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韋太后瞪大了眼睛，臉色發白，朱云說他殺了劉正彥，她還一下意識的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剛才殺的人，正是御營右軍副都統制劉正彥，圣人若是不信，大可去問問那韓公裔。”

朱云看著眼前如遭雷擊，瞪大了眼睛，被嚇的不輕的諸位皇室宗親，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韋太后嬌軀微微一顫，心頭一震，看著朱云的目光中充滿了恐懼。

“這人是個瘋子！”

若放往日，韋太后絕不相信朱云敢擅殺朝廷大將。

但是現在朱云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張膽的在登州犯上忤逆，強扣皇室宗親。擅殺個朝廷大將，倒也不是做不出來。

這也等于徹底斷絕朱云進入體制內的道路。

事態到了這等地步，朱云也不再客氣了，打開天窗說亮話，毫不留情的將自己的另一面展現了出來。

“圣人，我非宋人，祖上世代僑居海外，從未有一日做過趙官家的臣民，也無須為趙官家盡忠報國，當什么忠臣義士！”

“官家端的好算計，真以為讓那韓公裔代為傳話，就能讓我進京面圣，再隨便封個統制官，就能將我家的兵馬收入麾下？做夢！”

“諸位莫不是以為我千里迢迢回來，就是來解救你們的？我那日是因為不忿胡虜擄走漢家女子，才憤而出手，并未想過被擄走的漢家女子究竟是皇室宗親，還是平民百姓。”

“那晚，你們以為自己能脫離苦海，是因為你們虔誠的祭拜佛祖，得以讓佛祖顯靈？呵呵，真是愚不可及！你們能脫離虜人的魔掌，不是佛祖顯靈，也不是你們運氣好，是我朱云帶著部下，在海云寺砍了一百零五顆腦袋，才把你們解救了出來。”

“你們這些皇后，公主，親王，王妃，在此地雖是身份尊貴不可言，但我從未心存敬畏，在我看來也不值一提。”

“皇室宗親又如何？落到女真蠻夷手中會是什么樣，想必你們也早已見識到了，不用我再多說了吧。”

“沒有我，你們就會被那設也馬帶到白山黑水間的會寧府，或是獻給那金國國主吳乞買，或是被賞給其他女真貴人為侍妾，或是發配到浣衣院。”

“知道浣衣院是什么地方嗎？不管你們曾經的身份是何等的高不可攀，在那里也只是供各色人等狎玩，人盡可夫，連官妓都不如！”

“差點忘了，還有牽羊禮！此次被金人俘虜的宗親，日后會被押到金國太廟，跪在金太祖完顏阿骨打的靈牌前行牽羊禮。”

“正好，我對那牽羊禮就略知一二，據我所知那牽羊禮乃是蠻夷的獻俘禮，需得被俘之國的，無論男女，均脖頸系上繩索，頭纏帕頭，身披羊裘，坦胸赤膊，如同待宰之羊一般，牽到祖廟，行受降之禮。”

……

朱云一番冷嘲熱諷下來，在場的皇室宗親臉上都掛不住，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像吃了蒼蠅一樣難看。

不過他們可沒有一人敢出聲反駁。

這些落難宗室切身體會過亡國之痛，受盡屈辱和磨難，親眼目睹過金軍將領皆“擁婦女，恣酒肉，弄管弦，喜樂無極”的屈辱場面，縱然有萬般不甘，也只能默默的接受。

一口氣說了這么多話，朱云也有些口干舌燥，端起茶盞呷了一口，又放下茶盞看著這些被他奚落一番，臉色難堪，說不出話來的尊貴的皇室宗親，心里別提有多痛苦了。

這之前，朱云出于大局考慮，在這些皇室宗親面前禮數周全不逾矩，始終都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

直到他的耐心被趙九耗盡。

現在他也無須再跟這些皇室宗親客氣了，直接撕下自己偽善的面具，將埋藏在心中的話統統脫口而出，心里別提有多痛快了。

至于這些金尊玉貴的趙家人，朱云可不在乎他們的感受，自己已經很給他們面子，卻什么都沒有得到。

趙多福猶自呆呆的看著臉上笑意不絕的朱云，眼前這個囂張跋扈，膽大妄為，忤逆犯上，出言不遜，視皇室顏面為無物的武人，同往日那個溫文儒雅，風度翩翩，文采斐然的青年，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也就在韋太后眉間蹙得更緊了，微垂著雙眸，哀嘆自己命苦的時候，朱云一句輕飄飄的話，讓她恍惚間仿佛看到了一線生機。

“罷了，圣人還是隨韓公裔走吧。”

“將軍此話當真？”

韋太后一聽朱云要放她走，微微錯愕，猛然回過味來。

“圣人一介婦道人家，年紀也大了，我思慮再三，還是不為難你了。”朱云瞧見韋太后舒展的眉頭，又看向另外幾位女子，沉聲道，“此外，刑皇后，田娘子，姜娘子和神佑，佛佑兩位公主也可一并離開。”

“多謝將軍，多謝將軍”

韋太后頓時喜上眉梢，口中連連道謝，心中感慨佛祖保佑，自己終于可以回去了。

“至于剩下的幾位，就勞煩你們……”看著其他六位面帶期望的宗親，朱云淡淡道，“在這登州多待上幾日了。”

“將軍，能否……”韋太后略微遲疑，雖然她同這些人并不親近，但事關皇室顏面。

朱云起身看著那六位陷入呆滯的公主，王妃，親王，冷冷道，“回去告訴官家，以登州一年租稅為準，官家給足一年的租稅，某就放還一人。”

一時間，荷塘畔是鴉雀無聲，得知自己命運的六人是面如死灰。

好不容易脫離苦海，卻又淪為朱云勒索趙九的“肉票”。

“我是大宋的公主，豈能被你強扣于此！”

朱云的行徑，讓趙多福回憶起起當日被她大哥以一千錠金的價格抵給金人，眼神之中憤恨之色不由自主浮現出來，正欲上前理論，卻被朱鳳英一把拽住衣袖。

“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我只是拿回我該拿的”

朱云不以為然的笑道，沒有跟趙多福一般見識，只留下一句話便揚長而去。

“要怪就怪你生在帝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