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鬼眼里終于歸來的顧陌,這些天里忙的腳不沾地,到處跑。他除了應付眾鬼們時不時的探望,還要被眾鬼拉著到處串門,最終忍無可忍,拽著玄月跑了。
但他很開心,這是在凡間生活了那么久也不曾體會到的發自內心的開心。
他又回到了他所熟悉的地方,他在熟悉他待了許久的卻又不太熟悉的家里,又重新撿起了他這些年丟掉的回憶。
這些年惡鬼城變化有些大,不再是他走之前的那個灰敗破爛的景象,讓他有些許的震驚。
有太多他所熟悉的景象這一點點的回歸他的腦海,又有太多不熟悉的地方等著他巡航。
所以,他真的就是無處不在了,到處亂逛了,還好,還好有玄月愿意陪著他。
這些天都是玄月在陪著他到處逛,帶領他熟悉這些年變得異常繁華的惡鬼城,陪他說說笑笑,講著他不在的這些年惡鬼城發生的那些有趣的事。
但是他,在交談之中卻發現,玄月總是挨著自己,并且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他,生怕自己再次跑跑掉一樣,讓他很是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這次離開的時間太久了,給這個孩子留下了心理陰影。而后,他又發現了一個不算事情的事情,其實也不是發現,就是無意中察覺到的。
那就是,玄月有些太黏著他了。
他不知道別人家的養父子,其實也不是,就是恰如這種關系的,是不是也是這樣,總是黏在一起,也會想玄月那樣總是很黏人嗎?
他知道,玄月從小就在自己身邊,幾乎沒怎么離開過,也不愛搭理陌生人,從他撿到他時起大概有小一千年的時間里,都寸步不離的跟著他,連他見個老朋友什么的也要跟著,大抵是小時候被丟棄的緣故,即使自己不愛見陌生人,也得變回原形或者變成一個掛件賴在他身上,用他朋友的話說,養個閨女,養個媳婦也不可能有他黏人。
他心里是非常同意這句話的,但是也只是敢在私下里或者心里說說,斷然是不給說出來給玄月聽的,不然準保又是好久都不要理他。
但那也只是他小時候的小習慣了,長大一點的時候,他雖也黏著他,卻也沒有像小時候那樣過分,畢竟長大了,知道害羞了,也知道要給自己留面子了。
可是現在,為什么越發的變本加厲起來了,與小時候相比,真的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了。
他看著走在自己身邊的玄月一直僅僅的黏在自己身邊,大有些無奈:“阿月,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好了,我可以自己逛一逛,這些地方我大概都熟悉了。”我真的可以,不清楚的可以到處問。
“嗯?我沒事要忙啊,我最近清閑得很,沒有很多事情要忙。”我有的是時間陪你的,真的。
“沒有嗎?可是我看見剛才小點心找你貌似有很重要的事情,好像是惡鬼道那里有鬼在鬧事啊。”
“哦,會有人處理的,這么點小事情不用我去處理,有小點心自己就夠了。”他一邊說著話,一邊繼續笑瞇瞇的抬眼看著他:“我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陪你,讓你盡快熟悉惡鬼城,其他的事情都不著急,慢慢來就好了。”
顧陌徹底沒話說了,他是真覺得玄月黏人的厲害,難道是因為他是狐貍的原因?卻也不知為何,心里沒有那么反感。
“行吧,你沒有事情的話就陪著我吧,左右惡鬼城每年也沒一個敢鬧事,大抵也不需要你我,小點心他們幾個就足夠應付了。”反正惡鬼城清閑得很,愿意黏著就黏著吧。
“嗯。”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事情也不是沒干過,算了,黏人就黏人吧,總比見不到了強,萬一再說讓他去忙的話,他翻臉了那可就讓人吃不消了。
“阿陌,你姓顧,叫顧陌,你的字是濯嵐,那,你知道我的字嗎?”
顧陌忽的一愣,他還真的不知道。他撿到玄月的時候玄月還是小小的一只,被人放在一個小籃子中,毛絨絨的一只,甚是可愛,那籃子里除了一些食物之外,就再無其他了,連玄月這兩個字都是在他會說話時告訴他的,玄月和他說的,問及出處,他說是夢里,有一女子告訴他的,說他是家族最后一只白狐,因種種原因不得已只得把他送人,其余的,玄月也在沒說過。
剎一聽,他還有些懵,只得繼續聽玄月說,玄月大概也看出了他的迷茫,嘴角的弧度越發的上翹:“我的字,我的字是傾歡,名花傾國兩相歡,長得君王帶笑看的傾歡,這次是我自己取的字,所以你要記得,一定要記得。”
他貌似很開心的樣子,顧陌就一直那樣注視著他,聽他接下來要說的話:“我的字,我只告訴了你一個人,你以后可以叫我的字。”真的,因為你和別人不同,我只想讓你一個人叫。
顧陌忽然覺得這件事情再往一個一發不可收拾的方向發展,卻怎么也無法阻止:“我,我以后可以叫你濯嵐嗎,阿陌?”
他覺得,他好像無法拒絕,他后知后覺的明白了一些事情,可他不太敢往下結論,他很怕,他很怕他傷害到這個他養了很多年的孩子。
所以他也就沒有馬上答應,兩人之間就此沉默了許久,玄月感覺到了什么,臉色“唰”的一下白的可怕。
“城,城主,是我,是我逾越了,我不該,不該。。。。。。。”得意忘形,以為你對我好我就可以為所欲為,不斷觸碰你的底線。
“不該什么?”
“不該以下犯上,仗著自己與你親近就叫您的名字。”我,我終究是和他沒辦法相提并論的,他可以叫你的名字,可是,可是我不行,我只是個屬下而已。
顧陌沒說話,看了他半天,看的玄月都快把臉埋到地底下去了,才吭了一聲:“走吧,阿月,回去了。”
卻不知他轉身的瞬間,那極力隱忍的掉下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