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老鐵，你能不能……”

蕭炎湊過來，擠眉弄眼的說道。

寧缺當然知道他想要什么東西，沒好氣的點點頭：

“都給你準備好了，一小袋土豆，一小袋紅薯……不過你能不能種出來我可就不知道了……”

“哎呀，感謝啊老鐵……”

兩個人又喝了一會兒，蕭炎就有些醉眼朦朧了：

“老鐵，你……你有沒有……嗝……找到跟咱們一樣的同鄉人啊？”

“有兩個……”

寧缺也有點上頭，也是因為他高興，很多時候都沒辦法跟其他人痛快的聊天說地，也只有同鄉人才知道他說的是什么。

“一個是個種花的花匠，但是她也說不太清楚，她小的時候因為胡言亂語差點被人當妖怪打死，好像從那以后就有些精神不正常。”

“一個是個學養豬的，還小，好像今年也不過十歲左右吧，我派人把他保護起來了。”

寧缺這些年一直暗中尋訪著自己可能存在的同鄉人。

“你呢？”

蕭炎伸出來兩個指頭，遲疑了一下就又收回了一個：

“姑且有一個是確定的。”

“什么意思啊，跟我這打啞謎呢？”

“有一個女的，以前好像是當群演的，在這里什么也不會，除了能陪我聊聊天，也沒什么用了。”

“還有一個……呃，我都不能確定他是不是咱們的同鄉……他知道很多東西，但是跟咱們所知道的不一樣……”

不一樣？

“他描繪的世界，跟咱們記憶里的根本不一樣……他說他們沒有國度跟錢幣，所有人都各司其職，你做什么是一開始就決定好了的……”

“他用了一個很生動的比喻，說他們就好像是一個個被打磨好了的齒輪，只能放在準備好的位置上，永遠不可能被改變和移動……”

寧缺打了個冷顫，有些不舒服的皺起眉頭：

“聽起來有點惡心。”

“是吧……可是我想，既然這個世界跟咱們的世界不一樣，也就可以側面說平行宇宙理論是真的，那么也有可能從別的世界穿越過來別人。所以……”

蕭炎雖然打了許多年仗，但是骨子里還是個喜歡探討真理的文學家。

“停停停！閉上你的破嘴，能不能說點靠譜的……你踏馬現在跟我擱這探討宇宙真諦呢？”

寧缺聽的實在頭大，不由得暴喝一聲令他閉嘴。

蕭炎見他不感興趣，也就嘟囔了幾句也就不再說下去。

“今天過后，就馬上啟程回去吧，以后不要再隨意來南國了。”

寧缺還是不放心的囑咐著。

“怕什么……”

“怕什么？我怕過了今天，你的人頭就掛在城門樓子上面了。”

“你根本就不知道，皇宮里的那位老爺子手段有多牛掰……好家伙，九子奪嫡，平藩滅戎……他這半輩子就好比把康熙爺跟雍正爺合到一塊了一樣，哪一件事拿出來都夠出一部書的了。”

“不會吧，這么牛……”

“嘿，你還別不信。那位老爺子就好比是水晶宮里的老龍王，咱倆就是個皮皮蝦，人家翻江倒海的時候，咱們還踏馬是一灘液體呢。”

你是，我不是。

蕭炎撇撇嘴，他今年二十有五，比寧缺大的多。

“好吧，好吧，也就是咱們以后不能再見面了？”

“廢話，說好了，你成立北國，我坐鎮南國……”

“到時候，你成了北國皇帝，還能隨隨便便跑到我這里來？”

“我又沒想當皇帝……”

“狗屁，剛才還喊著一統天下……”

“要不我在北國推行君主立憲制或者干脆弄個選舉制三權分立……”

“滾蛋吧，我告訴你，絕不可能！”

寧缺斬釘截鐵。

“為什……好吧，確實是。”

蕭炎是學文的，歷史上的事情他比寧缺知道的清楚，很多變革新政失敗的原因就是因為當時的人的思想達不到發動變革的要求。很多人，尤其是百姓，他們只會關系能不能安安穩穩的有口飽飯吃，有件暖衣穿。

兩個人又說了些不著邊際的閑話，其中包括什么老師的某些影片……

男人嘛，嘿嘿嘿。

咳咳咳，言歸正傳。

又過來許久，寧缺送蕭炎醉醺醺的離開了太好吃酒樓。

寧缺可沒有走，他反而折回去，又進來太好吃酒樓。

回想起蕭炎離開時，抱著的那兩袋土豆紅薯，就像抱著兩個金疙瘩的樣子。

寧缺就覺得好笑。

他穿過酒樓，來到了后面的家眷居住的后宅。

先看到的就是跪在院子里的一個毛頭小子。

“禾苗，怎么跪在這？”

小子叫徐禾，小名就叫禾苗。

禾苗原先還是一臉不服氣的樣子，忽然間聽到寧缺的聲音，條件反射的抖了一下，然后就蔫了下去，只低低叫了聲：

“小叔。”

“嗯。”

聽見聲音，原本緊閉的房門也打開了，一個衣著樸素的婦人走了出來。

她本來眼角泛紅，看樣子是哭過，見到寧缺才勉強露出來一些笑意：

“兄弟，你來了。”

“嫂子好……這是發生了什么呀？”

寧缺躬身施禮，這長嫂如母，小叔子如兒的規矩他還是懂的。

“這孩子啊，真真是要氣死我了。你說我跟你大哥都是從苦日子里熬出來的，小時候不知道多羨慕那些可以去學堂里讀書的人，可惜沒辦法啊，家里窮根本就沒條件啊……”

“現在好不容易日子好過了，這孩子卻說什么也不好好讀書，在學堂里面罵夫子，打同學的……”

“我真是沒有辦法了……”

“嫂子您先著急，我問問他。”

寧缺走過來，目光直挺挺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小禾苗：

“禾苗，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不想讀書啊……”

小禾苗連忙點點頭。

“那你想干什么呀？”

“我……我想……練武。”

寧缺伸出手，在小禾苗肩頭輕輕一拍，過了一會兒才收回來手掌。

“嗯……”

剛才那一下，就是為了試試小禾苗的根骨怎么樣。習武之人，一看根骨，一看堅持。這天底下，沒有什么速成的武功，有的就是水滴石穿的功夫。

當然，這也是看天賦的。

“嫂子，你看，要不讓這孩子練武吧，他根骨不錯的……”

“啊，練武？可是這以后可要咋辦啊？”

“從軍唄。”

“從軍？那可不行，不行，這打仗可是要死人的，我跟你大哥可就這一根獨苗苗。”

“你看，嫂子，從軍也不一定非要打仗啊，我可以托人讓他進巡城軍或者梵都衙門里面……絕對安全的。”

“這行嗎，可是這沒什么出息呀。”

當今，只有做官這一條路被人認為是正途。

“這有什么的，嫂子你想啊，當官多危險啊，說不定一朝就下獄判罪了，還牽扯到家人……您不就是盼著他一生平安，不愁吃喝就行嘛。”

寧缺最終勸住了徐家嫂嫂，然后告訴了嫂子自己成親的消息。

又閑聊了一會兒，徐家嫂嫂寫信通知自家丈夫。

小禾苗送寧缺出來。

“小叔，我是不是根骨無雙的練武奇才啊？”

“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