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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意外觸礁

諾第留斯號于11月26日凌晨3點在西經172度越過了北回歸線,第二天,夏威夷群島已隱約可見了,到現在為止,我們已經駛出了4860海里!

現在的船向依然是東南方。12月1日,在西經142度穿過赤道,4日,在經過快速的順利行駛后,遠遠看到了馬貴斯群島,西經139度32分,南緯8度57分的奴加衣瓦島的馬丁尖岬,它是法屬馬貴斯群島中地位最高的一個。那山嶺上覆蓋著茂密的叢林,不過尼摩船長并不想靠近它。

這些美麗的富有詩意的島嶼漸漸遠去了,自12月11日一個星期駛出了4000海里。這期間我與尼摩船長談話的機會很少。大部分時間是在客廳里讀書,或者欣賞窗外的海底世界。隔著客廳墻壁上打開的厚厚玻璃,每天都覺得受益匪淺。

海洋向我呈現出層出不窮的各種神奇景觀,有時會搞得人眼花繚亂。

有一天,我正捧著一本書讀得津津有味,那是讓·馬西所著的一本極富情趣的《胃的奴仆》,突然康塞爾的喊聲打斷了我!

“先生能到這兒來一下嗎?”他用一種驚異的聲調說。

“是什么,康塞爾?”

“還是請先生自己來看吧。”

在電燈照射下,有一團巨大的、靜止不動的黑乎乎的東西懸浮在海水中。我認真地觀察著,努力想分辨它是不是鞭種鯨類,但是,一個念頭突然閃過我的腦海,我驚叫道:

“是只船!”

“不錯,”尼德·蘭答道,“是一只沉船的殘骸。”

那的確是一只沉船,船上已經斷了的桅繩還系在鏈上,船體看來還很完整。看來這次事故就在幾小時之前,船向左側斜躺著,可以看到幾具尸體拴在繩索上,還可以看到他們臨死前的掙扎,保持著生命最后的動作。里面竟有一個婦女和一個小孩,她曾想把孩子舉向頭頂,那可憐小家伙的手臂還緊緊地摟著媽媽的脖子,婦人絕望的臉上刻畫出生之渴望與死之恐懼交織而成的神情。

我的心情一下子沉重起來,沒有想到在這大洋底部,有那么旺盛的生命,也有這么悲慘的幽靈,在它廣闊的胸懷中,凝聚著那么多的苦痛與歡樂,包容著萬物生靈的愛與恨。

在后來,我們又能看到了其他遇難的船只,那一幕幕慘劇,一場場惡夢,在我沉悶的航行中增添了凝重。

我在12月11日又遠遠看到了帕摩圖群島,它延伸在西經125度30分至151度30分之間,南北縱橫于南緯13度30分到20度50分之間,自度西島跨至拉查島,東南伸向北,起伏綿延在海面上達5000海里。把它扯平了,面積是370平方里,內含60個小群島,其中有不支屬甘比爾群島,全是法國國旗下的珊瑚島。地面由于珊瑚的堆積而緩慢但不間斷地升高。所以,這些小島終有一天會被連成一個整體,日久天長,就會有一個新大陸自新西蘭到馬貴斯群島,那可能是新人類的第五大洲。

有一天,我把新大陸的構成理論講給尼摩船長聽,他只是冷冷地答道:

“地球上現在并不缺少新大陸,而是缺少新人類!”

我們的航向是克列蒙端尼島,這個島在群島中最特別。我在那兒可以研究這個太平洋中的小島是如何由石珊瑚建成的,我發現,石珊瑚不能與普通珊瑚相混淆,它由一種裹著一層石灰石的纖維組成,可根據其構造不同將其分為五類。這些組成珊瑚的細小微生物,成百萬地生活在石珊瑚的細胞之中。這些石珊瑚堆積起來,形成巖石、礁石和島嶼。有時它們還會形成一個圓環,組成一個環礁湖的洞。其邊緣的缺口與大海相通。有時會形成高高的、陡峭的礁石,有時則形成一道礁石屏障,跟一堵高聳的石墻一樣。

沿著克到蒙瑞尼島航行了幾百米,我驚嘆不已地打量著這些微型工作者們建成的“大廈”。這些大廈的墻壁主要是干孔珊瑚,濱珊瑚、星狀珊瑚等造礁高手的杰作。這些珊瑚蟲主要生長在動蕩的海水表層,所以它們的工程是從“空中樓閣”開始,向下建起,上層“地基”帶著分泌物向下層伸展。

“先生,要用多長時間才能建起這面巨大的墻垣?”康塞爾問。

“科學計算,每個世紀才長出1/8寸的厚度,也就是100年左右!”

他聽了非常吃驚。

“那這墻看來大概有1000多英尺,那肯定要花……”

“1920000年,康塞爾。”這個樸實的康塞爾可真是張大了口許久合不攏了。

當諾第留斯號回到海面,我能夠辨認出覆著低矮灌木的克列蒙端尼島的整個發展歷程,島上的珊瑚石明顯地被暴風雨侵蝕,成為了肥沃的土壤,接著可能有可可果的種子被海浪沖到這片未來的海灘上,在這里發芽扎根,漸漸成為大樹和樹林,阻止水的蒸發。于是逐漸形成了溪流,慢慢地,植物有了生長的土地。一些小生物、爬蟲、昆蟲隨著大風從鄰近島嶼刮過來,海龜也來這里產卵,鳥兒在樹上筑巢,動物于是繁衍起來。最后,這片青翠、肥沃的土地也吸引了人類,來到這個島上。這就是這些微小動物們建造島嶼的過程。

傍晚,當克列蒙端尼島融入遠方的夜色中時,諾第留斯號的航向改變了。在西經135度處跨過南回歸線后,船又改向西北偏西、向著回歸線區駛去。當它在東加塔布群島和航海家群島間穿過時,測程儀上表明已航行了9720海里。

我已經有一個星期沒見到尼摩船長了。這天早晨他走進客廳,跟往日一樣,仿佛剛離開我們只有5分鐘。

我正忙著在地圖上尋找諾第留斯號多變的航向。他修長的手指按在一個點上,說:

“萬尼科羅。”

萬尼科羅是一個神奇的名字,那是拉·白魯斯探險沉沒的地方。我當即站起身來。

“諾第留斯號將把我們帶向萬尼科羅去嗎?”

“是的,教授。”

“那么,我將可以看到羅盤號和渾天儀號兩只船觸礁沉沒的地方嗎?”

“只要你愿意,教授。”

“那我們何時到達?”

“已經到了,教授。”

我爬上平臺,急切地掃視著天際。尼摩船長也隨后上了平臺。

在東北方向有兩個高低不一樣的火山島,周圍環繞著40海里的珊瑚礁,萬尼科羅群島就在眼前了。

這時,尼摩船長問我對拉·白魯斯的失事知道多少。我說:

“也就是每個人都知道的那些,船長。”

“你能告訴我每個人都知道些什么嗎?”他帶著一點挖苦的味道問。

我告訴他這事件的大體情況后,他說:“那么,這些遇難者建造的第三條船是在哪里失蹤的呢?恐怕人們不會知道吧?”

“是的,沒有人知道。”

尼摩船長不再說什么,不過他示意我跟他來到客廳,諾第留斯號向海水下潛入幾米深,并打開了嵌板。

我沖向玻璃窗,只見菌生植物、管狀植物、翡翠莫石竹草下面的珊瑚礁石基上,沉甸著無數可愛的魚,我可以分辨出一些不能打撈上來的殘骸,有鐵馬蹬、大炮、炮彈絞盤架和船頭廢料等,都是那些沉船上的東西。

我久久地凝視著這些觸目驚心的場面,這時,尼摩船長在我身邊嚴肅地說:

“1785年12月7日,羅盤號和渾天儀號在白魯船長率領下出發,開始時,它在植物灣靠岸,探查了友愛群島、新喀里多尼亞,然后駛向圣克魯斯群島。至哈巴與群島時停靠在摩加島。最后他們駛向從未知曉的萬尼科羅群島。羅盤號率先撞在了南岸的礁石上。渾天儀號慌忙來救,撞上了暗礁,羅盤號當時就沉沒了,渾天儀號仍苦苦支撐了幾天。幸好他們受到當地土著人的好意收留,遇難者們在島上居住期間,把兩艘船的船骸又加以拼湊,建造了一艘小型的船。當時,有的船員就在島上定居下來沒隨船走,另有一些老弱有病者,又在白魯斯的率領下出發了。他們打算駛向所羅門群島,但是,當他們行至萬尼科羅群島的主島與西岸之間時,再次遭到不幸,船上人等無一生還。”

“你怎么會知道這些?”我叫道。

“這是我在他們失事的海底找到的證據。”

他指著一個鐵盒子對我說,上面還印著法國的國徽,把盒子打開,里面是一卷已有些發黃的公文。

那是法國海務大臣為白魯斯船長下達的指令,下方還有路易十六的親筆批語!

“啊!”尼摩船長嘆道,“作為一名海員,這樣才算風光!多么幽靜的珊瑚公墓啊!請上帝保佑,不要讓我和我的同伴們葬到與此不同的墳墓中!”

12月的末尾3天,諾第留斯號離開了萬尼科羅群島,向西北方向疾速行駛。自拉·白魯斯群島走出750海里到達巴柏亞群島的東南尖角。

今天是1868年的第一天,一大清早,康塞爾也爬上平臺問候我。

“先生,祝你新年快樂,一年幸福。”

“謝謝你,康塞爾,我接受你的祝福,但就我們現在的處境,你所謂的一年幸福,是我們結束囚禁生活后的一年呢?還是說我們要在船上繼續一年這種神奇旅行呢?”

“上帝呀,”康塞爾答道,“我該怎樣回答先生呢?這兩個月以來,我們始終覺得很充實,游歷了許多奇異的景觀,雖然將來還生死未卜。但我卻知道我們再不可能有這種機會了。”

“因此我想說,先生,”他頓了一下說,“我想說的一年幸福,就是可以在一年內看到一切……”

“你想看到一切,康塞爾?那一年時間恐怕不夠,而且也不知道尼德·蘭是怎么想的。”

“尼德·蘭與我想得恰好相反,”康塞爾答道,“他這人很務實,而且胃口特棒,每天只是看魚和吃魚并不能令他滿足。一個真正的薩克遜人,如果失去了酒、面包和肉,那是很痛苦的。”

自從登上諾第留斯號,我已隨船駛出了11340海里,再往前行就是澳大利亞北邊的珊瑚海,那可是個危險地帶。我們將從暗礁幾海里遠的地方駛過去。

我卻希望能看到這條360里長的礁脈,暗礁上時常巨浪滔天、奔騰鼓蕩、震耳欲聾。但諾第留斯號這時卻向深海潛下去,我想看這座珊瑚長城的愿望破滅了,看到的只有鉆出來的各種魚類:有嘉蒙魚、青花鯛魚,還有被稱為海底飛燕的錐角飛魚,黑夜中磷光閃閃,照耀在空中和水中。我還在魚網中撿到一些軟體類和植蟲類動物,有翡翠魚、海猬、槌魚、馬刺魚、羅盤魚和櫻子魚、硝子魚。另外網中還有漂亮的海藻,如刀片藻和大囊藻,它的表面上有一層從細孔中分泌出的粘液。并能采出一種美麗的膠質海藻,這在博物館中一般都要被奉為“天然珍寶”。

離開珊瑚海兩天后,巴布亞島映入了眼簾。這時尼摩船長對我說,他計劃穿過托列斯海峽去印度洋。

聽到這個計劃,我感到高興而又害怕,高興的是能游歷號稱世界最危險的海峽,害怕的是,那里曾令許多航海家都望而卻步,我們能否闖得過去?但有一個人卻高興得跳了起來,那就是尼德·蘭,因為歐洲海正是他向往的地方。

三十四里寬的托列斯海峽來到了,小島、島嶼、暗礁和巖石星羅棋布,不時攔住去路。所以,為了安全起見,尼摩船長親自駕駛諾第留斯號,他使船浮上水面行駛,鯨魚尾巴似的推進器,在后面慢慢揉搓著海浪。但海水被激怒了,張牙舞爪地翻騰起來。海浪氣沖沖地從東南跑到西北,見到那些露出頭來的珊瑚礁,就拳打腳踢,發泄一通。

“大海真是太可怕了!”康塞爾富有詩意地說。

“這古怪的船長,”尼德·蘭卻說,“對這條航道一定非常熟悉,因為在這礁石密布的地方,稍不注意,船身就會被撕碎……”

的確,我們正身處險境,但船長也真是神通廣大,竟能神奇地穿過一個個險關。它并沒有沿著渾天儀號和熱心女號原來的航路,而是稍微向北沿著莫利島,又轉向西南方,駛向甘伯蘭海道,忽而它又轉向西北,從很多不知名的小島間穿過,駛向通提島及一些兇險的航路。它又一次改變方向直往西方的格波羅爾島。

下午3點時,大海更加怒不可遏,到了漲潮期,諾第留斯號靠近島嶼并繞著它走了大約兩海里,我一個沒留神被突然震倒了。原來船碰到一座暗礁,它不再前行,而是在這里擱淺了。

“發生了什么事?”我問船長。

“沒什么,只是一次偶然。”他答道。

“是一次偶然,”我說,“但它卻可能會造成使你成為陸地居民的必然!”

尼摩船長怪異地打量了我一下,用一個否定的手勢來回答我。

“教授先生,諾第留斯號完好無損,它仍將帶你去游覽海洋的奧秘,真正的海底旅行才剛剛開始,既然很榮幸能請到你,那就肯定不會讓你掃興。”

“尼摩船長,”我絲毫不在意他的嘲諷,“但諾第留斯號擱淺時正值漲潮,太平洋的潮水一般不會上漲太高,假如這時你都不能將船浮起來,請問你還有什么機會使它離開暗礁,重返大海。”

“你說得對,教授,”尼摩船長答道,“太平洋的潮水的確不會漲得太高,但這是托列斯海斯,潮峰谷底仍會有1.5米的差距。5天之后的月圓之夜,我們會有好運氣的。”

“教授,有什么結果?”尼德·蘭在船長走開后湊近我。

“哦,是這樣,尼德·蘭,等到9號再次漲潮時,船長說圓圓的月亮會好心地把我們送回大海。”

“有這種事?”尼德·蘭像個行家似地聳聳肩,“教授,你該聽我的話,聽著,這個鐵筒永遠不會再回到海上或海底了,現在,趁著沒生銹還能賣個好價錢,其他的用途沒有了,現在,我們只好跟船長說告辭了。”

“好朋友,”我答道,“我對神奇的諾第留斯號很有信心,在這四天中,說不定真會有漲潮到來。另外,等我們到了英國或法國的海岸,可以隨時實施逃走計劃,但現在是在巴布亞海域,那則另當別論,而且,等諾第留斯號真無力脫身時,我們再離開它也為時不晚。”

“難道就這么干耗著?”尼德·蘭的火又上來了,“哪怕到岸上走一走,看一看,重要的是換換口味!”

“我也這么想,”康塞爾贊同道,“難道先生不能向你的朋友尼摩船長請求一下,我們哪怕只是到陸地上踩踩腳,可別到時回到地面上連路都不會走了。”

“我試試看,”我猶豫著說,“不過他可能不會答應。”

令我驚奇的是,尼摩船長竟爽快地應允了,并出奇地友好和關懷,囑咐我們可以不回到船上來了,島上的土著人可能會對我們有特殊對待。

第二天早晨8點,我們駕駛著諾第留斯號的小艇穿過格波羅爾島周圍的珊瑚石區,停在了沙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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