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娘不明白師傅怎么想到要說這個的，師傅一向是知道的，她經常飲酒，但在旁人面前從沒有因飲酒出過什么差子。
曼娘不自信的問道：“師傅，我醉了的模樣當真很丑嗎？”在夜色中，沐昊的眼神灼灼生輝。丑嗎？那只是他不想旁人見她飲后的模樣的一種托詞。
沐昊面不改色的點了點頭，“嗯，很丑。”
在曼娘的心里，師傅好像從未欺騙過自己，他這樣說了，應該是當真的很丑了。她神色黯然的道：“那我以后還是不要飲酒的好，尤其是不在師傅你這里飲酒了。”
曼娘心想還是不要再讓師傅見到自己那酒醉的丑樣。
沐昊卻道：“在我這里倒是無妨，不好看的樣子也見過了，習慣了。”
習慣了嗎？
沐昊和曼娘之間的關系存在了上千年之久，應該是習慣了。
曼娘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定定了神，問：“師傅，在我還是夭華的時候，那時我沒有在星月神殿的記憶嗎？”
沐昊想了想，答：“那時的你，就是澤霖國的一位龍女，怎么會有你前世的記憶呢？”
曼娘不解的問：“那我現在怎么都可以記起來呢？師傅，我在夭華的那一世的記憶您是給了那個影子吧？”
照亮的明珠突然暗了暗，沐昊嘆了口氣，小心翼翼的問：“你是不是很介意她的出現？”
介意嗎?
曾經有一段時日是真的很介意的，甚至是恨。
曼娘看著一臉愧疚的沐昊，現在的她，早就釋懷了。
她安慰沐昊：“師傅，你不要自責，我早就釋懷了。只是公子蚩算得上是位好夫君，但我和他應該是沒有緣分的吧。”
沐昊突然問了句：“那你和雪峰神君就是有緣分了嗎？”
曼娘嘆了口氣，端起沒那么熱的茶湯吃了一口，凝望著夜的黑，輕聲道：“我和他應該不能用緣分來說吧。徒兒在成婚時想著，不能蒹葭情深，但至少可以做到相敬如賓。但現在看來，這樣的愿望也只是奢望而已。”
看著她暗淡的神情，沐昊有點后悔問這個問題了，但他心里真的想知道她是如何定義她自己這段婚姻的。
沐昊還是問了：“你想過結束嗎？”
曼娘不明白今夜師傅這是怎么啦？
她打量著夜色中沐昊的那明暗不定的臉色，“怎么結束？”曼娘的語氣帶著絕望。
沐昊感覺到了，他認真的道：“就在這里，留下來，別回去了。”這是沐昊第一次這么明確的向曼娘提出，讓她留下。
曼娘沉默了，這樣的問題她無法回答。
沐昊見曼娘不回答他的問題，他接著道：“你可以不用回去，你也是知道的，在這座宅子里，你不再是我的徒弟，只是我愛的女人。我愛你，曼兒。”
這樣直面的說出來，讓曼娘措手不及。
她結巴的答道：“師傅。。。。。。你是知道我的。。。。。。我。。你。。。我們。。”曼娘不知要如何解釋此刻自己聽到這樣的表白的一種心境。
沐昊到是很冷靜。
“你不喜歡我？”沐昊問出了他一直想要問但一直不敢問的問題，不管結果如何，他都想知道，因為在不確定的日子里，真的很煎熬。
曼娘沒想到沐昊會這樣直白的問她，她不知道要如何作答。
半晌后，沐昊眼里的光慢慢的熄滅，他知道，是他奢求了。心中苦澀，他艱難的咽了一下口水，起身離去。
留曼娘一人在夜色里的瑤臺上。
曼娘望著沐昊剛才坐過的位置發呆，心想今晚師傅這是怎么啦？她努力回憶自己在醉酒時是不是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但回憶了半晌，也沒有想起什么有用的東西來。
夜已深，瑤臺上夜深寒重。
但曼娘并沒有打算回屋去安寢的意思，被沐昊這樣一表白，她的心有點亂。這時，管家走了過來，恭敬的道：“姑娘，夜深了，回屋吧。”
曼娘本想說不回的，但看著管家手提燈籠立在旁邊等著，也不好執拗，便站起來，隨著管家下了瑤臺，快走到屋門口時，曼娘還是開口問道：“管家大叔，我師傅呢？您來接我。”
管家恭敬的答道：“回姑娘，主人在書房有點事情要處理，便讓老奴來接姑娘。都到門口了，快進去吧。”
曼娘“哦”了一聲，想著師傅還在生自己的氣吧，抬腳往屋里走去。管家便把屋門從里往外帶上，去書房復命。
沐昊坐在書案后的椅子上，見管家進來，便問：“送回去了？”
管家恭敬的答道：“是的，主人，姑娘已回自己的屋里了。”
沐昊皺了皺眉，此刻聽到姑娘二字讓他非常有挫敗感。
管家也感覺到了沐昊今夜的不尋常，原本是不宜多嘴的，但看著他落寞的樣子，還是忍不住說道：“您這是何必呢？”
沐昊長長的嘆了口氣，他反問管家：“我這樣錯了嗎？”
管家道：“感情之事是沒有對錯的，但如果對方心悅于你，那就是對的，如果對方覺得你的這份感情對她來說是種負擔，那就是錯了。”
沐昊喃喃的道：“我的感情對她來說是負擔嗎？”
管家答：“您知道她心里裝的是誰。他已嫁作人婦了。”
沐昊何嘗不清楚，只是一想到她又要離他而去，他的心就受不了。那種看似充滿希望而實際上只有絕望的日子只能沐昊自己清楚，心到底有多難熬。
管家是個聰明人，有些話點到為止，不宜說太多，話多失言。
管家退出書房，往前院走去，院里還有他要招待的朋友。
曼娘被管家送回屋之后，就直接回到了臥房，臥房里取暖的爐子里生著火，屋里已被烤暖，正好睡，但曼娘沒有睡意，她心里想著剛才在瑤臺師傅失望離去的背影，自己沒有回應他，想來師傅一定很傷心吧，只是，感情之事，真的勉強不來。
她望著窗欞外漆黑的夜，想著今晚師傅還會來陪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