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新時代中國商業倫理精神
- 朱德貴 朱莉瓊玉
- 2572字
- 2021-05-11 17:28:52
序言(二)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中華文明延續著我們國家和民族的精神血脈,既需要薪火相傳、代代守護,也需要與時俱進、推陳出新。要加強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挖掘和闡發,使中華民族最基本的文化基因與當代文化相適應、與現代社會相協調,把跨越時空、超越國界、富有永恒魅力、具有當代價值的文化精神弘揚起來。”[1]朱德貴教授新著《新時代中國商業倫理精神》正是在這一思想的指導下,從儒家優秀傳統文化“仁、義、禮、智、信”出發,堅持馬克思主義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推陳出新,構建了一個嶄新的用以論述中國商業倫理精神的理論框架。
在這一理論框架下,本書認為,中國商業倫理精神主要體現在“以仁為本”“以義制利”“以禮行義”“知(智)者樂水”“誠實守信”五個方面。
第一,“以仁為本”精神。儒家“以仁為本”精神是中國文化的核心精神之一。孔子對此有過精彩的闡釋。如《荀子·子道》載:“子路入,子曰:‘由!知者若何?仁者若何?’子路對曰:‘知者使人知己,仁者使人愛己。’子曰:‘可謂士矣。’子貢入,子曰:‘賜!知者若何?仁者若何?’子貢對曰:‘知者知人,仁者愛人。’子曰:‘可謂士君子矣。’顏淵入,子曰:‘回!知者若何?仁者若何?’顏淵對曰:‘知者自知,仁者自愛。’子曰:‘可謂明君子矣。’”這段材料中,孔子詢問了三名弟子(子路、子貢和顏淵)有關仁道的問題,它依次包含三層遞進式的意思,即“仁者使人愛己”“仁者愛人”“仁者自愛”。其中,“仁者使人愛己”是最低的道德層次,而“仁者自愛”(即以愛己之心愛人)則是最高道德層次。由此出發,作者從東方管理學的角度,系統闡述了企業家踐行“以仁為本”精神的基本途徑。大致說來,其有如下三個途徑,即樹立正確的政治觀、提高自身的品德素養和提高企業仁愛文化的水平。我們認為,作者的這種認識是符合儒家關于“仁愛”哲學的基本精神的。
第二,“以義制利”精神。中國古人常講:“不義之財,非吾有也。不孝之子,非吾子也。”(劉向《列女傳》卷一)在中國傳統文化中,“孝”乃百善之首,此處與“義”并列,“義”之重要性不言而喻。孟子還將“義”列為“四端”之一。其言曰:“惻隱之心,仁之端也;羞惡之心,義之端也;辭讓之心,禮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孟子·公孫丑上》)不僅如此,儒家還將最高道德準則“仁”與“義”合稱,進而使得“仁義”成為中國傳統道德的代名詞,如俗語中的“仁義道德”等。基于此種認識,作者認為,企業家踐行“以義制利”精神必須做到如下幾點:一是樹立正確的義利觀;二是反對商業欺詐;三是反對商業賄賂;四是禁止侵犯商業秘密;五是反對商業歧視。我認為,作為新時代的企業家,在追逐自身利益最大化的同時,確實必須具備“以義制利”的商業精神。這既是中國傳統商業文化的集中體現,更是新時代的要求。
第三,“以禮行義”精神。從國家治理層面上講,“禮”是行政的基礎和根本。如《左傳·成公二年》云:“……禮以行義,義以生利,利以平民,政之大節也。”可見,“禮”是“義”的基礎,“利”則建立在“義”的基礎之上,只有“利”才能使百姓生活安穩。因此,只有理順“禮”“義”“利”三者的關系,國家治理才能實現。同時,在中國傳統文化中,“禮法”是一個特定的范疇。“禮”指的是制約人們行為的非強制性道德準則,“法”則是由權力機關制定并用于約束人們行為的強制性規則。從這一意義上講,“禮”是規范人們行為的最根本的規范。在此基礎上,本書認為,企業家應遵循儒家“以禮行義”精神,既要遵守市場規則,弘揚契約精神,又要樹立正確的商務禮儀觀。
第四,“知(智)者樂水”精神。《論語·子罕》載:“知者不惑,仁者不憂,勇者不懼。”朱熹解釋說:“明足以燭理,故不惑。”(《四書章句集注·論語集注·子罕》)可見,宋儒朱熹所說“燭理”,乃辨別“是非”之標準。只有建立一套道德標準,然后才能“燭理”而“不惑”。如《禮記·曲禮上》云:“夫禮者,所以定親疏,決嫌疑,別同異,明是非也。”此“禮”就是道德標準。孟子進一步闡發說:“無是非之心,非人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換言之,“智者”具有水的特性,正所謂“上善若水”是也。在此基礎上,作者進一步分析認為,作為新時代的企業家,既要提高企業家“明辨是非”的能力,更要正確選拔和任用“智者”型人才,增強企業的應變能力。毋庸置疑,這些觀點是正確的。
第五,“誠實守信”精神。關于“誠”與“信”,宋儒朱熹大弟子陳淳曾說:“誠與信相對論,則誠是自然,信是用力;誠是理,信是心;誠是天道,信是人道;誠是以命言,信是以性言;誠是以道言,信是以德言。”(《北溪字義·誠》)可見,“誠”與“信”在哲學意義上是兩個意義不盡相同的概念。在我國古代典籍中,“誠”有天之道與人之道之別。如《禮記·中庸》云:“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誠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圣人也。誠之者,擇善而固執之者也。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人一能之,已百之;人十能之,已千之,果能此道矣。雖愚必明,雖柔必強。”可見,道德高尚的人天生就可以達到至誠,他不用勤勉學習,就能不假思索并從容地做到“中庸”;而“誠之者”(即人之道)則不然,他必須廣博地學習,詳細探究事物的根本,謹慎思考,明辨是非,誠實篤行。這樣的人,“雖愚必明,雖柔必強”。孟子也分析說:“誠者,天之道也。思誠者,人之道也。”這里講的就是“誠者”與“思誠者”(誠之者)的區別,亦即天道之“誠”與人道之“誠”的區別。至于“信”,其本意是誠實無欺。如孔子說:“與朋友交,言而有信。”(《論語·學而》)陳淳解釋說:“說無便曰無,有便曰有,若以無為有,以有為無,便是不以實,不得謂之信。”(《北溪字義·仁義禮智信》)換言之,凡事皆必須實事求是,真實無妄,這就是“信”。可見,“誠”是根本,而“信”是建立在“誠”的基礎之上的。作者在深刻理解儒家這一思想的基礎上進一步提出,當代企業家除了加強“誠心”修養外,還必須提高企業信譽,加強企業誠信文化建設。
由此可見,本書提出的以上五種商業倫理精神,既為企業家們提供了一個道德行為指南,更為政府改善營商環境提供了大量可資借鑒的素材。我認為,朱德貴教授的這部書案例豐富,可讀性強,特推薦并為序如上。
周建波
2019年4月20日
于北京大學經濟學院
[1] 《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二卷,外文出版社,2017,第340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