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錦淡淡的道:“哦。是這樣的,你家小姐我對待奴才都是一視同仁的,我昨兒賞了秋云一碗蓮藕排骨湯,今兒賞了春杏半碟子云片糕。雖熱她倆勤快應該賞,但紅羅你伺候我也盡心盡力,我不能厚此薄彼,罷,這碗蓮子粥就賞了你!”
紅羅欣喜的接過那碗蓮子粥,絲毫沒有想到晌午時她給徐明錦端蓮子粥下藥的事情。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興奮沖昏了頭腦。徐明錦見狀笑的更加溫柔了。紅羅端著那碗蓮子粥回了自己房間迫不及待的吃了。要說懷疑,紅羅也不是沒有,可是,她晌午親眼看見秋云端者空碗出來的,那還有假?再說了,那房間里可沒有盛粥的東西,只能是吃了。
徐明錦等紅羅退下,臉上的笑容就陳了下去。她吩咐春杏:“到明日出府,去紅羅家里查查。說不定有些線索。”一邊又搖搖頭道:“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樣。”
徐明錦練了一會兒字,就上床歇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徐明錦去給樊夫人請安的時候,就被告之鋪子的事情談成了。樊夫人笑瞇瞇的拿出一張房契。徐明錦高興的笑不攏嘴的接過來。認認真真的從頭到尾看一遍,她練了這么多天的毛筆字總算沒有白練。先不說已經(jīng)能寫的似模似樣。單說她通過練習,認識了好多繁體字。這契約上的字她已經(jīng)是認得了。看完以后,她才對樊夫人道出了這些日子的盤算。讓舅舅樊一晨來當繡莊的掌柜。一來她和母親都是女子,無法出面。二來,舅舅也算是自己人。有他坐陣,徐明錦也放心些。
樊夫人聽了她所言,卻半天沒有吭聲。
徐明錦打量著樊夫人的神色,試探著道:“娘可是擔心舅舅賭隱又犯?”見樊夫人點頭,她這才道:“不瞞娘說,女兒上次白云庵上香歸來后。曾派人暗地里打探過他的消息,他已經(jīng)差不多兩年沒有去過賭場了。”
徐明錦確實派人打探過樊毅臣的消息。卻不是派人打探,而是她自己親自去的。那天,她跟母親講了樊毅臣的事情后,母親要給他送銀子被自己攔住。回到靜園,她就叫春杏準備了兩套男裝。第二天就偷偷溜出去看樊毅臣了。誰作向?qū)В慨斎皇谴盒幽莻€青梅竹馬張栓子了!哦,不能這么叫,春杏已經(jīng)強烈抗議過那個青梅竹馬的說辭了。她再說春杏會翻臉的。那就張栓子吧,他提前打探了樊毅臣在城西的破廟里棲身。與一群叫花子為伍。那天是去隔壁村討飯回來遇見自己被人攔截,才沖上去的。
她讓春杏告訴張栓子,叫他提前打探好情況再來告訴她,如果沒有辦法就制造辦法,她是一定要見到樊毅臣的。于是,那天所有叫花子都出去討飯去了,樊毅臣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全,就一個人留在那里。徐明錦穿著一身男裝就去了。
樊毅臣正閉目養(yǎng)神,他用了徐明錦送來的藥,傷已經(jīng)好轉(zhuǎn)。聽到動靜,抬頭就看見一個十一二歲的俊美少年正笑盈盈的看著自己,身后跟著一個同樣十一二歲的少年和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樊毅臣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打頭的那個俊俏少年,不就是他妹妹的女兒,他的外甥女徐明錦嗎?樊毅臣心下原是一喜,然后就是一驚,她們怎么能來這種骯臟的地方呢?那些出去討飯的乞丐要是回來看到她……想到這里,他不寒而栗,大聲對徐明錦喊道:“你們來這里干什么!這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快走!快走!”樊毅臣一邊喊,一邊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可他都餓了好幾天了,才站起來就頭暈眼花,搖搖欲墜,徐明錦連忙扶著他,卻顯些將自己也連帶著摔倒。春杏和張栓子連忙撲上來,和三人之力才將樊毅臣扶住,他卻一直搖頭道:“快走,快走……”
徐明錦看著這樣的樊毅臣,她怎么忍心將他一個人留在這里走掉,難道她派人給樊毅臣送的傷藥他沒有用?徐明錦低頭看者他身上傷口包扎的地方,那里隱隱散發(fā)著一股淡淡的藥味。看樣子他是用了藥的,那他怎么會虛弱的暈倒?徐明錦卻是不知,樊毅臣受傷的這兩天,窩在這破廟里,連一口水都沒的喝。他無法出去討吃的。那些乞丐卻也不管不問。雖然現(xiàn)在落魄至此,但樊毅臣畢竟享受過榮華富貴。在這乞丐窩中總是鶴立雞群,格格不入。那些乞丐羨慕他過去享受的榮華富貴,于是總是對他冷嘲熱諷。這樣的日子過了有兩年。后來有一次乞丐們閑的無聊又對他群起而圍之,正冷嘲熱諷的時候,不知道哪個乞丐說了一句:“他比咱們更可憐!”眾乞丐不解,樊毅臣總算是享受過榮華富貴,他們卻討了一輩子飯,明明是他們更可憐啊!
那乞丐就說了:“咱們沒有享受過榮華富貴,所以咱們就是討飯也是開開心心的。但他不一樣,他是自己親手葬送了一家子的榮華富貴,還將自己爹娘氣死了!現(xiàn)在就只剩下個唯一的妹子。可樊毅臣尤其對不起他的妹子,原本是徐尚書訂了婚約的未婚妻子,卻因了他之過,一家子榮華富貴沒了不說,他妹子還被退了婚約,現(xiàn)在只做個上不得臺面的外室!你們說說,從高高在上的正室夫人淪落到連小妾也不如的外室。能不恨他恨的要死嗎?他做了這么久的乞丐,他妹子有派人給他送銀子嗎?沒有吧?”眾乞丐點點頭稱是,那個乞丐又道:“他做了這么久的乞丐,一想到他原本也是享受著榮華富貴的公子哥兒,高高在上。卻因自己吃喝嫖賭敗光了家產(chǎn),害了爹娘妹子咱不說,光是他自己卻不得不與咱們擠做一堆。從人上人變成了人下人,他能不悔不當初嗎?能不后悔莫及嗎?”眾乞丐這次更是哄笑一聲,都點點頭。從那以后,那些乞丐不再嘲諷于他,改可憐他。樊毅臣恨的要死,他用的著這些臭乞丐可憐嗎?從那以后,他與這些乞丐的關(guān)系更不好了。那些個乞丐個個窮兇極惡,要是碰到徐明錦,那她就兇多吉少了!那他樊毅臣滿身的罪孽不就又加深了一層嗎?他一急,再加上虛弱過度,就暈過去了。
徐明錦看樊毅臣暈倒了,于是當機立斷對春杏與張栓子道:“不易久留,抬著他,咱們快走!”兩人聞言,點點頭,張栓子忙彎下腰將樊毅臣背在身上,可惜的是,他才只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樊毅臣卻是三十多歲的壯漢,雖然受傷加之餓了兩天,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張栓子被壓的差點倒地。徐明錦與春杏正要幫忙,卻聽到一陣嘻嘻哈哈的笑聲。三人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