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數罪并罰

第六十九條[35]　【判前數罪并罰】判決宣告以前一人犯數罪的，除判處死刑和無期徒刑的以外，應當在總和刑期以下、數刑中最高刑期以上，酌情決定執行的刑期，但是管制最高不能超過三年，拘役最高不能超過一年，有期徒刑總和刑期不滿三十五年的，最高不能超過二十年，總和刑期在三十五年以上的，最高不能超過二十五年。

數罪中有判處有期徒刑和拘役的，執行有期徒刑。數罪中有判處有期徒刑和管制，或者拘役和管制的，有期徒刑、拘役執行完畢后，管制仍須執行。

數罪中有判處附加刑的，附加刑仍須執行，其中附加刑種類相同的，合并執行，種類不同的，分別執行。

·條文注釋

第六十九條對宣判之前行為人犯下數罪的并罰方法作了詳細規定，包括主刑的合并和附加刑的合并。在數罪并罰時，首先應該對各罪分別作出準確判決，然后以“合并同類項”的方式，分別對主刑和附加刑計算合并執行刑期：

（1）各罪中最高有被判處死刑（或者死緩、或者無期徒刑）的，全案合并執行死刑（或者死緩、或者無期徒刑）。

（2）各罪都被判處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或者管制）的，全案合并執行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或者管制），合并刑期按照第六十九條規定的方法計算。

（3）各罪中同時有被判處有期徒刑、拘役、管制（但沒有死刑、死緩、無期徒刑）的，其拘役刑期被有期徒刑吸收，但各罪的管制刑期仍然累加計算，在刑滿釋放或者假釋后執行。[36]

（4）各罪中有被并處或單處附加刑的，各附加刑直接“同類相加，同時執行”，各附加刑都要執行，并且合并刑期沒有最高限值。

需要注意的是，在實行數罪并罰時，應當區分“競合犯”與“牽連犯”中一罪或數罪的認定和處理：

（1）競合犯，又稱犯罪的競合，簡單地說，是指一個犯罪行為同時觸犯了兩個以上的罪名。它又分為多種情形，在我國，目前刑法理論對競合犯的研究僅限于想象競合犯、法規競合兩個問題：

①想象競合犯，亦稱想象數罪，是指一個犯罪行為（一個犯罪意圖），造成了兩個以上的危害結果（即數個罪過），從而觸犯了兩個以上異種罪。對于想象競合犯，適用從一重罪處斷原則，即按處罰較重的規定定罪量刑。

②法條競合犯，一般是指實施一個犯罪行為，造成一個危害結果（一個罪過），但是由于法條的交叉或包含規定（如一般法與特別法），從而觸犯了數個罪名。對于法條競合犯，適用特別法優于一般法處斷原則（即使特別法的處罰比一般法輕，也要按特別法處罰）。

（2）牽連犯，是指行為人基于一個犯罪意圖而其犯罪所用的方法（或手段）行為又觸犯了其他罪名；或者為了達到某一犯罪目的，在實施某一犯罪行為時，其犯罪結果又觸犯了其他罪名的情況。構成牽連犯必須具有兩個以上、相對獨立且均完全符合相關罪名構罪要件的行為。分為以下兩種情況：

①客觀行為的牽連，即方法（或手段）行為和目的行為之間，或者原因行為與結果行為之間有牽連。當構成方法牽連時，方法行為是目的行為的條件；當構成結果牽連時，原因行為是結果行為的條件。

②主觀意圖的牽連，即數個犯罪行為是圍繞一個犯罪目的而實施，行為人自覺地認識到這些犯罪行為之間所存在的方法與目的、原因與結果的密切關系，并主觀上意圖借助這些密切關系來達到其犯罪目的。

對于牽連犯罪，我國刑法中并未作出明確的統一處罰規定，分則條文只對某些牽連犯的處罰作了規定，分為以下幾種情形：（除法律明文規定外，其處理原則應當是從一重罪定罪處罰）

①從一重罪處罰。如刑法第三百九十九條規定“司法工作人員貪贓枉法，有前兩款行為（徇私枉法、枉法裁判）的，同時又構成本法第三百八十五條（受賄罪）規定之罪的，依照處罰較重的規定定罪處罰”。

②從一重罪并從重處罰。如刑法第一百七十一條規定“偽造貨幣并出售或者運輸偽造的貨幣的，依照本法第一百七十條（偽造貨幣罪）的規定定罪從重處罰”。

③數罪并罰。如刑法第一百五十七條規定“以暴力、威脅方法抗拒緝私的，以走私罪和本法第二百七十七條規定的阻礙國家機關工作人員依法執行職務罪，依照數罪并罰的規定處罰”，第一百九十八條規定“投保人、被保險人故意造成財產損失的保險事故或投保人、受益人故意造成被保險人死亡、傷殘或者疾病，騙取保險金，同時構成其他犯罪的，依照數罪并罰的規定處罰”。

·配套規定

【法釋［2011］9號】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修正案（八）》時間效力問題的解釋（2011年4月20日最高人民法院審判委員會第1519次會議通過，2011年4月25日公布，2011年5月1日施行）

第六條　2011年4月30日以前一人犯數罪，應當數罪并罰的，適用修正前刑法第六十九條的規定；2011年4月30日前后一人犯數罪，其中一罪發生在2011年5月1日以后的，適用修正后刑法第六十九條的規定。

【法釋［2015］19號】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修正案（九）》時間效力問題的解釋（2015年10月19日最高人民法院審判委員會第1664次會議通過，2015年10月29日公布，2015年11月1日起施行）

第三條　對于2015年10月31日以前一人犯數罪，數罪中有判處有期徒刑和拘役，有期徒刑和管制，或者拘役和管制，予以數罪并罰的，適用修正后刑法第六十九條第二款的規定。

·指導案例

楊某玩忽職守、徇私枉法、受賄案[37]（旨在明確瀆職犯罪同時受賄的數罪并罰方法）

第七十條　【判后漏罪并罰】判決宣告以后，刑罰執行完畢以前，發現被判刑的犯罪分子在判決宣告以前還有其他罪沒有判決的，應當對新發現的罪作出判決，把前后兩個判決所判處的刑罰，依照本法第六十九條的規定，決定執行的刑罰。已經執行的刑期，應當計算在新判決決定的刑期以內。

第七十一條　【判后新罪并罰】判決宣告以后，刑罰執行完畢以前，被判刑的犯罪分子又犯罪的，應當對新犯的罪作出判決，把前罪沒有執行的刑罰和后罪所判處的刑罰，依照本法第六十九條的規定，決定執行的刑罰。

·條文注釋

第七十條、第七十一條是對判后漏罪、新罪的數罪并罰方法的規定。它要求滿足以下兩點：

（1）在宣判以后發現漏罪或新罪（包括司法機關主動發現、他人揭發或者犯罪分子自首）。這里的宣判以后，是指判決發生法律效力、交付執行以后。如果是在判決發生法律效力之前（如二審期間）發現漏罪或者又發生新罪，則應該撤銷原判決，重新審判，并依照刑法第六十九條數罪并罰。

（2）在刑罰執行完畢之前發現漏罪或新罪。如果是在刑罰執行完畢之后發生新罪，毫無疑問是另案審判并單獨定罪量刑。如果是在刑罰執行完畢之后發現漏罪，法律沒有明確規定處理方法；對于這種情況，在司法實踐中一般也是另案審判（考慮追訴期限）并單獨定罪量刑，而不是與之前的判決數罪并罰。[38]

對判后漏罪的并罰，是對漏罪另行審判并作出判決后，再依照刑法第六十九條的規定，與之前的判決所判處的刑罰進行合并計算，再減去已經執行的刑期。即“先并再減”。對判后新罪的并罰，是對新罪另行審判并作出判決后，再依照刑法第六十九條的規定，與之前的判決（減去已經執行的刑期）所剩下的刑期進行合并計算。即“先減再并”。

需要注意的是，上述之前、之后的“兩個判決”，都應該先分別按照刑法第六十九的規定數罪并罰，確定執行的刑罰，然后再對這兩個刑罰進行并罰。而不是將之前判決各罪的刑罰與之后判決各罪的刑罰直接進行并罰。也即，兩個判決先分別并罰定刑，再一總并罰，確定最終的執行刑罰。[39]

·配套規定

【法復［1993］3號】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判決宣告后又發現被判刑的犯罪分子的同種漏罪是否實行數罪并罰問題的批復（1993年4月16日答復江西省高級人民法院“贛高法［1992］39號”請示）③

人民法院的判決宣告并已發生法律效力以后，刑罰還沒有執行完畢以前，發現被判刑的犯罪分子在判決宣告以前還有其他罪沒有判決的，不論新發現的罪與原判決的罪是否屬于同種罪，都應當依照刑法第六十五條[40]的規定實行數罪并罰。但如果在第一審人民法院的判決宣告以后，被告人提出上訴或者人民檢察院提出抗訴，判決尚未發生法律效力的，第二審人民法院在審理期間，發現原審被告人在第一審判決宣告以前還有同種漏罪沒有判決的，第二審人民法院應當依照刑事訴訟法第一百三十六條[41]第（三）項的規定，裁定撤銷原判，發回原審人民法院重新審判，第一審人民法院重新審判時，不適用刑法關于數罪并罰的規定。

【法釋［2009］10號】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在執行附加刑剝奪政治權利期間犯新罪應如何處理的批復（2009年3月30日最高人民法院審判委員會第1465次會議通過，2009年5月25日公布，答復上海市高級人民法院“滬高法［2008］24號”請示，2009年6月10日起施行）

一、對判處有期徒刑并處剝奪政治權利的罪犯，主刑已執行完畢，在執行附加刑剝奪政治權利期間又犯新罪，如果所犯新罪無須附加剝奪政治權利的，依照刑法第七十一條的規定數罪并罰。

三、對判處有期徒刑的罪犯，主刑已執行完畢，在執行附加刑剝奪政治權利期間又犯新罪，如果所犯新罪也剝奪政治權利的，依照刑法第五十五條、第五十七條、第七十一條的規定并罰。

【法［2012］44號】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罪犯因漏罪、新罪數罪并罰時原減刑裁定應如何處理的意見（2012年1月18日印發）

罪犯被裁定減刑后，因被發現漏罪或者又犯新罪而依法進行數罪并罰時，經減刑裁定減去的刑期不計入已經執行的刑期。

在此后對因漏罪數罪并罰的罪犯依法減刑，決定減刑的頻次、幅度時，應當對其原經減刑裁定減去的刑期酌予考慮。

【司法部令第64號】　獄內刑事案件立案標準（2001年3月2日司法部部長辦公會議通過，2001年3月9日發布，自發布之日起施行）

第一條　為了及時打擊獄內在押罪犯的又犯罪活動，確保監獄的安全穩定，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刑事訴訟法》、《監獄法》的有關規定，針對獄內又犯罪活動的特點，制定本標準。

第二條　監獄發現罪犯有下列犯罪情形的，應當立案偵查：

（1）煽動分裂國家、破壞國家統一的（煽動分裂國家案）。

（2）以造謠、誹謗或其他方式煽動顛覆國家政權、推翻社會主義制度的（煽動顛覆國家政權案）。

（3）故意放火破壞監獄監管設施、生產設施、生活設施，危害監獄安全的（放火案）。

（4）爆炸破壞監獄監管設施、生產設施、生活設施，危害監獄安全的（爆炸案）。

（5）投毒破壞生活設施，危害監獄安全的（投毒案）。

（6）非法制作、儲存或藏匿槍支的（非法制造、儲存槍支案）。

（7）以各種手段竊取槍支、彈藥、爆炸物的（盜竊槍支、彈藥、爆炸物案）。

（8）搶奪槍支、彈藥、爆炸物的（搶奪槍支、彈藥、爆炸物案）。

（9）故意非法剝奪他人生命的（故意殺人案）。

（10）過失致人死亡的（過失致人死亡案）。

（11）故意傷害他人身體的（故意傷害案）。

（12）過失傷害他人致人重傷的（過失致人重傷案）。

（13）以暴力、脅迫或者其他手段強奸婦女的（強奸案）。

（14）奸淫不滿14周歲幼女的（奸淫幼女案）。

（15）以暴力、脅迫或者其他方法強制猥褻婦女或者侮辱婦女的（強制猥褻、侮辱婦女案）。

（16）煽動民族分裂、民族歧視，情節嚴重的（煽動民族仇恨、民族歧視案）。

（21）由于泄憤報復或者其他個人目的，毀壞機器設備、殘害耕畜或者以其他方法破壞生產經營的（破壞生產經營案）。

（22）聚眾斗毆，情節嚴重的。聚眾斗毆，致人重傷、死亡的，依照故意傷害罪、故意殺人罪論處（聚眾斗毆案）。

（23）有下列破壞監管秩序行為之一，情節嚴重的：①毆打監管人員的；②組織其他被監管人員破壞監管秩序的；③聚眾鬧事，擾亂正常監管秩序的；④毆打、體罰或者指使他人毆打、體罰其他被監管人的（破壞監管秩序案）。

（24）獄內在押罪犯以各種方式逃離監獄警戒區域的（脫逃案）。

（25）罪犯使用各種暴力手段，聚眾逃跑的（暴動越獄案）。

（26）罪犯組織、策劃、指揮其他罪犯集體逃跑的，或者積極參加集體逃跑的（組織越獄案）。

（27）罪犯在服刑期間明知是毒品而非法銷售或者以販賣為目的而非法收買毒品的（販賣毒品案）。

（28）非法持有鴉片200克以上、海洛因或者甲基苯丙胺10克以上或者其他毒品數量較大的（非法持有毒品案）。

（30）以語言、文字、動作或者其他手段，向他人傳授實施犯罪的具體經驗、技能的（傳授犯罪方法案）。

（31）其他需要立案偵查的案件。

第三條　情節、后果嚴重的下列案件，列為重大案件：

（1）組織從事危害國家安全活動的犯罪集團，情節嚴重的。

（2）放火、決水、爆炸、投毒或以其他危險方法危害監獄安全，造成人員傷亡或者直接經濟損失5000元至30000元的。

（3）非法制造、儲存槍支、彈藥、爆炸物的。

（4）故意殺人致死或致重傷的。

（5）故意傷害他人致死的。

（6）強奸婦女既遂，或者奸淫幼女的。

（7）以挾持人質等暴力手段脫逃，造成人員重傷的。

（8）煽動民族仇恨、民族歧視，情節特別嚴重的。

（10）十人以上聚眾斗毆或者聚眾斗毆致三名以上罪犯重傷的。

（11）破壞監管秩序，情節惡劣、后果嚴重的。

（12）罪犯三人以上集體脫逃的。

（13）尚未減刑的死緩犯、無期徒刑犯脫逃的；剩余執行刑期15年以上的罪犯脫逃的；其他被列為重要案犯的罪犯脫逃的。

（14）暴動越獄的。

（15）販賣鴉片200克以上不滿1000克、海洛因或者甲基苯丙胺10克以上不滿50克或者其他毒品數量較大的。

（16）非法持有鴉片1000克以上、海洛因或甲基苯丙胺50克以上或者其他毒品數量較大的。

（17）省、自治區、直轄市司法廳（局）認為需要列為重大案件的。

第四條　情節惡劣、后果特別嚴重的下列案件，列為特別重大案件：

（1）組織從事危害國家安全活動的犯罪集團，或進行其他危害國家安全的犯罪活動，影響惡劣，情節特別嚴重的。

（2）案件中一次殺死二名以上罪犯，或者重傷四名以上罪犯，或者殺害監獄警察、武裝警察、工人及其家屬的。

（3）暴動越獄，造成死亡一人以上，或者重傷三人以上的，或者影響惡劣的。

（4）盜竊、搶奪、搶劫槍支彈藥的。

（5）放火、爆炸、投毒，致死二人以上或者造成直接經濟損失30000元以上的。

（7）強奸婦女，致人重傷、死亡或者其他嚴重后果的，或者輪奸婦女的。

（8）挾持人質，造成人質死亡的。

（9）販賣鴉片1000克以上、海洛因或者甲基苯丙胺50克以上或者其他毒品數量大的。

（10）司法部認為需要列為特別重大案件的。

第五條　本規定中的公私財物價值數額、直接經濟損失數額以及毒品數量，可在規定的數額、數量幅度內，執行本省（自治區、直轄市）高級人民法院確定的標準。

第六條　本標準由司法部解釋。

第七條　本標準自發布之日起施行。司法部于1987年發布的《司法部關于獄內案件立案標準的規定（試行）》同日廢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