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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其之七 空間為虛幻

東陸極北,黑曜城。

這里原本是鎮壓魔王的法杖——淵噬·阿庇斯的哨所,后來成為流放之地,被流放的人們便在這里建立起了城邦。

這一天,一位神秘人造訪了城主府。

“戴維·里奇副院長?”穿著干練的女城主見到了來人。

“白秀,淵噬的情況如何?”戴維·里奇問。

“近來異動頻繁,圣王留下的鎮壓之力已經所剩不多了。”白秀有些焦慮。

“果然是這樣。”戴維·里奇自言自語地說。

“副院長,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秀問。

“我們都被那家伙耍了!”戴維·里奇生氣道。

“誰?”白秀吃了一驚,能戲耍戴維·里奇這樣的人,她真的想不到。

“格瑞特那個老混蛋!”戴維·里奇口中說的“格瑞特”正是斯威士蘭學院的院長——格瑞特·艾特弗里德。

“院長?”白秀驚訝。

“門做得怎么樣了?”戴維·里奇忽然話鋒一轉。

“哦,已經完工了,就等柱陣之人了。”白秀說。

“他們稍后就到,你立刻吩咐下去,隨時準備啟動傳送門。”戴維·里奇說道。

“副院長,我能知道要傳送來的是什么東西嗎?這樣規模的傳送門,即使要傳送一座城市也不在話下。”白秀問。

“我也不知道會是什么,但那是傾盡整個斯威士蘭也無力抗衡的東西,只能寄希望于淵噬的力量。”戴維·里奇說。

“那我是否需要疏散民眾?”白秀問。

“留下必要的人手,其他人盡快離開吧。”戴維·里奇說。

雪山棧道上,一隊人行色匆匆。

“快點,我們要按時趕到!”

“隊長,天氣太惡劣了,我們避一避吧。”

“不行,副院長下了死命令,必須在明晚前趕到黑曜城。”

“隊長,如果只是我們,今晚趕到都不在話下,可是拖著這么一個大箱子,實在難為人啊。”

“少廢話,后面的快點!”

“隊長,我們減員很嚴重了!”

“就算剩我一個,箱子也得按時送到!”

風雪中,小隊隊長與隊員的爭執出口即逝,后面的隊員根本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

棧道只容一人通過,這是通往黑曜城的唯一地面通道,他們別無選擇。

黑曜城之所以成為流放之地,不僅因為那里的惡劣環境,還因為這條無比艱險的道路,在沒有傳送陣的年代,被流放到黑曜城就意味著他永遠都別想再出來了。

在雪山通往黑曜城的大路的盡頭有一個哨站,那里有一個小型傳送陣,是專門為黑曜城運送物資的。小隊所運送的貨物太特殊了,無法使用傳送陣,只能徒步前往黑曜城。

小隊中只有一個人知道他們運送的是什么,不是隊長,而是一直緊隨貨物的年輕人,他叫魏默,是王都御座的守劍人之一。在王都御座坍塌后,乾元子按照戴維·里奇的設想,安排他這個受傷較輕、能力尚可的人護送王都御座的鎮守物前往黑曜城。

這箱子里的東西不是什么珠玉法器,而是被鎮壓千年的魔王尸骸。

魏默見過這尸骸,不如說能夠進入王都御座的人都見過這尸骸,畢竟它就敞亮地擺在王都御座的中心,由六名守劍人從不間斷地維護著封印。魏默原本是候選守劍人,在其他守劍人負傷的情況下,他成為了正式的守劍人。

“嘶——”魏默腳下一滑,半邊身子撞在了山壁上。

“你沒事吧?”后面的隊員及時拉住了他,防止他滑下另一邊的懸崖,“這棧道年久失修,一定要小心些。”

魏默點了點頭,道了聲謝。他接著跟上隊伍,左手悄然按在右小臂上,那里剛剛被撞得一疼。

魏默拉開手腕的袖口,腕口處一道黑色的印記鬼畫符一般延伸到小臂上。這是王都御座坍塌后出現在他身上的,魏默不知道這是什么,但是當時兵荒馬亂的,他沒有機會去查證這東西。

“嘶——”那印記時不時就產生針扎一般的感覺。

魏默飛快把袖子撩下來,防止別人察覺到異樣。

寒烈的風在呼嘯,那“呼呼”聲中,似乎有什么人在呼喚。魏默想要循聲去找,卻滿目都是風雪。

“快點,快點!”隊長在前面催促著。

棧道的盡頭,風寂雪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漆黑的山。那石質的山壁仿佛被烈火燒過,焦黑中隱隱閃爍著結晶的光澤。

“終于到黑曜城的地盤了。”有人感嘆道。

“黑曜城就建在黑曜石的礦脈上,一般的法術會在這里失效,厲害的法術在這里也會大打折扣。”

“難怪風雪都停了。”

“大家喘口氣吧,歇一會我們就要一口氣走到黑曜城了。”隊長說。

“魏默,給。”一名隊員給了魏默一個馕餅。

“謝謝。”魏默伸手接過,右腕突然刺痛了一下,馕餅不小心掉了。

“你怎么了?”隊員看到魏默沒接住餅,忙把馕餅撿了起來問。

“沒,沒事,手凍僵了。”魏默撒了個謊道。

“是啊,我問問隊長能不能生個火堆。”隊員把馕餅塞給魏默,轉身去找隊長了。

魏默把手套拉下來了一些,看到自己右手腕上的黑色印記又加深了,他按著手臂往上摸,仔細感知,察覺到那刺痛的感覺已經延伸到了胳膊肘。

這到底是什么?魏默心中十分擔憂。那黑色的印記讓他尤為害怕,仿佛是一條毒蛇纏繞在他的手臂上,隨時都會對他發起攻擊一般。

本就灰暗的天色隨著時間的流逝徹底暗了下來,仿佛要與這漆黑的山石融為一體。無月色、無星光,山路上光禿禿的沒有任何標識,小隊就這樣抬著那個箱子一直往北走。

但……哪里是北?

“隊長,我們是不是迷路了?”

“別瞎說,在黑曜石的影響下,指南針失靈的情況很常見。”

“可是這里除了指南針,好像沒有什么可以用來辨別方向的了。”

沒有星空、沒有樹木、沒有向導,他們在這片黑山之中完全是陌生的存在。

“哐!”

“什么聲音?”

隊長扭頭往后看,“箱子抬好了,別把里面的東西磕壞了。”

“哐哐!”

后面的隊員聽到箱子里發出的撞擊聲,紛紛退開,對箱子保持警惕。

抬著箱子的四人還站在那里,似乎對這聲音沒有任何反應。

“喂,怎么回事?”有人問那抬著箱子的四個人。

沒有任何回應。

“喂,你們聽不見嗎?”

“哐哐!哐哐!哐哐!”

魏默背上已經滲出了一層冷汗。這聲音的確是從那箱子里發出的,但那箱子里除了魔王的尸骸,應該沒有其他東西了,那到底是什么在里面發出聲音?

“魏默,這是怎么回事?”隊長跑過來抓著魏默問。

“我,我不知道。”魏默驚恐地搖頭。

“哐!”箱子破裂,一只蒼白的手臂伸了出來,纏繞在箱子上的符紙被這只手臂扯爛。

“嗚哇!里面是人嗎!”離得近的人看清那只手臂,被嚇得迅速跳開了。

“不可能……不可能……”魏默喃喃。那只手臂,箱子里的手臂,那只能是魔王的手臂!魔王復活了?!

“魏默,你是守劍人,這是你負責的東西,快想辦法!”隊長搖著已經失了神的魏默。

黑色的氣息從箱子的破洞中竄出,纏繞在那四個抬箱子的人身上。

“隊長,他們,他們!”站在隊長身邊的隊員指著那四個抬箱子的人結巴道。

只見那四個抬箱子的人迅速被魔化,通身出現黑色的印記,身體被瞬間強化,眼中發出猩紅的光芒。

“這是……”隊長也從未見過這種情況。

“是逢魔之時。”魏默終于回過神來。

逢魔之時,是當年魔王入侵東陸時發明的大型魔法,能夠讓范圍內的人魔化,除了增強自身能力,更重要的是讓這些人對魔王唯命是從。

進入逢魔之時的人會完全失去期間的神智,但不會失去記憶,他們會在魔法失效后回憶起他們入魔后的所作所為,然后陷入巨大的悔恨中。魔王就是用這樣的卑劣魔法讓東陸的士兵自相殘殺,讓即使活到最后的人也不會再有活下去的意志,從而不費一兵一卒攻占東陸。

然而他遇到了圣王,這兩位世所罕見的強者在同時期撞到了一起,就注定他們不會事所順意。圣王的圣劍可以斬破一切魔法,魔王的小勝沒有維持多久就陷入了苦戰。

魏默念出咒言,金色的結晶圓陣在他掌心展開。

箱子頂部碎裂,金色的光芒迸發出來,一瞬驅散了黑色的霧氣。

白皙的男性身軀上,一把通體金光的大劍釘入腹部,沒入半身。

圣王的圣劍是唯一可以壓制魔王力量的器物。魔王死而不滅,圣王窮盡一生也拿魔王的殘軀沒有辦法。只能將圣劍釘入魔王的身軀來壓制從他體內涌出的魔法,阻止魔王復活。

守劍人便是圣王的血脈之一,是時至今日唯一能夠驅動圣劍的人。

正當大家松口氣的時候,一聲駭人的“崩裂”從圣劍的劍身上發出。

魏默的心跳漏了一拍,那一瞬間,他覺得天馬上就要塌了。

右臂再次刺痛起來,黑色的氣息從他的衣袖中散出,纏繞在他的手臂上,朝他掌心展開的金色結晶陣匯聚。

“不!停下來!”魏默的右臂仿佛石化,他左手抓住右腕,想要收回右臂,卻發現他根本做不到。

金色的結晶陣被迅速染黑,圣劍發出的崩裂聲越來越多越來越大,直到一聲撕心裂肺的脆響,圣劍瞬間崩為粉齏。

無形的領域展開,時間仿佛停滯,一條金龍從圣劍崩裂的虛空中盤繞而出。

“卑劣凡人,竟背叛圣王的誓約!”金龍怒不可遏。

“不,我沒有……”魏默的聲音是如此的渺小,幾不可聞。

“勾結魔王,侵染圣王之力,毀吾之盟,當受山石之怒!”

金龍咆哮著,施展力量,山岳傾倒,地裂崖崩,無數石塊鋪天蓋地而來,誓要將魏默埋葬。

威壓之下,魏默幾乎無法動彈,只能悲哀地接受如此命運。突然間,腳下紫黑色的魔法陣展開,砸落的山石頃刻消弭,天地轉眼又恢復了正常。

一個穿著漆黑長袍的人出現在了魏默眼前,只聽到那人說:“金龍,誓約已破,你不圖自保,反而在這里浪費時間收拾這么一個凡人,不覺得可笑嗎?”

“是你,是你,你果然復活了!”金龍怒氣不減反增。

“嗯……不完全是,還差了許多,不過對付你還是綽綽有余的。”

金龍仰天咆哮,金色的結晶陣在天空展開,巨大的威壓砸下,魏默瞬間被拍在了地上吐出一口血來。

眼前的人巋然不動,發出“嘖嘖嘖”的聲音,“你本來就已力竭,還要強行發動這樣的力量,想要同歸于盡嗎?”

“吾不會背叛誓言,不會讓你離開吾的領域!”

“積攢了千年的力量正好沒地方使,既然你這么主動,那就別怪我先拿你開刀了!”

無數小型黑魔法陣在半空中閃現,將落下的金色結晶盡數吸收。身穿黑袍的人跳上金龍低垂的長尾,一路攀上,腳下觸及之處,黑色的魔法陣展開,固定在金龍的身體上。

“啊啊啊!”金龍痛苦地咆哮著。

黑袍人終于躍上龍頭,在金龍的頭頂展開最后一個黑魔法陣。

“與圣王的誓約你已經獨自擔負了千年,現在是終結之時了。”隨著黑袍人一腳踏落,黑色的魔法陣連同金龍的身軀一起崩壞,化作點點金光,飄落下來。

一只白皙的手出現在魏默的眼前,黑色的力量被灌注到他的體內,魏默知道,他馬上就要成為魔王的傀儡了。

“能站起來嗎?”溫和的聲音打破了魏默的幻想,魏默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依舊是漆黑的山石。他的意識還在,他還能控制自己的身體。

魏默抬起手臂,撐起自己的身體,不同于剛才骨頭碎裂,腹臟崩破的感覺,他現在仿佛恢復到了他最好的狀態。

魏默抬起頭,穿著黑袍的男性站在他的面前,這就是令人聞風喪膽的魔王。

“你感覺怎么樣?”魔王看著魏默好整以暇地問。

魏默動了動身體,保持著警惕,如實回答道:“完全好了。”

“嗯,不錯。”魔王說。

“為什么救我?”魏默問。

“你幫我復活,這是你應得的。”魔王說。

“你知道的吧,我是守劍人,是圣王后裔,我的使命就是阻止你復活。”魏默說。從黑色的印記出現在他的手臂上他就應該想到這是魔王的詭計,利用守劍人的身份,在他反抗圣劍的壓制時,通過守劍人與圣劍的聯系將自己的黑魔法注入圣劍,污染圣王之力,從而導致圣劍崩壞,讓自己復活。

“那又如何?圣劍已經沒了,你還有什么能力阻止我?”魔王反問。

是啊,自己又有什么能力阻止他?面對金龍的威壓自己都險些喪命,更何況這個輕松就把金龍斬殺的人呢?

魏默自慚形穢,感到自己辜負了千年來為阻止魔王復活的一代代先輩,他還有什么臉面活在這世上,又又什么臉面去見已經為此獻身的先輩。

魏默低頭不語。

忽然,他發現自己的袖口與手套的縫隙間露出的皮膚上還存有黑色的印記。一個大膽的猜測涌上了魏默的腦海。

“圣印術第四式·刻印。”

魔王看著魏默抬起右臂,口中在呢喃著一些莫名的咒言。

“圣印術第五式·鎖縛!”

一瞬間,魔王感覺自己的呼吸一窒,剛恢復的力量仿佛又失去了大半。

“你做了什么?”魔王盯著魏默問。

“果然有效嗎?”魏默抬起頭看向魔王,苦澀地笑了笑。

魔王意識到了魏默右臂的不尋常,他出手施術,魏默半條手臂上的衣物全部碎裂。在魏默的右臂上,黑色的印記外圍,金色的刻印環繞在兩端,兩條交叉綁縛的金色鎖鏈在勻速運動。

“竟然封印了自己的右臂。”魔王認出了那是曾經圣王用來對付自己的封印術。

“你將自己的一部分靈魂附著在了我的身上,只有這樣你才能通過我將自己的力量注入圣劍,而這反過來這也讓我與你建立了聯系,只要控制了這部分你的靈魂,就能對你產生影響。”魏默說出了自己的猜想。

“哼,沒想到你還挺聰明。”魔王沒有否認,“但我可以隨時切斷與這部分靈魂的聯系,你只不過是在白費力氣罷了。”

“哦?是嗎?那你為什么不這么做?”魏默反問。這是鋌而走險的一招,如果魔王真的這樣做了,那魏默就徹底束手無策了。但憑借著手臂上的這一點與魔王的靈魂聯系,魏默隱隱覺得他這樣做有成功的幾率,魔王暫時還不會放棄這一點靈魂碎片。

魔王放松地笑了出來,“好吧好吧,算我失策了,復活心切,沒注意到你是個棘手的家伙。”

魏默沒有放松警惕,魔王的狡詐早就刻在他的靈魂里了。

魔王招了招手,“別那樣看著我,至少我們現在是伙伴了。”

“什么意思?”魏默不解。

“我確實不會放棄你手臂上的那部分靈魂,甚至說連遠離它都做不到。因為它和在我身體里的剩余的靈魂已經是我能拆分的最小部分了。你知道我將你手臂上的那一小塊靈魂撕下來經歷了多大的痛苦嗎?”

魏葳在王都御座的秘藏室里讀過西陸的靈魂分離魔法,是一種黑魔法,能夠將一個人的靈魂從身體里分離出來,更高級的甚至能將靈魂分割,各自獨立存在卻又共享著所感知的一切信息。

“不能遠離是什么意思?”魏默抓住了魔王話語里的關鍵信息。

魔王欣賞地看了魏默一眼,“我已經說了你手臂上的和我體內的是我的靈魂可分割的最小部分,那就意味著它們直接必須要保持著某種聯系,其一便是在空間上不能距離太遠,否則的話……”

“否則?”魏默十分想知道這個“否則”,因為這有可能是威脅魔王的一個手段。

魔王狡黠地一笑,恐嚇道:“否則我就要在這具身體與你的身體之間做出二選一的抉擇。”

“什么?”魏默吃了一驚,這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如果他們距離過遠,那么魔王完全可以選擇占據魏默的身體,到那個時候,無論有沒有圣劍的封印,魔王都可以隨時復活。

只不過這樣做的代價魔王刻意選擇了忽略。畢竟附在魏默身上的靈魂只是一小部分,如果選擇用魏默的身體復活,那么不僅力量會大打折扣,而且有可能要和魏默本身的靈魂做一番斗爭。與此同時,魔王自己的身體和身體里的那部分靈魂也會因為被拋棄而煙消云散,這樣做太得不償失了。但那時如果乾元子沒有讓魏默來護送魔王的尸骸,那魔王就不得不做出選擇,用魏默的身體來復活了。

至于魔王為什么不收回魏默手臂上的這部分靈魂,魔王有著另外的打算。

魏默不知這其中還有如此一番考量,只知道魔王隨時有可能占據他的身體,現在反倒是讓魔王將了他一軍。

“所以說,我們現在其實是聯系非常緊密的伙伴,不是嗎?”魔王總結道。

“你,你胡說,你騙我!對,你騙我!”魏默不肯屈服。

魔王軟硬兼施道:“盡管你封印了我的一部分力量,但我如果想要殺死你或者解除你的封印完全可以不費吹灰之力。不過畢竟是你復活了我,我不介意陪你玩玩,就當是讓你帶著我重新認識一下這千年后的世界,如何?伙伴!”

“你,你……”魏默一時無法反駁。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魔王言外之意已經妥協,魏默如果再揪著不放與魔王作對,那魔王真的有可能對他下手,到那個時候就再沒有人能牽制住魔王了。

“怎么樣?”魔王危險地笑著問。

“好,好吧,不過你要聽我的,不能做傷天害理的事兒。”魏默強調。

“嗯……看我心情吧。”魔王說。

“你!”

“怎么?你有選擇嗎?”

魏默張口狠狠咬了自己的右臂一口。

“嘶——”魔王捂著肚子疼出了聲。盡管身體上沒有任何傷痕,但他的靈魂確實受了傷。

“我有選擇嗎?”魏默咬著自己的右臂不松口地質問道。

“你小子,算你狠,我答應你就是了。”魔王應承道。

“立約!”魏默得寸進尺。

“行,立約。”魔王在虛空中寫下一份含糊其辭的約書,不管魏默同不同意,徑自刻在了兩人的身體上。

魏默得了約書刻印,這才松口。盡管他知道魔王一定會在這上面做手腳,但他即使要到了一份真的嚴整的約書,魔王最后想要毀約他也阻止不了,只能求個自己心安罷了。

魔王幫魏默治好了手臂上的傷,也算同時修補了自己的靈魂。魏默一開始還警惕著魔王在自己的手臂上搞小動作,但看最后的結果顯然是他多心了。

“你不要想著通過這個威脅我,你要是真的做出喪盡天良的事,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你有再復活的機會。”魏默說。

“知道了,就你想的多。”通過靈魂的附著,魔王也隱約能夠感知到魏默的想法。

外面的時間還停滯著,小隊的隊長和隊員還保持著戰備的姿態,魏默看著那碎了一地的木板和符紙,才想起來自己還有任務在身。

“這下怎么辦?你復活了,我交不了差了!”

“哦?他們想用我的身體做什么?”魔王好奇道。

“我也不知道,這是絕密任務,只有上面的人才知道要用你的身體干什么。”魏默說。

魔王略作思考,說道:“有意思,那就玩玩吧。”

“你在說什么啊?還想著玩,交不了差怎么辦?我們會受最狠的懲罰的吧。”魏默已經想到了最糟糕的結局。

“噗哈哈,”魔王笑了出來,“有我在你怕什么?”

魔王說著,抬手將木箱復原,“里面裝了同樣重量的石頭,我會隱身跟在你身邊,你只要告訴他們剛才發生的都是山中的幻象就行了。”

“這能行嗎?要是到黑曜城他們要驗貨怎么辦?”魏默擔心道。

“放心,在那之前我會處理好的,不會露出馬腳。”魔王說。

魏默還是有些惴惴不安,但魔王已經隱身并撤掉了自己的領域。

時間開始流逝。

“啊,魔物啊!”

“啊,隊長,快想想辦法!”

“喂,快離開那邊。”

一時間,小隊隊員們還沒有從逢魔之時的陰影中走出來。

“大家冷靜,冷靜!”魏默喊道,“我們剛才中了山中的迷障,出現了幻象,你們看,那箱子不是好好的。”

“啊?”隊員們聞聲紛紛冷靜了下來,仔細去看那木箱,果然完好無損。

“是,是啊,哈哈,原來是幻象,嚇死我了。”有隊員驚魂未定。

“我看箱子上的符紙怎么有些歪,是不是還有裂縫?”有人仔細去看箱子的時候說。

“哎呀,搬來搬去蹭歪了也沒事兒,相信我哈。”魏默拉著那個人遠離了箱子,“這符紙是乾元子大師親自封上去的,咱們這些人誰能破的了,肯定是蹭臟了,讓你看成了裂縫。”

“也是,乾元子大師的符,肯定沒問題。”

小隊接下來一路暢通無阻地到達了黑曜城。

黑曜城外,背著大包小包行李的民眾正在通過臨時加設的傳送點離開這里。黑曜城上空,漆黑的烏云形成漩渦,與北海之眼中的淵噬遙相呼應。

“副院長,大部分民眾已經撤離完畢,今晚應該就可以完成全部民眾撤離的任務。”白秀向戴維·里奇報告道。

黑曜城背后的山崖上,戴維·里奇遙遙地看著遠處的北海之眼。淵噬那巨大的黑暗力量已經沖破了圣王的封印,正在一點點侵蝕周圍的邊界,即使離得這么遠,戴維·里奇還是感受到了那毀天滅地的力量。

“不愧是魔王的兵器。”戴維·里奇感嘆。

“副院長,照這樣的速度,恐怕五日后淵噬侵蝕的邊界就能到達黑曜城的海港。”白秀看著遠處的黑暗說。

“希望學院那邊一切順利。”戴維·里奇說,“從帝都來的小隊到了嗎?”

“已經進入黑曜城了,按您的吩咐,我讓人直接帶他們去了門的場地。”白秀說。

黑曜城港口廣場。這里已經被徹底改造,地面是西陸的白灰石板鋪就的,上面雕刻著魔法陣,四周立起了同樣材質的六根圓柱,柱頂是一方平臺,可容一人站立。

魏默靠在一個石柱后,他的面前,站著只有他能看到的魔王。

“這樣的規模,是要傳送什么呢?”魔王看著廣場中心,從王都御座運來的那個木箱就安放在那里的基座上。

“幸好直到現在還沒人要求要驗箱。”魏默松了口氣。

“不必擔心,里面放的已經不是石頭了。”魔王說。

“那是什么?”魏默好奇。

“我用自己的血做出的自己的軀體,就算他們想驗,也驗不出真假。”魔王說。

“你竟然還有這樣的能力?”魏默微微吃驚。

魔王看出魏默心里想問什么,便說:“用我的血做成的軀體說到底也只不過是我的一灘血而已,是無法承載我的靈魂的。”

“哦……”魏默點了點頭。

“淵噬的力量在膨脹,它似乎也感知到我到這里來了。”魔王轉而看向海上。

“如果就放任它這樣不斷膨脹會怎么樣?”魏默問。

“會吞噬一切。”魔王說。

“吞噬一切?”魏默沒聽懂。

“淵噬身上融合了太多的黑魔法,它就像一個無底洞,所有被它觸及到的力量造物都會被它吸收。”魔王說。

“那你應該能控制它吧。”魏默猜測。

“沒錯,我就像這個無底洞的蓋子,可以決定什么時候釋放它的力量。”魔王說。

“看門的方向,正對淵噬,學院應該是想利用淵噬消滅什么東西。”魏默轉身看向門和淵噬的方向。

“用淵噬的力量消滅某種東西嗎?”魔王思索,“是什么讓你口中能夠制衡兩個大陸的力量感到棘手呢?”

魏默的視線轉移到廣場中心放著的木箱上,他忽然想到了魔王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他看向魔王,問:“你說過,現在你我身上的這部分你的靈魂是你能分割的最小部分,那么其他部分呢?”

魔王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魏默的意思,“你是說他們想要消滅的是我的其他靈魂?”

魔王頓了一下,忽然笑了出來,“這太可笑了吧!先不說淵噬會不會消滅我的靈魂,如果我的靈魂在這里,我隨時都可以讓淵噬為我所用。”

“淵噬現在真的還會聽命于你嗎?”魏默有些懷疑。

“……”

“果然,不完整的你是無法掌控淵噬的吧。”魏默感受到了魔王力量的波動。

“連我的力量你都可以感知了嗎?你對我的反噬比我想象得還要快。”魔王說,“至少單憑最小部分的靈魂是無法影響淵噬的。”

“那么剛剛的猜想就不無可能,學院的目標可能真的是你的其他靈魂。”魏默說。

“那就糟糕了,如果我的其他靈魂被消滅,我不僅會失去許多記憶,甚至思想上、身體上都會有所缺損。”魔王捏著下頜嚴肅道。

“你現在無法探知到你的其他靈魂的狀態嗎?”魏默問。

“我當年為了尋機復活,將自己的靈魂分散在西陸的各地,但是后來遭到了賢者的鎮壓,阻斷了我們之間的聯系,我現在連其他靈魂的所在都不能感知到。”魔王說。

“不過看你現在的狀態,其他靈魂應該還被完好地保存著吧。”魏默上下打量了一番魔王說。

“嗯,應該是這樣。”魔王點頭,“好在我拿回了自己的身體,我的身體和淵噬有契約,必要的時候我還是可以強行控制淵噬的。”

“原來是這樣。”魏默突然心中一亮,“難怪他們需要你的身體來這里。”

魔王也想到了,“沒錯,他們需要我的身體來確保淵噬能消滅那個被傳送過來的東西。”

“如果真是你的其他靈魂,你會怎么辦?”魏默忽然問。

魔王看向遠處,“時隔千年,我也不知道我的其他靈魂變成了什么樣,如果真的到了需要被消滅的地步,我或許不會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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