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請老祖宗赴死

眾人都望著張柬之。

楚云不動聲色。

張柬之沉默良久，沉聲道：“陛下垂問，臣不敢不如實回答，就因為一條，陛下是個女兒身，若是陛下是男子，則斷無今夜之變！”

武則天喃喃道：“女人，女人，哈哈哈哈哈哈……”

眾人都默不做聲。

武則天停下笑，厲聲喝道：“女人怎么了，誰規定女人就應該在下，男人就應該在上？朕是女人，朕不服，朕偏要逆天改命，讓女人在上，男人在下！我看男人能奈我何，老天能奈我何？”

眾人都望著她，還是默不作聲。

武則天淡淡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們如此待我，我也無話可說，隨他去罷！”轉頭盯著楚云，淡淡道：“三郎孫兒，今夜你已大獲全勝，祖奶奶意識窮途末路，如今你欲如何？”

楚云沉默良久，忽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重重磕了個頭。

眾人都是一愣。

武則天盯著他，淡淡道：“孫兒，你意如何？”

楚云抬起頭，直直望著武則天，一字一頓道：“為了李唐江山，為了天下安寧，為了黎民百姓，孫兒斗膽，今夜請老祖宗赴死！”

此言一出，眾人心中一顫。

武則天臉色一變，渾身一抖。

鳳凰臉色大變，嬌軀一震，霍然站起，盯著楚云，厲聲喝道：“你說什么，楚云，你瘋了！你剛才答應我什么，你為什么變卦，你想干什么？”

楚云看都不看她，眼睛盯著武則天，沉聲道：“老祖宗歸天以后，孫兒一定給你們武氏族人留一條血脈，絕不趕盡殺絕，還有，孫兒會按照帝王規格，給老祖宗建一座大大墳墓，留一塊無字碑，對您的功過是非，史書不記不評，不許任何人黑您一句！”

武則天渾身顫抖，盯著楚云，忽然仰天大笑：“好好好，果然是朕的好孫兒，想得周到，做得決絕，好，好，好，哈哈哈哈哈哈……”

鳳凰臉色大變，一咬牙，一個箭步沖上前，一把揪住楚云衣領，厲聲喝道：“楚云，你瘋了，喪心病狂，倒行逆施，你們大家聽著，他不是你們的楚王，不是李隆基，他甚至不是大唐人，他……”她氣急敗壞，卻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就是，怎么說？

她自己都說不清，別人又如何信？

眾人聽她叫楚王楚云，都是一愣，又聽她大罵楚王，更是大驚失色，人人惶恐，早有一眾將士上前，抓住了她，將她反剪雙手，牢牢控制。

楚云神色不變，緩緩站起身，盯著丁慧，淡淡道：“義貞公主，不是我瘋了，而是你顛了，滿嘴胡言亂語，來人，帶她下去，好生照看，傳御醫為她診治，細加調理，記住，不得絲毫無禮！”

眾軍齊聲應諾，推著丁慧就走。

丁慧一邊掙扎，一邊大聲怒喝道：“楚云，你這個瘋子，二百五，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你這個混蛋，二貨，流氓，不要臉！你聽著，你敢逼死女皇陛下，我不殺你，我也殺不了你，但是我可以殺我自己，我發誓，女皇一死，我馬上就死，你可別后悔！”

那些軍士聽她大聲咒罵楚王，忍不住厲聲呵斥，有人便要打她。

楚云臉色一變，厲聲喝道：“住手，帶她回來！”

那些軍士趕緊押著丁慧回來，楚云走到她面前，盯著她，不說話。

丁慧怒道：“楚云，你看我干什么，我還以為你是好人，穿越過來能做點好事，沒想到你竟然如此狠毒，你就是個大壞蛋，我真后悔，剛才就應該一槍崩了你，呸……”一口唾沫，吐了楚云一臉。

她叫楚云楚王，眾人本就在疑惑不解，又聽她說穿越，更是不明覺厲，莫名其妙，看她如此對待楚云，都是臉色大變，早有人為了立功表現，早想殺了丁慧，可是楚云不開口，誰敢？

楚云笑了笑，伸手抹了一把臉上唾沫，緩緩轉身，望著武則天，淡淡道：“老祖宗，孫兒今夜此舉，實屬無奈，您若不死，天下不安，為了李唐江山，為了天下蒼生，孫兒只有大義滅親，別無他法，只求老祖宗體諒孫兒難處，到了九泉之下，莫要記恨孫兒，若是老祖宗不肯見諒孫兒，就請老祖宗在泉下候著，孫兒百年之后，到了陰曹地府再向您請罪?！?

他淡淡說出這話，語氣平靜，卻充滿殺氣，他要殺人，還要勸人心甘情愿，欣然赴死，而這人竟然是他的親祖母！

眾人都是心中一凜，心頭不自禁生出一股寒意。

這不怪楚云，他本性并非如此涼薄狠毒之人，可是他如今穿越千年而來，化身李隆基，將要成為歷史上赫赫有名的一代帝王，他已經與李隆基合而為一，他現在做的就是李隆基想做的事。

丁慧同樣如此，她已經與鳳凰合而為一，她現在做的就是鳳凰該做的事，她是孤兒，武則天養大了她，訓練她成為自己的貼身護衛大統領，對她有天高地厚之恩，她絕不能眼睜睜看著武則天去死。

鳳凰本來以為楚云會回心轉意，放過武則天，沒想到他還是絲毫不為所動，還是鐵了心要殺武則天，不由得大急，她知道現在這形勢，憑自己一人救不了武則天，就算能救她走，可是李隆基怎會放過她們，天下之大，能躲到哪里去？

鳳凰心急如焚，大聲叫道：“楚云，我求求你放過她，我求你了，求你了……”

楚云看也不看她，面無表情，大手一揮，大手一揮，三個小太監低頭小步，左右兩個太監空手，中間一個小太監手里捧著一個盤子，里面盛著一個白色小瓶。

毒藥！

李隆基早就準備好了，他要毒殺武則天！

武則天臉色大變，渾身顫抖。

她雖然是亙古未有的一代奇女，巾幗英雄，霸道女皇，殺伐果決，心狠手辣，平生殺人無數，可是到了她自己，當此垂暮之年、窮途末路之際，面臨生死關頭，終究還是害怕，恐懼。

誰都怕死。

眼看那三個太監捧著毒藥上前，一步步走到武則天面前，眾人心頭狂跳，人人屏住了呼吸，大氣也不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