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獵狗聽到一些異常的動靜。山風(fēng)好像變了，山上黑暗叢林里似乎細(xì)微的異響。

獵狗這小片空地上巡視了很久。轉(zhuǎn)了好多遍?？盏厣蟽啥迅刹荻?，豬崽甜妮的窩就在草垛里。茂源家三開間的土房子，房子的一側(cè)是雞舍。每天夜晚，茂源就會放下雞舍的木格門，早晨會找開來。土房后面就是開墾出來的菜園。菜園一邊就是山澗。

土房對面是趙大眼家的二層樓房。水泥房子還貼了瓷磚，非常氣派。他們的屋后就是陡坡梯田，上面種著大片低矮的茶樹。

趙大眼家還修了牛棚，雞舍，豬圈。他們是這一帶最標(biāo)準(zhǔn)的山民。家畜關(guān)在圈內(nèi)，不能出來。除了那只叫阿西多的懶貓。

一條小徑貫穿兩座房子間的空地，向山頂?shù)姆较蚺恃囟?，進(jìn)入一片深深的叢林里。

叢林深處，是一片陌生地，原始，蠻荒，人跡罕至。

這幾天夜里，來旺在空氣中嗅出一絲陌生的氣味。自從玉米地被禍害了開始，陌生的氣味越來越濃?！澳莾翰话踩幸蝗阂矮F一直徘徊在后山。”獵狗告誡動物們。

傍晚，來旺會走至叢林邊沿，沖著叢林吠叫。安靜的夜晚，獵狗的嗥叫空洞幽遠(yuǎn)，在叢林里久久回蕩。

“爸，狗怎么啦？”丫丫問。

茂源正側(cè)耳傾聽。

“沒有什么，也許趙大眼的貓招惹了他吧......”

茂源瞟一眼掛在墻上，被一件蓑衣遮擋的獵槍。

這里已經(jīng)不能打獵了，政府的人來收繳過山區(qū)獵戶的獵槍。那桿獵槍被茂源藏了起來。

山里總有些猛獸，誰知道呢。有一桿槍能防身吶。茂源這個老獵戶，冬天總?cè)チ肿永镛D(zhuǎn)轉(zhuǎn)。他并不獵殺，只巡邏這一片山林，好像是這一方的守護者一樣。

深夜時分，星空燦爛。月亮沉在四邊的山崗上。獵狗來旺悄悄來到草垛下。

“甜妮，醒來，醒來！”

獵狗輕輕叫喚。草堆里甜妮正鼾聲大作。

獵狗來旺只好扒拉開了干草，搖醒了沉睡的豬崽。

“怎么啦？”看見來旺嚴(yán)肅的神情，甜妮一骨碌爬起來。

“你最好找個地方躲起來。我發(fā)現(xiàn)有點不動勁。山上有東西?！?

“野獸？”

“對！動物們都要警惕。你就睡地干草里，野獸來了，會輕而易舉找到你。然后吃了你?！?

甜妮不相信，瞪大眼睛?？墒莵硗纳袂榉浅＞X而緊張。真的有危險？

“不會是一只，是一群野獸?！皝硗÷暤?。他邊說邊四下張望。廣場上很安靜。下半夜，夜間活動的蟲子都回洞穴了。

”在哪里呀？”甜妮從獵狗的身后向外探向。他那肥碩的身體顯然隱藏不住。

“你躲起來吧?！?

“我能躲哪兒呀。我就緊跟在你身后吧。”

“你跑不快，一會兒野獸圍過來，你躲脫不掉！”

甜妮被豬販電擊過，也算是鬼門關(guān)走過一趟，性情沉著了不少。有時候也自有主張。他隨來旺在土房子四周打轉(zhuǎn)。

忽然，來旺定住了腳，他伏下身體。

甜妮也感覺到一股糗味隨風(fēng)吹來。然后，就聽到一陣呼哧聲，還有腳步踏在泥土的細(xì)碎的咯吱聲。

腳步很亂，不止一頭野獸。而是一群。

來旺也不走近，只伏下身子，將頭放在地面上，兩只眼睛凝視著聲響傳來的方向。

正是趙大眼家屋后不遠(yuǎn)的玉米地。

“我們?nèi)タ纯?？”甜妮說。他的眼睛在黑夜里幾乎看不清遠(yuǎn)方任何東西，到處都黑糊糊一片。

“別去！”

“那不是主人家的玉米地。趙大眼一家都唯利是圖。那幫野獸去他家田地里吃一些玉米也好，可以幫你你洗脫嫌疑?！?

來旺的確心思縝密。

可是，來旺又警覺地又爬起來。

腳步聲越來越近。

“一群什么野獸？”甜妮悄聲問。

“是野豬吧。”來旺一直盯著前方，喃喃道?！八麄儾辉赋杂衩住９烙嬒胝胰?。我懷疑不是野豬！”

“是什么？”甜妮這一下膽怯了。前方黑暗一片，像一團籠罩著一切的黑云。

“可能是豺狗！”獵狗完全站直起來。全身緊繃繃，像一枚待發(fā)的黑箭，一下子就彈射出去一樣。

趙大眼家的屋外傳來了一陣雞叫。

雞被驚醒之后，驚惶失措，失聲慘叫，伴隨著亂撲亂跳的響動，一下子撲面而來。

現(xiàn)在我就不能坐視不管了。獵狗兩眼放光，身體像箭一樣沖出去。

甜妮也忘了害怕，緊隨一起奔過去。

屋角的陰影阻擋了月光。來旺就站在屋前的月光下沖著暗處狂吠。吠叫渾厚威風(fēng)，響徹夜空。

甜妮看不清，只聽見陣陣哼哼聲，還有粗重的喘息和濃烈的氣味。他沒躲在獵狗身后，也站了出來，想竭力分辯黑暗中的野獸到底是何種生物。

四五團陰影在趙大眼家的雞舍前晃動。一只雞被他們逮到了，他們撕咬著那只可憐的雞，一下子就拉扯得四分五裂。

甜妮也嗷嗷叫起來。

獵狗的狂吠和豬崽的哼叫讓那四頭野獸停了下來。他們向月光里張望。

“什么？一頭豬也向我們吼！”其中的一頭野獸沙啞應(yīng)道。

“還有那只狗，去年我們見過那只狗。半年過去，那只狗更高大了。是我們的仇家。他有了一頭豬做為幫兇了。哈哈哈，可憐的狗，去年差點被我們咬死?！?

那幾頭野獸散出臭氣，放肆地大聲嘲笑。

獵狗的眼珠發(fā)出綠光，吠聲停歇了，他低吼，露出了獠牙。兇狠的表情在月色下分外猙獰。

屋外的吵鬧早已驚醒屋內(nèi)沉醒的人們。趙大眼的燈亮起來。人們呼喊著，把大門打開，從屋內(nèi)沖了出來。

趙大眼還敲起了鑼，電動筒的光柱四處亂射。

光柱迅速從那四頭野獸的身上掃過。甜妮一下子看清了那四頭野蓋的樣子。長長的身體，尖尖的腦袋，小小的眼睛閃著兇光。

竟然是野豬，四頭棕黑色的長嘴野豬。兩只碩大體型的野豬兇悍異常，一嘴雞毛。他們的身邊還沾著厚厚干土，好像是從土里鉆出來一樣。

兩頭大豬用嘴拱了一下兩頭野豬崽。

甜妮看到他們的樣子，一下子怔住。這是自已的同類啊。

長得差不多，不過自己是一頭白豬。他們呈棕黑色。

還有一些明顯的區(qū)別。他們嘴巴特別長，露出尖牙。他們動作靈活，行動迅速。四條短腿蹦蹦跳跳，很快將身體隱藏于黑暗之中，消失于屋后一大片茶樹的陰影里。

地上飄落著雞毛，血濺了一地，地上還留著一塊雞的殘肢。到處滿是血腥味，現(xiàn)場令人作嘔。甜妮從未見過生吞活雞的場面，震驚不已。

野豬竟然如此殘暴。