有什么喜歡的東西呢？”

蘇明聽出了她的話外之意。

“如果你是要送我禮物的話，大可不必。”蘇明停頓了片刻，“我們不是要去書店嗎？挑選本你喜歡的書，送給我就可以了。”

他微微一笑，“我很喜歡讀書。”

這倒是大實話。他的童年都是在家里的圖書館度過的。

他回憶起數年前的夏天。

三七藤蔓混著書本與少女的體香，陽光正好。

是他渣男不歸路的起點。

“我一直覺得，學長的文學修養很好呢！”

說到這，蘇曉涵不知想到了什么，臉突然一紅，“你能替我別上這個發卡嗎？”

——計劃通。蘇明心想。

送發卡和讓蘇曉涵當面拆開禮物，都是他設計好的套路。

這是一個測驗。

如果以蘇曉涵的性格，能提出讓他幫忙佩戴發卡的要求，那么說明蘇曉涵對他的好感度已經極高。

——他甚至可以提出些很過分的要求。

想到這，蘇明接過蘇曉涵手中的發卡，笑了笑。

“榮幸之至。”

他帶著蘇曉涵找了一個無人的角落，讓她坐在青石臺階上，自己蹲坐在蘇曉涵身前。

靠著豐富的經驗和不錯的審美，蘇明很快找到了最適合蘇曉涵佩戴的角度和手法。

其實挑選送給女孩的禮物也是有技巧的，尤其是還未追到手前。

第一，禮物不可太昂貴。過于昂貴的禮物會使正常女孩產生心理壓力。

第二，禮物不可不實用。像八音盒、水晶球這樣華而不實的東西就是“直男禮物”的代表。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這禮物最好能讓女孩日常用到，是她當時正好需要的東西。

這樣精心挑選出的禮物，能讓女孩在用到你送出的禮物之時，睹物思人。

感受到你的用心和誠懇。

——當然，技巧不是萬能的。一個女孩若不愛你，即使你送她天上的星星她也不愛你。

她若愛你，不用你騙她，她會自己騙自己。

此時的蘇明低下頭，手法嫻熟而輕柔地為蘇曉涵戴上了發卡。

——蘇曉涵是第幾十個讓他戴發飾的女孩了？

他也記不清了。

感受到蘇明溫熱的少年氣息襲來，蘇曉涵有些暈暈的。

她沉浸在蘇明的溫柔之中，只希望這一刻能無限長久。

——要是能做學長女朋友就好了。

而不多時，蘇明便放下了手。

“曉涵學妹真是天生麗質呢……”

蘇明稱贊到。

蘇曉涵從包里拿出了梳妝鏡。

對鏡梳妝容，她微笑地看著鏡中的自己。

——真好看。

“蘇明學長，我喜歡你的禮物。”

——這樣適合她的發卡，蘇明學長一定是非常用心地替她尋找的吧？

紫色的蝴蝶發卡為蘇曉涵稚嫩的風情增添了一絲成熟韻味。

這時她摘下了眼鏡。

秀發被風吹動，眼神含情如一汪春水。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蘇明從沒有見過這樣動人的蘇曉涵。

蘇曉涵本來就長得極美。

即使肆意花叢、見慣美人的蘇明，在那一瞬間，也被蘇曉涵驚艷到了。

——那是少女只會在心愛之人面前，綻放出的最美一面。

“出發去書店吧。如果去晚了，書店就關門了。”

“嗯。”蘇曉涵用力地點點頭。

……

“你平時喜歡看什么書呢？”

到達離學校最近的新華書店后，蘇明和蘇曉涵有一茬沒一茬地閑談著。

“最近很喜歡看《大兵的小屋》和《從我的全世界路過》。還有木心先生的作品也不錯！”

“不過我個人覺得，雖然《大兵的小屋》沒有《從我的全世界路過》那么火，但它要好看一些……”

蘇曉涵興致勃勃地談論著。

蘇明差點繃不住了。為什么能把前面兩坨屎和木心放在一起討論啊。

在他看來，這大概和比較霸哥、大司馬和faker，誰英雄聯盟打得更好一樣離譜。

有種莫名其秒的滑稽感。

——憑心而論，這兩本書都算是不錯的故事集。作為和《故事會》《斗破蒼穹》類似的消遣讀物還是沒問題的。

靠商業寫作技法掙錢是人之常情。

這世上有幾十上百萬人靠著文字掙錢，不可能要求所有作者都向著寫出偉大的作品而努力。

能寫出有趣能賣錢的故事，已經勝過了絕大多數文字作者了。

可這兩本書爛就爛在，它故意地讓社會經驗或者文學修養不夠的人覺得它并不爛。

像是蠱惑人心的“少正卯”。

——這就是荀子要假借孔子之名，誅殺少正卯的原因。

荀子不怕“君子”看到少正卯的學說，只是怕“小人”和未決定自己道路的普通人，會受到少正卯的蠱惑。

誘人墮落，總是比催人上進容易。

這是荀子的偉大之處。不惜讓自己附上偽造圣人言論的罪名，亦要誅殺少正卯。

可這也是荀子與圣人孔子的差距所在。

荀子的做法，實際上給“少正卯”們提供了陷害忠良的方法。

歷史上無數人以荀子偽造的“孔子誅少正卯”，作為排除異己的手段。

若荀子泉下有知，想必會追悔不已吧？

但蘇明不會說出自己的看法，反而違心地迎合蘇曉涵。

“這兩本書我也很喜歡看。確實都很不錯呢。”

——他的目的是蘇曉涵的身子，與其爭論是無意義的事。

文學是慈悲入世的，而藝術是傲慢出世的。

而蘇明恰好是，貪婪一切藝術結晶的傲慢者。

為了自己的“渣男藝術”，他一切都可以棄之不顧。

而聽到蘇明的贊同，蘇曉涵有些激動。

“兩名作者的文筆都很華麗呢！張家家的名句，‘我希望有如你一般的人，這世界有人的愛情如山間清爽的風，有人的愛情如古城溫暖的陽光，但沒關系，最后是你就好’。我都能背下來了。”

蘇曉涵認真地背誦著，聲音清脆悅耳。

“反而木心有的書籍文筆怪怪的，有些他的書我根本讀不進去……”

她一副很苦惱的樣子。

聽到這話，蘇明差點沒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

硬了，拳頭硬了。

要不是他饞蘇曉涵的身子，他早就“簡單的嘴臭，極致的享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