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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縱觀金融法的發展歷程,每次波及范圍較廣的金融危機,都會為人們進一步認識金融活動、金融風險和金融監管帶來契機。與金融危機相伴的,通常也是金融領域的法律變革。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的爆發,讓人們對金融市場運作及其監管有了更為深刻的認識。人們逐漸意識到金融消費者在維護金融穩定和金融安全方面所發揮的重要作用,并認識到金融消費者保護的必要性。不管是在國家層面,還是在國際層面,金融領域人士和法律領域人士對建立金融消費者保護制度迅速取得共識,并形成了全球范圍內的金融消費者保護浪潮。全球金融消費者保護的浪潮也影響到我國的金融法治建設:涉及金融消費者保護的規范性文件依次出臺,金融消費者保護機構也逐步建立,金融消費者保護的法治化已然在我國起步。圍繞金融消費者的實踐和探討雖已趨熱,但從語詞意義認識到制度建設,與“金融消費者”相關的諸多問題仍未得到澄清,尤其是作為制度起點的“金融消費者”語詞意義本身,在理論探討和立法實踐中并未取得共識,反而為進一步的理論探討帶來更多難題。由此,反思“金融消費者”語詞認識中出現的問題,尋找認識“金融消費者”的恰當路徑,并以此重新認識和建構金融消費者保護制度,成為經濟法學者必須完成的工作。

本書第一章從最為根本的語詞出發,對語詞、概念、概念思維、類型、類型思維以及“金融消費者”語詞進行了基本梳理。首先,本書沿著語詞的符號性、語詞的“能指—所指”二分法、語詞的“代表項—解釋項—對象”三分法,對語詞意義所具有的“無限衍義”進行了探討。隨后本書從語言學、哲學和邏輯學出發,對概念到底為何進行了總結。本書指出,法學上的概念思維,即以抽象化與涵攝為其要義:通過抽象化,概念思維可以將客觀對象諸要素(特征)個別化,并從客觀對象中抽離出來,形成概念內涵,以指稱客觀對象;通過涵攝,概念思維將個別化要素“展開”,與客觀事物比照齊觀,“劃定”概念外延。在此基礎上本書繼續揭示出這樣一個問題,即法學所認為的概念僅僅是形式邏輯上的概念。與語言學和哲學中的概念相比,法學和形式邏輯上的概念有很強的“單義性”和“數位性”傾向。接著本書對類型、類型思維進行了總結,認為類型同概念一樣,都是語詞對思想和實在進行劃分后獲得的意義載負。但相比起概念,類型是豐富的、開放的、內部流動的,因此也就無法運用形式邏輯上的三段論來獲得,而只能以圍繞意義中心一組彈性特征相似的方式獲得。在法學中,類型是指具有共同特征的事物所形成的種類,是圍繞意義中心,一組特征的彈性組合。某一客觀事物能否歸入類型中,是通過回溯其意義中心,以整體形象相似的方式來進行判斷。在本章的最后,根據語用學原理,對“金融消費者”語詞在不同語境下的意義進行探討,并在此基礎上探尋語詞視鏡下的“金融消費者”現象,從而獲得“金融消費者”語詞在不同語境中的解釋意義,即(1)金融消費者是金融活動參與者,區別于金融機構、金融監管機構的群體;(2)需要得到保護,這種保護與以前的保護方式不同,或需要得到強調;(3)與日常語言中的“消費者”處于相似情形中,但又有不同(也即某種程度是“消費者”在金融領域的延伸,但又有所差異,而這種延伸與差異只存在于人們的感性之中,還未得到理性的澄清);(4)是金融制度或金融監管制度變革的一部分內容。

本書第二章則對概念思維的陷阱進行了論述,從概念思維在法學中發揮的作用出發,提出概念思維與法學的研究內容是齟齬的這一觀點。法律人之所以不舍棄概念思維的運用,主要還是源于其思維上的便捷性。本書提出概念思維強調通過個別化的要素之列舉,在此物與彼物之間劃出“清晰但僵硬的界限”——當客觀對象具有定義此物的全部要素時,即涵攝于此概念下,被稱為此物;當客觀對象不具有全部要素時,就涵攝于彼概念下,被稱為彼物。概念思維是“非此即彼”的,而“生活事件之間并不具有概念體系所要求的僵硬界限,毋寧常有過渡階段、混合形式以及新形態出現的變化”,這就使得通過概念思維建構起的法律世界,時常與日常的經驗世界發生齟齬,造成諸多法律適用上的疑難問題。同時,概念思維誘使法律與價值背離,造成法律的不正義,給法學研究帶來了體系僵化、概念定義混亂,以及價值忽視等問題。在論述了研究者運用概念思維尋找內涵和外延的路徑之后,本書對這些路徑帶來的“金融消費者”語詞認識問題進行了總結,認為在金融消費者語詞定義過程中,概念思維造成了金融消費者、投資者以及消費者語詞之間的沖突和張力。

本書第三章對比了類型思維與概念思維的不同,論述了類型思維如何帶領法律人躲避概念思維的陷阱,并尋找重新認識金融消費者語詞的路徑,提出類型思維與法學研究內容相吻合,是“試推法”在法學研究中的實現。與歸納法和演繹法相區別,試推法在語詞“意義的洪流”中找到一個立足的支點,并從這個支點開始,進行有序的語詞意義認識。這就使得作為“人造的客觀性”的法律,既不會被當作自然客觀事實,進行純粹形式邏輯上的探討;也不會被當作感性的產物,進行“漂流式”的聯想。因此類型思維是適合法學研究的,甚至可以這樣講,法律人目前所運用的概念思維并不是真正的形式邏輯上的概念思維,而是類型思維。類型思維并非概念思維的輔助工具,而是將概念思維涵蓋于內。概念思維只能在嚴格限定的條件下,被運用于法學研究。隨后,第三章對類型的分類進行了論述,并指出類型思維下的“金融消費者”屬于“規范性的真實類型”。

在第四章,主要探討了“規范性的真實類型”形成的兩種方法,即“意義中心—描述特征”法和類型譜法。通過“意義中心—描述特征”法對金融消費者進行了類型描述。當法律人面對不同利益沖突時,根據法律人自身的衡量、溝通,或根據已有法律原則的衡量,所形成的沖突平衡的結果,就構成了“意義中心”。通過對利益沖突的個案進行觀察、探究、總結,最終在價值上形成判斷,法律人最終獲得類型的“意義中心”。從經驗看,法律人在形成類型過程中,并沒有如此細致的行動,毋寧是一種法律感覺的實現,也即“正義感”所形成的判斷。憑借對“正義感”的直覺,法律人循著已有的法體系尋找需要維護的權利和利益,形成類型的“意義中心”。基于實用性和使用上的容易性,對整體形象的一個側面進行描述,就形成了類型的描述特征。根據“意義中心—描述特征”法,本書認為金融消費者是在金融活動中,相對于金融機構,被迫負擔合同特定風險和信用風險的相對弱勢一方。最終提出金融消費者可被描述為相對于金融產品、服務提供者,在金融交易中基于非商業、非營業和非職業目的而接受金融產品、服務的自然人,但不包括直接購買證券、債券、期貨及其他衍生品的交易參與者。同時,由于金融消費者屬于類型,而非概念,因此只要金融交易參與者的形象與金融消費者負擔“合同自身特定風險”或負擔“合同自身特定風險+信用風險”雙重風險的整體形象相似,就可在個案中突破上述描述特征,而被視為金融消費者。通過第四章的論述,將風險社會理論引入了對“金融消費者”的認識之中。

第五章則在“金融消費者”類型描述的基礎上提出,體系建構或制度建構分為“法律上的建構”(即立法者之建構)與“學術上的建構”,除非涉及邏輯或語言法則的使用,對同一語詞意義理解所形成的不同法律體系,并不存在對與錯的問題。相反,這些建構之間具有等值性。由此,金融消費者保護制度重述也是可行的。基于此,第五章進一步以風險社會理論的視角,對金融消費者保護制度進行重述,在風險認知、風險預防和危險處置三個階段,探討了金融消費者權利、金融機構和監管機構的保護義務。其中風險認知中的金融消費者保護圍繞金融消費者的知情權、自主選擇權和受教育權展開;風險預防中的金融消費者保護圍繞金融消費者的冷靜期權和隱私權展開;危險處置中的金融消費者保護圍繞金融消費者的公平解決糾紛權和求償權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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