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如此基情四射,倒是把窗外偷看的人給看樂了。綃綃蒙著嘴暗笑,又使勁往里瞧,不過里面的人倒是安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白衣男子又說話了:“談正事吧。”
“嗯,你說?”
白衣男子道:“要救眾位后妃,可以借助一場大火。”
黃袍少年性急:“寒瑯,在我面前你就別端架子了,說詳細點不行嗎?你是不是非要我把你灌醉了,你才不會這么惜字如金啊?”
寒瑯?
他就是東御府的都尉寒瑯?
綃綃雖然在宮里只待了十天,可也聽說過東御府和寒瑯的威名。
聽說當世兩大強國,琰昭和風棲,琰昭國有東御府,風棲國有錦儀司,都是各自朝廷的情報機構。一來負責國內外情報的搜集,二來負責皇宮的安全防衛。東御府有七萬禁衛,個個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東御府都尉,更是這天底下鳳毛麟角的人物。
東御府直接聽命于皇帝,任何朝廷的官員都不得干涉他們辦事。人人都說,得罪東御府是死,得罪東御府的頭領,更是死上加死。
大家還說,幸虧現任東御府都尉寒瑯是個睿智正氣的人,以前的東御府驕橫霸道,到他手里還收斂了許多。
而且,寒瑯的模樣俊朗得就好像天上掉下來的神仙似的,別說是皇宮,就算全天下,估計也沒有比他更好看的男子了,就連十公主樓心柔也對他芳心暗許。只可惜,他長了一張迷倒萬千少女的臉,卻不近美色,沒事就繃著臉,冷得像座冰山。
綃綃不由得更著急想看清楚寒瑯的容貌了,可他偏偏還是背對著她,低頭理了理他微皺的衣袖,全然不理會對面那人的調侃:“如果我說,火燒御書房,九殿下,你同不同意?”
咦,原來,這外表文弱的黃袍少年,就是當今琰昭國的九皇子樓湮祺,也就是即將要成為新一任琰昭國皇帝的那位?!
綃綃一次過見了兩位皇宮里的傳奇人物,心中實在忍不住激動。她聽樓湮祺問寒瑯:“為什么要燒御書房?”御書房雅致華麗,一桌一椅都是百年來留下的珍品,樓湮祺向來喜歡,真要是燒了,他不是不可惜的。
寒瑯還是那樣淡淡地說道:“因為我們要借助天神的旨意。”
偷聽了寒瑯和樓湮祺的對話,綃綃才知道,她困在冷宮消息閉塞,原來宮里的皇帝樓廷竟然在幾天前駕崩了。樓廷死前還留下遺旨,后宮之中大凡是有過封號的,卻又沒有誕下一兒半女的妃嬪,都得為他殉葬。
活人殉葬,是以前歷任琰昭國君都不推崇的。
太祖皇帝就曾在他彌留之際下旨所有后妃殉葬,殉葬的那天,皇陵之上哀哭震天,連民間百姓聽見那些女人的哭聲都難受得很,一傳十十傳百,大家紛紛對殉葬一事嗤之以鼻。所以,到了太宗皇帝,他便說,他只要簡簡單單一座陵墓,幾尊石刻的人像伴著他就好,不要任何人為他殉葬。
太宗皇帝這一舉動,跟太祖皇帝形成鮮明的對比,百姓們紛紛對此稱頌不已。后來,歷任的皇帝便都效法太宗皇帝,再也沒有活人殉葬的儀式了。所以,當樓廷死的時候,說要后妃殉葬,所有的人也都是吃了一驚的。
消息一傳出去,百姓們私下議論,大多是反對的,只不過懾于朝廷的威嚴,不敢公然評論罷了。
樓湮祺一向心善,覺得這種做法實在太過殘忍。生者無辜,更何況,殉葬的人之中,還有一個與他有著密切關聯,他非救不可的,所以他才會拉攏寒瑯來商議,想找個法子阻止這件事的發生。
寒瑯說,這幾日他夜觀天象,知道后日凌晨必有一場雷電。到時候,他派人在御書房放一場火,造成御書房是被雷電擊中而走水的假象。然后樓湮祺再對外宣稱,說自己曾在御書房中小憩,做了一個夢,夢里有天神出現,天神對于陪葬一事極為震怒,認為生者無辜,要求他取消殉葬。但他遵從父皇遺訓,堅持不肯,因此觸怒了天神,而這場雷電,就是天神發怒的征兆。
樓湮祺想了想,贊同地說:“不錯,父皇生前最信神的旨意,這是舉國皆知的。雖然百姓都說他太迷信了點,但他還真的因為一個夢,而下旨在南邊大造風水園林,他說那是天神托夢告訴他那么做的。既然父皇信天神,那我孝順父皇,因此也聽從天神的指令就不為過了。”
他自顧自地說:“幾位皇兄不滿父皇將皇位傳給我,我要是公然不遵從父皇的遺愿,他們一定會說我忤逆,說父皇尸骨未寒,我便不把他放在眼里。如果再借此來煽動朝中一般老臣子,阻撓我登基,那勢必不妙。可是,寒瑯,你真確定,這樣一場火,一個天神之說,就能扭轉局面?”
寒瑯道:“天神之說只是一個借口,你需要的,還得有一班支持這個借口,臣服于你的文武大臣。而這件事情,我會處理。”
樓湮祺點點頭:“你辦事,我什么時候都是放心的,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
寒瑯低眉沉思,樓湮祺問:“你還有話說?”
他道:“沈昭儀……”
樓湮祺頓時兩眼生光,藏不住的柔情暗轉:“她怎么樣?”
寒瑯道:“很好。”
樓湮祺拍了拍寒瑯的肩:“寒瑯,我信任你,有些事情,你不必對我巨細無遺,也會給我一張滿意的答卷,是不是?”
寒瑯胸有成竹地點了點頭:“沒有別的事,我出宮去了。”
樓湮祺想了想,又說:“對了,今早我見過十妹,她要我提醒你,你答應過給她帶民間小玩意兒的,別忘了。”
寒瑯應承:“我知道了。”話音一落,眼角寒光驟然一凜,身體就如冷箭般敏捷地繞出門來,像一陣疾風穿透朦月輕紗,一瞬間就到了綃綃的面前。
她竟然被他發現了!
寒瑯的熾金劍在手,劍刃向著她,月光底下泛著懾人的銀光。在那一瞬,她總算徹底看清楚了他的模樣。她只想搜腸刮肚,把自己所學的詞匯都拼湊起來,好好地描述眼前的這個人,可是,腦子里卻混亂一片。
那是她見過的最英俊的男子。他濃眉大眼,五官十分立體,從鬢角到鼻尖,從額頭到下巴,精致到嘴角的一點紋路,都好像是被一雙巧奪天工的手慢慢地雕琢出來的。
尤其是那雙眼睛。
深邃的眼睛,像含著星,璀璨,又像含著雪,冰涼。綃綃一對上他的眼睛,腦子里總算有了一個形容。
四個字。
舉世無雙。
這個人,跟樓湮祺的斯文和氣相比,更多的是凜冽,是一種如暗夜般的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